賀霆衍的母親?
溫晚腦中閃過這個認知的時候,看對方時心情變得十分微妙。她飛快地想起了那些傳言,想起了賀淵曾經暗示她的話。
對方見她也是眼神微微有些複雜,大概是沒想到賀沉家裡會有陌生女人出現,愣了好一會才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蔣贏。”
溫晚禮貌卻疏離地和她握了握手,也說了自己的名字。
奇怪的是,蔣贏聽了她名字眼神卻變得越發奇怪了:“……姓溫?”
“是。”溫晚皺了皺眉頭,溫並不算十分罕見的姓氏,爲什麼她卻好像十分訝異似的?這一幕似曾相識,她不由記起賀沉見她第一面時,似乎也對她的姓氏非常不滿。
蔣贏已經調整好情緒,儘管方纔有短暫的失態,眼下卻又恢復了從容恬靜的樣子,淺笑着說:“很好聽的名字。”
溫晚覺得她剛纔那神情明明不像是這麼想的,但是容不得細想,蔣贏已經越過她瞧向了站在樓梯口的賀沉。
蔣贏的年紀其實有些不好猜,她保養的非常好,眼角連多餘的細紋都看不出來,而且皮膚非常白,笑起來明眸皓齒,一副傾國佳人的樣子。要說她是個十六歲少年的母親,還真是難以讓人信服。
所以她和賀沉面對面而站時,溫晚覺得那畫面很詭異,明明他們無論身份和年齡都有些差距,卻還是意外地很和諧。
賀沉一直看着蔣贏,像是吃驚,又像是有些悵然,那眼神太奇怪了,溫晚竟隱隱看出了幾分思念……
她心臟驀地一緊,那些蛛絲馬跡好像扯到線頭的毛線球,瞬間變得紛亂冗雜起來。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很容易泄露內心的秘密,賀沉此刻的眼神讓她心驚。
蔣贏自始至終都笑着,幾秒之後才說:“好久不見啊,賀沉。”
賀沉並沒有馬上回答,反而是看了眼溫晚:“先上樓休息,我晚點去陪你。”
蔣贏也轉過身來,若有所思地瞧着她,眼神又慢慢落回賀沉身上,應該是在揣測二人之間的關係。
溫晚心裡有些不舒服,卻還是沒在人前發作,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回房將行李整理好,賀沉的東西一直整齊地放在另一隻行李箱裡,溫晚卻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們現在是未婚夫妻,可那些甜蜜在見到蔣贏的一瞬間忽然變得有些不敢確定起來。
溫晚嘆了口氣,倒在偌大的雙人牀上看着屋頂發呆,很快又開始安慰自己:賀沉都向她求婚了,爲什麼還是這麼沒有安全感?如果他真的對蔣贏有什麼,不會卑劣到利用她的感情,她該相信賀沉纔對。
溫晚這麼想着,心情才稍稍平復下來,她自己也有一段過去,不該這麼小心眼的。
門口有人敲門,她微微側過臉就看到了立在門邊的賀霆衍-
“給你的。”溫晚把禮物拿出來,遞在那孩子手中,接着在他身邊坐下,“去的地方有限,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賀霆衍拿着禮物,卻看都沒看就點頭:“你送的,都喜歡。”
溫晚笑着摸他腦袋:“謝謝啊,捧場王。”
賀霆衍蹙着眉,手一直來回把玩着那份禮物,他應該是有話想說,卻不知道又在彆扭什麼。溫晚乾脆主動問他:“你媽媽回來了,開心嗎?”
賀霆衍聞言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問的問題同樣莫名其妙:“你呢,開心嗎?”
溫晚愣了愣,垂在一側的手指緩緩收攏,仍舊笑着:“和我有關係?”
賀霆衍選擇性無視了,繼續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盒子,纖長的睫毛安靜垂落着,白淨的臉龐上,其實並沒有太多蔣贏的影子。
溫晚那一刻似乎魔怔了,居然仔細盯着他,執拗地想在他五官裡窺見某人的半分模樣。
賀霆衍在她不經意間擡起頭,倏地和她目光相撞,溫晚已經來不及避讓,被少年逮了個正着。她尷尬極了,倉惶地笑了笑:“你開心就好,再沒有比媽媽在身邊更令人高興的事兒了。”
少年黝黑的眼淡淡掃過她臉上的落寞,並不拆穿她,只說:“她不久就會走。”
溫晚被他話裡的意思搞懵了:“走?去哪裡?”
賀霆衍繼續用沉默拒絕回答。
溫晚便不再問了,這孩子想說的自然會說,不想說的她想盡辦法也問不到答案。
果不其然,沒多久那孩子又主動挑起話題:“賀沉一直在找她。”
溫晚承認聽到這話時腦子像被人狠狠敲了一悶棍,耳邊也嗡嗡直響,連表情都忘記了好好僞裝一番,只是莫名地看着賀霆衍。
“爵叔帶她回來就給賀沉打電話了。”賀霆衍又是別有深意地看她,此刻他的每一個眼神都讓溫晚覺得難堪。
溫晚輕輕吸了口氣,目視前方地板,機械地回答:“賀沉想幫你找回母親,他其實非常關心你。”
賀霆衍又露出了那副與年齡不相符的嘲諷之意:“是嗎?”
溫晚不贊同地看着他,語重心長地說:“霆衍,其實你叔叔只是不會表達而已,他很在意你。即使將你留在這裡,卻一直安排醫生和老師,他希望你和所有普通孩子一樣開心。”
意大利之行後,溫晚更加確定賀沉只會用自以爲是的方式關心人,他並不完全是個冷血沒有感情的男人。
賀霆衍冷淡地聽她說完,面無表情地反問道:“他和父親不合,關心我?很令人費解不是嗎?”
這話又直直戳了溫晚一刀,她僵在那裡,無從回答,連呼吸都有些順不過來。
她忽然有些明白這孩子忽然出現在這裡的意圖了-
賀沉一句“晚點陪你”,人卻到晚飯前也沒出現。賀霆衍離開後,溫晚待在書房看書,可始終也沒翻頁,盯着那些熟悉的鉛字,卻一點也看不懂裡邊兒的意思。
宅子裡很安靜,她不知道賀沉在哪裡,是和蔣贏一直敘舊到現在?他們之間……有這麼多話可以說?
溫晚又控制不住開始亂想,直到管家來請她下樓吃飯。
下樓時桌邊已經坐了蔣贏母子兩,卻不見賀沉的身影。那兩人氣氛也不對,始終沒什麼交談,彼此的面上也冷冷淡淡地,着實沒有尋常母子之間該有的樣子。
溫晚主動打招呼,蔣贏笑笑地瞧着她:“賀沉說你們要結婚了,恭喜。”
沒想到賀沉已經說了,溫晚愣過之後點頭道:“謝謝。”
或許真的是她太過敏感?如果賀沉真有什麼心思,斷然不會主動開口告訴蔣贏結婚這件事。而且看蔣贏這樣,好像真的只是長嫂的心思。
蔣贏歪着頭看她,那樣的眼神其實讓溫晚非常不舒服,像是透過她在緬懷什麼人一樣,可是她不好意思說,只能低頭避開她觀察的視線。
卻聽對方又說:“本來想住段日子就走,但現在想留下觀禮,歡迎嗎?”
溫晚下意識打量她,蔣贏長得非常漂亮,看不出她臉上有僞裝的痕跡,尤其是當她微笑看人時,讓人不忍拒絕。有的女人就是有這種魔力,讓你喜歡不起來,卻也討厭不到哪裡去。
溫晚只好抿了笑:“當然歡迎。”
蔣贏支着下顎,一雙透亮的眸子彎的月牙似的,不知道是真的沒意識到自己突兀,還是根本沒考慮那麼多,居然絲毫沒有掩飾地問溫晚:“你真的喜歡賀沉?你們認識的時間並不久,結婚……會不會後悔?”
溫晚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蔣贏了,以她的閱歷和情商,顯然不會笨到開口問這種問題,但是她真的問了,並且一臉嚴肅地期待着回答。
不待她開口,賀霆衍已經率先張嘴了,冷冷地腔調:“你想聽什麼答案?”
蔣贏轉頭瞪着他,已經不太高興,卻忍耐着沒有發作:“只是關心,你想的太複雜,溫小姐斷然不會亂想。我是長嫂,關心晚輩的婚事沒問題,對嗎?”
話題又丟回了溫晚身上,溫晚沉默幾秒,點了點頭:“謝謝大嫂。我非常喜歡賀沉,這和時間無關,是種感覺。”
蔣贏和賀霆衍都明顯一愣。
溫晚低頭的剎那,正好瞧見賀沉和阿爵一起出現在餐廳,他顯然也聽到了這些話,目光投射過來,帶着驚疑和詫異。或許是沒料到她會這麼坦然承認,喜歡這件事,她從沒當面告訴過他-
晚上賀沉意外地沒再回主臥,反而是洗完澡直接進了她的房間,溫晚躺在牀上有點沒回過味兒來。男人皺了皺眉頭,對她這副反應非常不滿意,俯身上去,直接在她脣上咬了一口:“怎麼,不歡迎?”
溫晚低頭笑了聲:“我以爲——”還是識趣地嚥了後半句,伸手勾住他的頸,狎暱地蹭着他高挺的鼻樑。
賀沉含住她的脣就吻了上來,將她壓在身下,細細地舔-舐逗弄着,等她情-動低喘,這才沉聲問她:“你真的喜歡我?”
溫晚耳根都紅了,不知道他的關注點爲什麼在這裡,反問他:“難道,你不喜歡我?”
賀沉眼神微微一黯,卻不答,只是直接將她身下的底-褲扯下,船舶入港。
溫晚被他撞得有些疼,又有些喘,忍不住低聲抗議。
賀沉掐着她的腰卻格外投入,一晚上要了她好幾次。
溫晚累的眼睛都睜不開,快睡着的時候,模糊間似乎聽到他在耳邊說了句什麼,可是她實在太困了,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第二天溫晚很早就起牀了,在客廳恰好遇上了蔣贏。她鋪了墊子在做瑜伽,美好緊緻的曲線一覽無餘,看起來和年輕女孩子幾乎沒什麼分別。
蔣贏也一眼就瞧見她,主動打招呼:“早安。”
“早。”昨天之後溫晚對她的敵意少了一些,只是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總覺得每次面對蔣贏都有種難以形容的壓迫感。
而蔣贏的感覺似乎正好相反,對她沒來由的熱情:“有空嗎?今天一起逛街吧。”
溫晚疑惑地看着她,她們似乎還沒熟到可以一起逛街的地步。
蔣贏笑眯眯地樣子,還給她倒了一杯牛奶:“你們馬上要結婚了,我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該送你們什麼禮物,昨晚好不容易選了一樣,今天去看看?”
溫晚心想哪有人這樣送禮物的,居然還直接讓人去看滿意不滿意。
蔣贏還一臉期待地看着她,賀沉也穿戴整齊下樓,聽了原委之後拍了拍她手背:“大嫂一番心意,你待會陪她去看看。”
溫晚只好答應了,她還小心看了眼賀沉和蔣贏之間,發現並無任何異樣,難道真是外界亂傳的?
她上樓換衣服,賀沉已經準備出門,臨走前卻又折了回來。他側身立在餐廳門口,對蔣贏說了一句:“別亂說話。”
蔣贏還站在桌邊喝牛奶,聞言慢慢攥緊玻璃杯,背對着他,眸色漸漸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