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庭一身墨色襯衫,深眸中反射的燈光,泠泠有幾分寒意,他站在臺階下不遠處,默不作聲的半眯了眼睛看着她,細看他手指間燃着火光不明的香菸,細看才能發覺那點點紅光沿。
蘇窈臉上有明顯的怔愣,他不是在出差嗎?
而秦珩的手還摟着她的腰,蘇窈轉過頭盯着他有得意之色的臉,突然覺得好笑,霎時冷笑出聲,“秦總,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投機取巧的噁心他人了?”
秦珩臉色有動容,眼神黯淡了些,“難不成讓你摔地上?”
“比起被你抱着,我寧願摔地上。”蘇窈一邊說着,一邊從他臂彎中離開。
秦珩就像是沒有看到階梯上的陸東庭,抿着成直線一般的薄脣,看了蘇窈一眼,轉身往酒店裡走。
蘇窈看着站在臺階下的陸東庭,有瞬間的不知如何自處。
她定了定心神,抿着脣勾出個彎起的弧度,“你怎麼來了?”
她站在那兒等陸東庭走上來,結果他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答她的話,皺着眉吸了一口煙然後捻滅,拉開車門上了車,升起半開的車窗,似乎是懶得再多看她一眼。
司機開着車從她面前疾馳而去,蘇窈看着遠去的車尾,腳步不自覺的擡起追了一步,腳下傳來不適,也找了個理由止住了她的腳步。
蘇窈靜靜站在酒店門前,秋夜裡的風吹來,彷彿每一陣都夾帶着從冰裡撈出來的碎珠子,她被這寒意冷得打了個寒顫紡。
她踩着十公分的細高跟慢慢踱進酒店,手裡拎着手袋,渾身都無力的感覺。
這個時候酒店大堂來往的人還算多,她進了電梯,腦子裡揮不去陸東庭升上車窗時的側臉,冷硬分明的線條跟堅冰似的,蘇窈撐着電梯的扶手,心中複雜。
他昨天不還在瑞士嗎?今晚怎麼來了B市?
本來平靜的夜晚,被陸東庭出現的那一眼打碎,她閉着眼揉了揉額頭兩側,她實在猜不懂陸東庭的心思。
————
陸東庭坐在後座,從前置後視鏡裡看着那抹單薄的身影越來越遠,風將她披着的頭髮吹得亂舞,她愣愣的伸手勾住,然後轉身進了酒店。
坐在前面副駕駛的姚現苦不堪言,爲什麼不在剛纔的酒店下榻?不都已經訂好了嗎?又是時差,又是連續飛了十幾個小時,他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陸總,丟下您太太走了,是不是不太好啊?”
姚現看見後視鏡裡,陸東庭擡起眼睛冷冷看着他,“換一家酒店,”說完又沉着聲補充:“誰讓你找這家的?”
姚現立刻噤聲,心裡卻不甘願的想,不是你之前讓我問東盛來招標的人員住在哪家酒店嗎?
誰知道會看到那一幕……
估計是膈應到了,姚現也不再多想,立刻找了另外一家陸東庭出差時常住的酒店辦了入住。
頂層的總統套房,姚現剛把行李搬進去,見陸東庭又往外走。
“陸總,你去哪兒?”
砰的一聲門關上。
————
蘇窈回到房間洗了頭洗了澡,吹乾了頭髮出來,明明累極,沾牀卻越發精神,她拿過牀頭的手機滑開,鬼使神差的點開了短信,往下滑,找到陸東庭出差那天給她發的短信。
看着這條短信,心思越飄越遠,她想她是不是應該針對剛纔門口發生的事做個解釋?至少顯得她清白又坦蕩,而陸東庭真的很不分青紅皁白就甩臉色。
最後索性算了,鎖屏準備睡覺。
剛要放下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來電人正是陸東庭,她被手機震動嚇了一跳,手指一顫就點了接聽。
事已至此,她只好把手機放在耳邊,嗓音還算清澈,“喂。”
“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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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庭很沉很穩的聲音透過長長的電波傳來,帶着一貫的清冷。
“什麼?”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下來。”陸東庭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邊,頓了頓又補充,“把東西收拾好下來。”
蘇窈更是不明所以,她沉默了有兩秒鐘,“我已經睡了,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陸東庭稍作停頓後,只聽得低沉磁實的聲音說:“很重要。”
說完又恢復了那股不耐煩,“行李收拾好,快點。”
“收拾行李幹什麼?我明天還有工作。”蘇窈本能的以爲是陸東庭要她現在一起回上城。
“要我上來幫你收拾?”聲音已經帶着一絲冷硬。
蘇窈抿了抿脣,低低應了一聲。想着她過生日那個凌晨,陸東庭雖然方式比較特別,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生日快樂,不過還算少有的溫柔。
還有昨晚那個電話。
對陸東庭這樣的男人來說,什麼鐵血柔情,也就是天降紅雨的時候偶爾出來放放風,剛纔酒店門前和方纔電話裡的那個他,或許來的更加真實。
蘇窈
tang收拾完東西,換了身簡單的牛仔褲和T恤,外面套了件薄線衫後拖着箱子下樓。
剛走出酒店便看見了路邊停着的黑色轎車,有門童將她的行李放在後備箱,蘇窈走到後座想拉開車門,發現是鎖死的,蘇窈還以爲看錯了這並不是陸東庭的車,結果下一秒車門就從裡面解鎖,然後被人推開一道縫隙。
蘇窈拉開車門坐進去,陸東庭坐在另一側,車廂內光線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半天沒說話,蘇窈率先打破沉默,“我們去哪兒?”
“到了你就知道了。”
陸東庭所謂的到了就知道了,不過是另外一家酒店。蘇窈越發覺得陸東庭簡直令人費解,大半夜的將她從一家酒店挖到另一間酒店來。
到了頂層的總統套房,偌大的套件,事業開闊,的確比她住的那邊舒服太多。
陸東庭洗了澡出來,蘇窈已經換了自己的睡衣坐在牀頭看手機,聽見他走進房間,她擡頭看了一眼。
“你從瑞士回來?”
“嗯。”
“那你怎麼不直接回上城?”她是因爲看到了陸東庭立在旁邊的拉桿箱,才知道他不是從上城過來。
陸東庭擦着潮溼的發,腰間只圍有着一張浴巾,沉沉的嗓音漫不經心的說:“航空管制,臨時改簽。”
蘇窈放下手機坐起來,“吃飯了嗎?要不要叫客房服務?”
“那麼晚了,不用麻煩。”陸東庭將擦短髮的毛巾扔在一旁沙發上。
蘇窈拉開被子起來,“要不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飛機餐不能應付,蘇窈想着這種酒店的VIP套房通常帶有小廚房什麼的,應該有食材。
她走到廚房給他做了碗麪,本來想着有之間那件做面敷衍他的事,他應該會不高興,可她這時候已經將面下鍋。
陸東庭在客廳打開電腦處理事情,蘇窈做好面後給他端到茶几上,陸東庭什麼也沒說,沉默着吃完。
他吃的時候,蘇窈也沒睡,靠在一旁沙發上玩手機,等他吃完,見他繼續處理公事,蘇窈有些意外。
她其實已經隱約猜到他把她帶到這邊來說是什麼意思了,可他到現在還沒什麼作爲,難道是她多想了?
坐了會兒,陸東庭去刷牙了,她纔將碗放進廚房。
剛回到房間的時候他也後腳進來了,蘇窈正在整理他換下來的衣物,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剛巧對上他漆黑的眸子,深刻的五官被暖暈的光籠罩着,他站在那兒看她整理東西,眉頭緊皺着。
蘇窈轉過頭,動了動喉嚨,主動走到他跟前,他身上還帶着沐浴後的清香,清冽的氣息躥入鼻尖,他深刻的五官上隱約可見倦容,連帶着狹長的一雙眼看起來深了許多。
蘇窈踮起腳抱住他的脖子,手心拂過他頸後硬硬的發茬,他身形高大,擋住了大部分的光,只有細碎的光暈繞在蘇窈臉上,她黝黑的眸子藏着溼漉漉的水光,她逆光看着他,嘴角暈起一個要彎不彎的弧度,“還有力氣嗎?”
陸東庭爬上她後腰的手一頓,皺了皺眉,脣角上已經多了一抹溫熱。
蘇窈先是主動吮着他的脣瓣,不時便被他奪取了主動權,他按着氣息不穩的她倒進被褥裡,微微鬆開一點距離,喑啞着問她:“這麼主動?”
蘇窈勾着脣角,毫不在意的看着他,“你把我帶過來難道不是這個意思?”
她還不至於不懂,如果沒那個意思,他何必去而復返,畢竟他一開始從酒店離開的時候,他看起來很生氣,作爲妻子,她偶爾還是要主動給他順順毛。---題外話---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