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287.墜毀

陸翰白看見還沒來得及收起來的章,還有U盤,裡面是陸東庭電腦裡所有的機密文件,他看過,不可能有假。

可陸東庭這樣說,陸翰白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想這如果真的都是假的,該如何辦?

他怒火攻心,咬着牙關,五指張開,直接扣着蘇窈的頭往桌椅中間堅硬的部分砸去攖。

蘇窈眼前幾乎一陣看不見景物的混黑,只聽得見自己本能的呼痛聲。

陸翰白喪心病狂地看着蘇窈額頭上順流而下的血跡笑得張狂,“給你直播一下,姓蘇的腦袋上剛被我砸出了一個血坑,心痛嗎?心痛也沒用,要不是她把你兒子送走了,這一下就是砸在你兒子的腦門兒上!你以爲我會信你嗎?呸!總之,我要是出了事,你老婆就是給我墊背的那一個。想跟我談判,等我安全下飛機。你老婆在我手上,我看你怎麼橫!”

陸翰白說完,毫不猶豫地掐斷電話。

看着那份文件和印章,在蘇窈頭上再多砸十個坑也解不了他的憤。

他蹲下身和蘇窈說:“你男人說,讓我不準動你,他就會對我做的這些既往不咎。我在東盛的職位和股份,他都不會動我的。切,你在他心裡就值這麼點麼?”

蘇窈忍住一口拿起菸灰缸砸在他腦門兒上的衝動,其實她根本就是虛弱得提不起力氣償。

血順着臉流到了下巴張,那股血腥味直衝鼻尖而來。

她聲音虛軟如敗葉,嘴角緩緩勾起,閉着眼睛說:“你知道嗎,慾壑難填的人,給他金山銀山也不嫌夠。另外一種說法,就是窮怕了。”

她頓了頓,不屑地接着說:“你就這麼不甘爲人後嗎?那有什麼辦法,區區一個無所作爲的私生子,知法犯法,暗度陳倉,小人手段都讓你佔盡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看就算把東盛全都給交到你手上,你也沒那個本事接。就像阿斗,他本來就是個不思進取的草包,逼死他也沒一統天下的本事。”

陸翰白越聽越來氣,竟還被她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草包,一怒之下,剛想掄起她的頭砸在桌上,不知道從哪兒橫飛過來一隻榨汁機,底座直直地砸在陸翰白的腰上,只聽他慘叫一聲,‘砰’地四肢朝地倒在地上。

蘇窈也被他情急之下扔在一邊,她側躺在過道上,見那邊打鬥之中,從三對六變成了三對三,三人已經倒在地上,骨頭錯位到根本無法站立,只躺在地上打滾。

蘇窈大口喘息,掐了一把自己腿上的肉,強迫自己打起精神來,見陸翰白已經撐着地要起來,蘇窈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把掄起榨汁機騎在陸翰白的身上,一把下去敲中他的腦袋。

陸翰白瞬間沒了反應,蘇窈愣了一下,鬆了一口氣,手上的力氣立刻被抽乾,一軟,榨汁機咕嚕嚕地滾在了一邊。

她剛退到一邊頹坐着,陸翰白一個猛翻身,動作之迅猛,蘇窈來不及做出反應已經被他壓在地上,掐着脖子。

陸翰白兩眼昏花,破口大罵:“臭娘們兒,竟然敢偷襲我,活得不耐煩了!”

蘇窈的力氣在漸漸流逝,眼前出現泛着白的光圈,一陣黑一陣白。

孟衍之從打鬥中脫身,一腳踹向陸翰白,他瞬間沿着過道滾出十米遠,一頭撞在櫃子上沒了反應。

孟衍之一把將蘇窈扶到座位上,囑咐她:“你等會兒先將救生衣和降落傘穿上,萬一出了事故,纔好逃生。”

蘇窈茫然的點點頭,她視線中已經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往進一雙冷靜卻銳利的眸光中,莫名靜了下來,顫抖也得到了緩解。

孟衍之立刻又投入了打鬥之中,怕彈藥破壞飛機設備導致起火爆炸,孟衍之一行一直在阻止對方開腔,全靠近身肉搏,對方卻使用匕首,近身攻擊中,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孟衍之三人幾乎都有被匕首所傷。

這時候,躺在地上的一人,突然撿起落在旁邊的手槍,靠在左邊的門上,對準了北偏東四十五度的駕駛艙門前的孟衍之,一槍過去,孟衍之閃躲,子彈直接貫穿了機長的頭部,貫穿了他的腦袋,直釘釘地嵌在了駕駛艙前面的擋風玻璃上。

機長一頭栽倒在了方向盤上。

副機長驚恐地看着他,一邊還要維持飛行,現在飛機已經到了海平面上空的雲層,氣流顛簸嚴重,副機長的飛行經驗有限,況且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早就慌了手腳,飛機一時沒有碰到了某個按鈕,有一瞬間的失衡。

一聲槍響之後,緊接着便是連續好幾發毫無章法的槍聲,躺在地上手上的保鏢,不必正常人,發了狂一般,只管對着孟衍之三人扣動扳機。

其餘的人見狀也紛紛掏槍,槍林彈雨中,子彈射進副機長的右肩,瞬間殺豬似的哀嚎,手往控制檯上一搭,不知觸動了什麼哪個鍵,飛機一邊往下降,一邊猛烈地顛簸。

蘇窈好在綁着安全帶才能維持坐姿,按照孟衍之所說,她姿勢艱難地去取救生衣和降落傘。

救生衣剛穿戴好,那名助理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看着被摔在過道上的電腦,穩住身形後,將電腦放在桌上,重新插好斷開的U盤。

蘇窈手上的動作一頓,“你幹什麼?”話出口的時候,她已經伸手去扯U盤,助理抱着電腦閃開,面色陰沉,調整好傳輸頁面。

蘇窈起身就想去破壞電腦,被助理一把推倒在座位上,“別白費力氣了,我點了發送了,最多三分鐘,這份資料就會到祁靖朗手裡存檔,到時候發送給誰,就看陸東庭的誠意了。”

助理的金絲眼鏡的一隻鏡片已經碎掉,另外一片滿是裂橫,看着頗顯猙獰。

這時候,陸翰白蘇醒過來,兩米之外,是被孟衍之從保鏢手裡踢開的手槍。

他撿起手槍站起來,對準孟衍之幾人的方向就開槍射擊。

先前的子彈,已經損壞了駕駛室操控臺,內部系統也遭到了破壞,突然機身猛地偏倒,然後往下墜。

副機長大吼:“別開槍了!都別開槍了!一側引擎爆炸了,機身碎片刺穿了部分機翼造成了漏油。另一側的引擎也出了問題,飛機正在急速下降,我準備馬上返回機場迫降,萬一……萬一中途引擎爆炸墜毀,你們自己穿好救生衣和降落傘跳機吧。”

孟衍之的一名在戰友和一名保鏢在客艙中部打鬥,那保鏢突然把槍對準特種兵的腦門,之間迷彩身影一閃,子彈射進了艙壁,正巧在蘇窈身後不到一米處。

飛機正面臨失控中,即便副機長在盡力挽救,但也無力迴天。

因爲重力關係,飛機上的人東滾西摔,大家都預料到即將發生什麼,四處扒拉着救生衣和降落傘。

蘇窈滾在一張桌子下面,一把抽出一套救生衣和降落傘扔給被困在機頭的孟衍之。

孟衍之一刀刺在一名保鏢腹部,見他應聲而倒,立刻從地上撿起穿過。

孟衍之接受過專業訓練,快速穿好,命令完全慌了陣腳的副機長,打開緊急出口。

副機長這才哦哦點了兩下頭,緊急出口被打開,高空中,急速下降,加上壓力,狂風將靠近艙門的一名保鏢輕鬆卷出。

孟衍之看了眼指揮台的高度,指揮扒拉着艙門的戰友,“先跳!”之後招呼另一名戰友,“跳傘準備!”

那人迅速划過去,準備工作一做,毫不猶豫跳下。

孟衍之去喊蘇窈,“蘇窈,快跳下去!”

蘇窈被困在桌下,扒着椅子爬出來,電腦就摔在她前面椅子的角落裡,上面還顯示着傳輸中,只差百分之三。

耳畔突然傳來轟隆的爆炸聲,另一側引擎火光驟起。

蘇窈大聲喊:“你先跳,我馬上就來!”

蘇窈說完,奮力爬向電腦的方向,手剛要摸到U盤,手腕突然被人踩住,蘇窈頓時咬住下脣,腦門上血汗交融。

穿着救生衣的陸翰白在她面前蹲下身來,將電腦踢開,“馬上就要傳輸完成了,你費什麼勁兒?”

話音剛落,孟衍之過來一腳將他踢向機尾,將蘇窈扶起來。

前面傳來副機長絕望的聲音,操縱到最後,他已經放棄:“飛機在漏油,馬上就要爆炸了,你們趕緊吧。”

他跳出來給自己穿救生衣。

副機長剛纔控制着,飛機勉強能在下降中保持一絲平衡,這會兒完全失衡,孟衍之已被甩到緊急出口處,差點被卷出去,他死死拉着門沿,向蘇窈伸出手來:“手給我,快點!”

蘇窈逆重力爬向他。

陸翰白突然滿臉是血的拉住她的腳,蘇窈一腳踹去。

突然,倒在地上的一名保鏢,伸出腳,一腳踹向孟衍之的背脊,蘇窈再擡頭,已經沒了孟衍之的身影。

她一邊蠕動着往後退,一邊看着陸翰白血跡斑斑的臉,但他就是不鬆手。

正文 288.288.如果醒來時想讓她看這樣的畫面,那她還是去睡一睡,太累

蘇窈看着窗外引擎燃起的熊熊大火,掐住她腳腕的那隻手如同鐵鎖,濃濃的絕望襲上心頭。

陸翰白呲牙咧嘴地朝她笑,猙獰可怖。

蘇窈囁嚅着嘴脣,極致的恐懼蔓延全身,她顫抖的喉嚨只能發出只發出沙啞的聲音:“放開我吧……”

她死死抓着勉強能支撐她前進的堅硬物,“求你了……”

蘇窈的眼淚和着血流,她一邊掙扎,一邊死死閉上眼睛攖。

她不知道飛機漏油的速度,不知道多少燃油升溫到何種程度會導致爆炸,有可能就是下一秒。

時間過得太漫長,明明不過十來秒的時間,她覺得已經過了快一個世紀償。

飛機上除了屍體和傷員,只剩下她和陸翰白了。

她不想死。

她只想保命。

陸希承還那麼小。

陸東庭……

她忽然睜開眼睛,電腦就在她手邊,只剩百分之一傳輸就要完成,蘇窈咬牙看了一眼陸翰白,重新燃起濃烈的求生欲。

聚集了全身力氣之後,擡起另外一隻腳,用鞋底去踩磨陸翰白的手指,在他痛到悶叫時,力道鬆懈,蘇窈趁機猛地抽回腳,一把拔了U盤,傳送失敗。

蘇窈來不及想其他,爭分奪秒地往緊急出口處爬去。

後面傳來一道吃吃的冷笑,笑容的弧度從嘴角宛若蔓藤爬開般讓人頭皮發麻,“蘇窈,我說過,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蘇窈心裡一緊,一邊加快速度,一邊迎風大聲道:“能活,你偏要選擇死。自己死去吧!”

她已經到了緊急出口,害怕被突然捲走,只敢扒着附近有棱角能支撐的硬物,一步步挪,終於用手死死拉住了艙門,將腳放出去,讓身體掛在飛機邊緣,剛要鬆手的時候,陸翰白一把拽住她,不讓她掉下去。

“放開我!”蘇窈腳已懸空,用指甲將陸翰白的手背挖出一道道血痕。

她側首,旁邊是被大火吞噬的引擎和機翼。

“放開!”蘇窈掐着他崩潰大喊,淚眼朦朧,絕望和恐懼並行,她的聲音在冷風中顫抖着:“要死你自己死……求你放開我……”

她只往下看了一眼,隔着朦朧的霧氣,機身已急速落至雲層之下,黑漆漆的海面隔着水汽,在她眼前逐漸清晰。

“我的降落傘沒繫好,就算掉下去,我生的可能性也比你小。”陸翰白大笑,“這種等死的滋味是不是很難受?我被陸東庭欺辱壓制了一輩子,現在,有他的老婆給我陪葬,我也算是扳回了一成。”

“放開放開放開!”蘇窈尖叫着,腦子裡只剩下害怕,她怕痛,她怕死,更怕等死的感覺。

就像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人凌遲,卻神智清醒。

眼看着海面越來越近,蘇窈突然另一隻手也拉住他,猛地做了個引體向上,張口就咬在他手背上,他不防,剛鬆手————

‘轟隆’的爆炸聲伴隨着火光響徹天際。

一股衝力瞬間將剛逃離飛機的蘇窈彈飛,失重的身體瞬間像破布一樣下墜。

蘇窈意識喪失了片刻,耳邊是爆炸後造成的嗡鳴聲,還有像刀子互相摩擦的尖利風聲。

身體各處鑽心的疼痛,爆炸和失重造成的噁心感,在她體內廝殺碰撞,她那短暫的一刻裡似乎都一無所知。

“蘇窈!”

很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渾厚而極具穿透力的男聲。

“打開降落傘!”

什麼降落傘?

蘇窈微微張開脣,猛地一口冷風嗆進喉嚨,她意識瞬間清醒,感官從四面八方導入方纔被遺忘的痛楚。

她痛得發不出聲音,只聽見降落傘三個字。

以前跟陸東庭搭飛機坐時,不知爲何說起了空難這個話題,他給她科普了降落傘的使用,蘇窈大喜,費力挽住繩子剛要用力一拉,降落傘還未完全展開——

身體如枯枝敗葉狠狠拍在海面上,背脊接觸水面的一瞬間,蘇窈五臟六腑好似都在劇烈顫抖,痛苦之下,兩眼一黑,海水已撲面將她淹沒。

耳邊只回蕩着一聲破裂的喊聲:“蘇窈!”

————————

“心律失常,先準備除顫儀,立刻讓人安排手術室。”

沈勁耳邊拿着電話,原封不動將話傳給聽筒那頭的人。

言罷,對方半天沒有反應,沈勁只聽見一聲比一聲粗重的呼吸。

他別開眼,看着人來人往的急診科,痛苦的哀叫聲和醫生護士搶救的聲音充斥耳邊。

沈勁按了按眼睛,不知爲何,想多說一句,“剛落水一會兒就被救生船救起來了,醫生也說不準送醫算不算及時。反正……我到醫院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她腦袋上全是血,多處骨折,腦震盪,溺水可能會導致吸入性肺炎,更嚴重會導致肺積水,內臟有損傷……”

他說得平緩,但只有自己知道,話說出口,挺艱難的,他猛吸一口氣,“心率異常,還在搶救中,馬上要手術。”

他自己也沒意識到,最後又將方纔的內容重複了一遍。

許久,沈勁幾乎以爲對方沒有在聽了,剛想說:我會守着她,你快點回來就行。

他卻說:“讓我看看她。”

沈勁猶豫,想起蘇窈那副樣子,果斷拒絕了,“她應該不願意你看到的。”

沉默了幾秒,他聽見這個自己跟隨了幾年的男人,聲音縱使平靜,卻透着老人才有的衰敗感:“現在,我看到或不看到她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她可能也不會再在乎了。”

那股不容抗拒的威嚴卻還在,沈勁剛要打開視頻通話,將將把陸寶寶交給葉霏苓帶走的葉棠茵走過來。

她看了眼正在和陸東庭通話的手機,用眼神詢問沈勁他想幹什麼。

“陸總他,想看看……”沈勁望向蘇窈那邊。

葉棠茵頓時眼眶再度通紅,一把奪過沈勁的手機,摁了掛機鍵。

“老太太……”

正如沈勁所言,向來保養得宜的葉棠茵,此刻真的像個十足的老太太了。

她彎下腰,用紙巾捂住眼睛。

“老太太……”

葉棠茵背對着他,衝他擺了擺手。

沈勁心情沉重,不再呼喚,等葉棠茵自己緩過來之後,手機還給他,囑咐道:“他再給你打電話提這樣的要求,不要答應他。”

葉棠茵哽咽着,爲了不擋住急救人員,她扶着額走到一邊的長凳上坐下。

沈勁跟過來,“他態度很強硬。”

葉棠茵一直捂着自己的眼睛,輕輕靠在牆上,“看見窈窈這個樣子,而他在飛機上,想要馬上過來都辦不到,你說,他會是什麼心理?”

沈勁一時無話。

葉棠茵突然硬氣語氣,問:“不是說好今天傍晚的航班就能回來嗎?爲什麼出事的時候他還在紐約?!”

沈勁揣着手,死死咬着牙關。

葉棠茵也沒管他回答沒回答,突然一下起身,唸唸有詞道:“我現在就去掐死陸翰白那個狗孃養的,他怎麼能有命活下來!”

沈勁一把拉住她:“這事,交給陸總。”

接近六旬的老太太無聲地閉上眼,悲愴地哭着直往地上滑。

————————

呼吸一聲,耳畔便傳來氧氣管的濁濁聲。

“蘇窈。”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很輕,太飄渺了,她想捕捉時,便像一縷煙似的瞬間沒了蹤影。

“蘇窈!”忽而又像她在墜海時聽見的叫聲那般失措厚重。

“蘇窈。”聲調微揚,有一絲的欣喜,一聲值得上‘幸好’二字那般的欣喜。

她眼前一片漆黑中,終於確定了是誰。

眼皮如千斤重,但她還是衝破黑暗睜開了眼。

伊始,眼前只有白晃晃的一片刺眼光線。

眼前的視線稍稍清晰,大腦依舊混沌,視線所及之處,他一身無菌服,但她還是認得他,靠感覺。

還有口罩上那雙深幽的眼眸。

曾經有很多次,她望進他眼底,那雙眼睛既像漩渦吸引着她,又像望不到底的深淵使她感到畏懼。

她眼皮太重,只能睜開一點點,但足以看見他,還有轉一轉眼珠之後,隔離玻璃外那張臉,姜初映……

如果醒來時想讓她看這樣的畫面,那她還是去睡一睡,太累。

正文 289.289.他老婆出事的時候,他正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呢

今年的聖誕節前夕迎來了上城的第一場雪。

上城比不得動不動就積雪三尺的北方,晚上大雪初落,到了深夜,一眼望去如搓綿扯絮一般紛紛揚揚,第二天連冬日的冷太陽都沒有,陰鬱的天氣,將雪化成雨稀稀落落。

到了晚上,又是雪至。

姜初映從律師事務所回來之後,裹着裸色的大衣,圍上了厚厚的圍巾,將鼻子以下的部位全部隱藏在了圍巾中。

今天,她沒有開車離開,站在寫字樓門口等人償。

她的律師事務所一個多月前新加入了一名合作伙伴,她的高中同學,剛從英國回來,業內翹楚,聽說她至今單身,要給她介紹對象。

她想了一下,應了攖。

對方很殷勤,想要親自來接她一同到吃完飯的地方。

冬日入夜早,六七點的光景,天已黑盡,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姜初映就站在寫字樓外面,對面是一個廣場,一顆高聳的聖誕樹立在廣場中央,彩燈隨着Merry/Christmas的音樂一閃一閃,年輕的情侶出入各大商場和餐廳,有路過的小朋友立在聖誕樹前和聖誕老人合照。

不得不說,這場雪下得很應景。

姜初映擡頭,鼻頭被凍得有點紅,透過白色碎屑似的雪花看向遠處滾動播放要點新聞的LED屏幕。

存在於上城中央商務區,它播放的新聞內容,總繞不開財經和娛樂話題。

“自東盛集團總裁陸東庭的妻子墜機昏迷之後,董事長陸長南也因病入院,而副總裁陸翰白也依舊生死未卜,近日更是因此傳出流言,東盛內部面臨新一輪的股權變動……”

姜初映看着大屏里人羣***

亂的醫院門口,陸東庭面無表情地往裡走,輪廓清減了許多,下頜更是見骨不見肉,棱角一如眼神般凌厲分明。

這一幕採訪,應該是接近一週前的,那時剛傳出陸長南進醫院,其實她知道,陸長南在醫院已經住了一段時間。

有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顫了顫眼瞼,突然清脆的響指聲落在耳畔。

姜初映偏頭,見一級臺階之下,站着個穿細紋西裝黑色大衣的英挺男人,不算俊朗的五官,但十分乾淨耐看,勝在有種男性的利落果斷,此中人笑裡藏刀,他是紳士,但也是工作上的虎狼。

近些年來,姜初映看人還是比較準。

她愣了一下,別開眼前的髮絲,還是忍不住去看那屏幕上的背影。

“姜小姐,久等了吧。”那男人笑了笑,“想吃什麼?”

她什麼也不想吃,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況且,以前和陸東庭吃飯,他都會提前給她選擇,任她挑。

“姜小姐?”

姜初映回過神來,深知自己沒辦法做到心裡想着他,還跟別人坐在一張餐桌上談着‘身家幾何’‘喜歡什麼類型’這樣的問題。

姜初映擡手製止他,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在這兒等你,是想跟你說抱歉。我今天晚上臨時有工作要處理,可能沒辦法跟你一同進餐了。”

男人聳聳肩,很大度,“沒關係,另外選個時間也可以。”

姜初映勉強地扯了扯嘴角:“嗯,再聯繫吧。”

“需要我送你嗎?”

姜初映擺手,“不用了,很近,我走過去就行了。”

兩人分道揚鑣之後,姜初映踏着長靴,猜過人行道縫隙裡堆積的雪水。

她心裡有一個秘密,藏着一雙眼睛,那雙她也說清道不盡其中複雜感情的眼睛。

那是在她跟着陸東庭回來趕到醫院的那一天,那天下午,雨後的空氣還夾雜着點泥土潮溼的味道。

她身上還穿着在CIA裡面呆了近一週的衣服,素顏憔悴得不像話,陸東庭進去了不到三分鐘,沒人會想到蘇窈睜開了眼睛。

但她清楚的看到,她眼裡沒有光彩,半垂着眼瞼一瞬不瞬地盯着陸東庭,也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甦醒。

直到她緩緩移動眼球,她知道,蘇窈看見了她。

冰冷的,毫無一絲生氣的,直愣愣地看着着她,她害怕得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末了,蘇窈緩緩閉上眼睛,只有最後那一瞬間,她看清了蘇窈想表達的東西,不屑和冷漠。

兩個多月,聽說她沒再醒過。

兩個多月,她也再沒見過陸東庭。

那天她離開醫院,是季遠驍在陸東庭從ICU出來之前強行將她拉走的。

他後來說:“這事就當是我欠蘇窈和老陸的,我不知道你當初跟我說的事,幾分真幾分假,看見別人這樣,你心裡是否好過了?總之我心裡不好過。你別再出現在他們面前。”

連曾近最毫無保留信任她的人,最後的情面,不過也是把‘滾’字委婉的說了出來。

她走到一家咖啡店門前,緩緩蹲下身子,這種局面,看似最開心的應該是她,所以就將罪名安在她身上麼?

————————

今天醫院高管病房樓層多了幾分喜氣,護士站擺了顆大紅大綠相配的聖誕樹。

一個實習護士在給聖誕樹上掛彩燈,她問護士長:“這樣行麼?”

護士長一邊往嘴裡塞飯,一邊說:“行,你別掛了,再掛要撐不住了,你不看掛了多少條了。”

小護士嘟噥,“我還想掛幾個聖誕老人的玩偶上去呢。”

“你們這些年輕人,盡知道過這些洋節,有啥好過的。”

“樂趣嘛……”

小護士正想辯駁,突然傳來一聲小孩兒的‘啊啊啊’的聲音。

護士站的護士齊刷刷擡頭看去。

高大的男人懷裡抱着個穿成聖誕老人的小寶寶,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盯着護士站那顆聖誕樹。

護士站的人幾乎都認識他了,前段時間三進ICU那個蘇窈的兒子,他奶奶老叫他寶寶。但是更熟悉的,還是抱孩子的那個男人。

每天都來,風雨無阻。

那小護士看見那男人眉宇微擰,看了那聖誕樹一眼,抱着小傢伙就要走。

寶寶不敢,兩隻手往聖誕樹上撲,皺着眉頭不樂意地敞開哭腔。

男人已經走過了幾步,無奈又倒回來,“能給他一個樹上的東西嗎?”

小護士呆呆的點點頭。

男人動了動手臂,將孩子往前靠近聖誕樹,小傢伙一把扯下一個紅色的小球攥在手裡,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小護士貼心地撿起來放他手裡。

軟糯小巧的身子被抱回去之後,又嚷嚷着往旁邊護士臺上的聖誕老人玩偶摸去。

立馬就有人拿起玩偶,用頂頭的線圈掛在他肉肉的手指上。

小傢伙心滿意足,笑眯眯的在老爸臂彎裡嘚瑟的聳了聳身子。

護士站的人目送父子倆離開,走過一段距離,拐進VIP病房裡。

小護士紅着臉望着男人的身影消失的方向,撐着下巴說:“許久不見這小朋友了啊。”

護士長答:“醫院細菌病毒這麼多,哪能讓小孩子跟他爸似的天天來。”

話匣子一經打開,衆人立馬開始圍攏說八卦。

“陸東庭帶孩子來,估計是想叫醒他老婆吧。”

衆人相視一眼,“撿回一條命都算不錯,每一次進ICU,每一次動手術,我都跟着陳醫生的,陳醫生次次下手術檯都悄悄說,我還以爲沒得救了。”

“她這也不算植物人吧,這種情況醒不來的也多了去的。有些人病情一直復發,直接這樣拖到死也說不一定。”

“咦……那,她兒子不是很可憐。”

“可憐啥,這麼小什麼都不知道,她老公估計纔要被折磨慘。”一個護士湊近了說:“我啊,好幾次值班的時候,都看見他坐在病牀旁邊的椅子上,一直看着他老婆,一動不動,也不開燈,跟鬼似的,我從門外面的玻璃窗看去,嚇死人了。”

另外一二護士顫巍巍的舉手:“我前晚上值班,還看見他摟着他老婆睡呢……你們想想啊,蘇窈現在不就是一具有溫度的屍體嗎?那種幽幽的黑夜,一個男人抱着個宛如屍體的女人……”她說着,做了個餓虎撲食的動作,有膽子小的被嚇得尖叫。

“去你的,別亂說話,今兒我跟的手術手剛死了個人,那血直接跟噴泉似的濺在我臉上,我心裡正瘮的慌呢。再說了,人指不定是情深似海,就算真是個死人,也能抱得下去。”

“什麼情深似海,你們看見那天他回來的時候跟來的一個女人嗎?就是很高頭,但髮油油的那個,聽說是陸東庭前女友,他老婆出事的時候,他正跟那個女人在一起呢。”

正文 290.290.她怎麼可能不想醒來呢,寶寶這麼小,她捨不得的

衆人一陣唏噓。

又有人補充,“我表姐呀,在CBD上班,我表姐夫又是公司高層,傳來傳去就傳出了那麼點小道消息,說陸東庭和蘇窈之間很複雜的,牽扯着各種利益糾葛,之前傳陸東庭和蘇窈感情不和各自外遇,蘇窈居心叵測什麼的好像都是有跡可循。最重要的,有人說,蘇窈那天跟陸翰白在一架飛機上,是因爲兩人搞上了……”

那名護士,目光耐人尋味地鬥了鬥手指,“陸東庭被綠啦!”

其餘人將信將疑,倒是有人感慨說:“不過,陸家的,三個人都住在醫院,一個老弱身殘,一個神智不清,一個意識全無,這都是什麼運氣啊……”

“不過,陸翰白傷勢更重都能睜眼,有意識了,蘇窈怎麼還不醒呢?償”

“誰知道呢……”

幾人正進行着飯點討論,有病房按鈴,同事們四散開去,護士站只留了三個人,實習護士和護士長還在那兒坐着攖。

過了好半會兒,突然傳來小孩兒撕心裂肺的哭聲,穿透了走廊,聽起來真是委屈巴巴。

————————

陸東庭抱着陸希承推開病房門,裡面一張大牀,周圍圍繞着各種醫用儀器,窗外一片漆黑,城市的燈火闌珊被住院樓前的小公園阻隔在不遠之外。

陸東庭遙望了一下遠處廣告牌的燈光,這纔看向她,可今天依舊是昨天的重複,蘇窈靜靜躺在病牀上,沒有絲毫的生氣。

整個房間裡,只能聽見醫用儀器傳來些微的聲響,讓病房不至於安靜到死寂。

牀頭一盞白色的壁燈開着,襯得她的臉蒼色如紙。

陸東庭目光像是被釘在了她身上,站在關上的門前,半天沒動作。

陸希承趴在他肩頭,小嘴張開咿咿呀呀不知說着哪國語在逗弄他的新玩具,軟軟的呼吸打在陸東庭頸畔。

暖暖的氣息才令他回過神,伸手拍開了病房的燈控開關。

他將聖誕老人陸寶寶放在蘇窈旁邊的牀頭坐着,把玩具放在他面前,讓他自己玩。

自己則坐在旁邊拿出藥給她擦。

蘇窈額頭上的傷已經好全,長出了粉嫩的新肉,這抹粉在過分蒼白的臉上,顯得尤爲突出。

陸東庭手指在她額頭上打圈。

清雋的五官,瘦削的面龐,深邃眼窩下那雙黑沉的眸子,變得更加銳利。

姚現在背後評價過他,目光所過之處,絲毫不近人情。

而此刻,他看着她,清濯平靜的目光下只有無盡的溫柔和眷念,薄脣緊抿,動作也像動作一般小心。

微帶薄繭的大掌順着她臉頰輪廓的柔順弧度下滑,拇指指腹劃過她的舊傷,眷念着她每一寸肌膚,還好,是有溫度的。

她這人怕痛,以前切菜割了手指都要叫半天,也不知道痛哭了沒有。

她性子也挺能忍,也不知道爲了不露怯,心裡咬牙承受着疼痛的時候有多難受。

她有些臭美,愛漂亮,額頭上幾個疤痕,剪個劉海遮一遮還是能藏住,但是他知道她心裡肯定會介意,還好這藥能祛疤。

從結痂之後他每天都給擦,不然這麼深的疤痕,不可能只留下淡粉色的淺印。

“蘇窈,”陸東庭手貼在她臉上,眼神越來越深,聲音喑啞,“睡這麼久不嫌累麼?再不鬆筋動骨,醒來就只能坐輪椅了。”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他置氣,是不是恨他,但至少先醒過來,想怎樣,他都順着她。

小傢伙原本坐在一邊玩玩具,手裡抱着聖誕老人,轉眼看着自家老爸的臉都快疊在老媽臉上,看得直了眼,一動不動。

還不能將坐姿駕輕就熟的小傢伙,手裡晃了晃聖誕老人,突然就慢慢往後倒去,躺在軟軟的被褥上翻了個身——

突然旁邊傳來‘咚’的一聲。

陸東庭一怔。

靜默了片刻,滔天的哭聲頓時傳來。

陸東庭手指動了動,卻擡頭看向蘇窈,一手貼着她的脖子,一手貼着她的臉,半威脅地輕聲道:“陸希承摔下牀了。”

突然病房的門被推開,護士看見眼前的狀況,蒙圈了。

只見陸東庭俯身看着蘇窈,鼻尖挨着鼻尖,下一秒就要親上去的距離,但是,一眼望去,只聞哭聲,見不到孩子。

小護士有點害怕地看着一動不動的陸東庭,囁嚅了一下嘴脣:“陸先生……”

“滾出去。”

“可是,陸先生你兒子……”

“讓你滾出去。”

陸東庭就保持着那個姿勢,聲音不鹹不淡,卻讓人背脊發冷,小護士不敢不從,咬咬牙,有些失落難受地關上門出去了。

陸寶寶人生第一次摔下牀,哭得讓人心臟都揪了起來。

病牀的四周鋪了地毯,不比家裡的柔軟,但陸希承穿得厚,哭得如此厲害出了摔痛了,更多的是因爲收到了驚嚇。

許久不被抱起來,哭得更厲害。

陸東庭大步過去將他一把撈起來,陸希承哭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豆大的眼淚直往下掉。

他將哭聲不止的小傢伙放在蘇窈旁邊,陸希承哭得喘不過氣,失聲一會兒,換了口氣之後,哭得更加嘹亮。

陸東庭不管不顧,目光執着得令人懼怕,聲音近乎固執,“你不是最疼他嗎?自己起來哄哄他。”

葉棠茵和張嬸推門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氣得她一把扔下手袋,過去就在陸東庭背上狠拍一巴掌,“你真是病的不輕!”

氣哼哼的說完,憐惜地一把將小孫子抱在懷裡安慰。

陸希承這才止住了哭。

葉棠茵看着握着蘇窈的手的陸東庭,他一聲不吭,側面都能看見他臉部突出的棱角。

心裡一酸,抱着哭哭啼啼小傢伙轉開頭去。

陸希承這段時間哭得不少,兩個多月前強行給他斷了奶,每次餓了就哭,但就是不喝奶粉,哭得滿臉通紅才能硬喂進去一點,好些日子才適應過來。

而且之前蘇窈都是自己儘可能親力親爲照顧他,日日呆在蘇窈身邊,這種小嬰兒,剛出生的時候跟母親的關係親近的話,後期會產生很強的對母親的依賴,突然失去這種依賴,強烈缺乏安全感。

那段時間陸東庭又整晚整晚呆在醫院,小傢伙不得不跟葉棠茵睡,半夜老是哭醒。

這樣哭下去卻不是辦法,她才叫回來陸東庭晚上帶帶孩子,看行不行得通,果然小傢伙晚上睡在主臥陸東庭旁邊,安分了許多,之後變成一人帶一晚,這樣一直一個多月才稍有好轉。

想想小傢伙小小年紀遭的罪,心裡都不是滋味,何況是看見陸東庭這麼大個人,以肉眼能見的速度一天天消瘦。

聽到動靜後,剛好在值班的醫生也走了過來,他只是在剛開始的時候給蘇窈動過手術,之後的兩場手術,都是陸家從B市那邊請的一名年輕卻有威望的教授軍醫過來做的。

他現在更多的是負責蘇窈的日常情況監護。

醫生身後跟着剛纔那名小護士,怯生生的躲在醫生後面,害怕被陸東庭知道是她去叫的醫生。

葉棠茵看了眼陸東庭,又瞧向醫生,問出了護士之間談論過的一個問題:“我記得,一起送來那個陸翰白,情況比窈窈情況更嚴重,爲什麼他已經恢復意識了,窈窈卻沒絲毫醒來的跡象。”

醫生沉默了半晌,陸東庭也突然看向他,漆黑沉冷的眸子讓他倍感壓力,無奈嘆息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

“她頭部有創傷,是撞上硬物所致,在爆炸之前就有腦震盪的跡象了,加上後來爆炸的衝力,落水……腦補受損,恢復起來需要時間。”

他說完,突然病房門被打開,進來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年輕男人,斯文俊秀,戴着副眼鏡,慢條斯理的靠在牀邊,說:“也有可能是她自己不想醒過來,大腦的自我意識控制行爲,創傷已經基本修復,就算有後遺症意識恢復影響便不會太大。出現這樣的狀況,除了她的身體大腦眼中受損之外,自我潛意識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說話的就是給蘇窈動手術的年輕醫學教授,也是軍醫,更是程閆和葉霏苓的大兒子程景司。

陸東庭無聲地看向蘇窈,緊閉的眼睛,和那人說的一番話——她自己不想醒過來——像刺戳在某個地方,刺進去還不夠,還要細細碾磨,讓他仔細嘗着那股難受的滋味,是怎樣的熬人。

葉棠茵拉住那人的袖子,心力交瘁,“景司,她怎麼可能不想醒來呢,寶寶這麼小,她捨不得的。”

---題外話---今天一更,二更明天中午左右。連續失眠一週多了,只睡了不到五小時,出門一天,這更就寫了四個小時,確實不敢再熬夜了,晚安米娜桑。

092.看來把你伺候得不夠舒服(三更)252.252.你不會成爲被議論的對象,這就足夠了286.286.你別動她,有條件跟我說335.335.陸東庭,你知不知道我介意呢?261.261.陸東庭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你今天很粘人399.399.意料之中,她在躲着他248.248.總有一天蘇窈會來求她461.大結局(十四)032.不敢動的人034.你得給你未婚夫減輕壓力388.388.你所看到的,遠比真相來的更體貼溫柔339.339.危險來臨的前一刻你記得籤離婚協議啊248.248.總有一天蘇窈會來求她160.160.我折騰我老公到底關你什麼事呢?261.261.陸東庭眯了眯眼睛看着她:你今天很粘人328.328.我現在的身體,再要孩子不容易165.166.孩子知道你掛念我了,讓我回來看看你098.陸東庭動了動喉嚨,勾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285.285.能不能……也來救一下她?251.251.註定是一波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麻煩的開頭177.178.他爲了別的女人,連命都顧不上了182.182.撩完就走,你是不是男人?043.給臉不要臉是嗎?207.207.陸東庭肯定是因爲這事才早歸092.看來把你伺候得不夠舒服(三更)252.252.你不會成爲被議論的對象,這就足夠了315.315.你是個怕被閒話的人麼?105.我沒耍任何手段,讓你跟他結不成婚081.只要你不介意,我又何必擔憂那麼多275.275.我寧願你當初整死我,也別跟我結婚042.酒醒了,該說點正事了233.233.從沒見過陸東庭這般坐立不安過085.夫妻總歸是要住在一起的035.你就不能自重一點嗎?315.315.你是個怕被閒話的人麼?169.169.別恬不知恥的妄想當男小三183.183.你剛回來,別互相找不愉快446.又沒有傷到你筋骨,難不成是繡花枕頭?455.大結局(八)440.陸總,想吃什麼吶?284.284.要是我兒子出了事,我也就無所畏懼了啊069.她的撒嬌賣乖,其實還是有用的228.228.既然決定要走,就走的乾乾淨淨的好302.302.別一副我搶了你未來老婆名分的怨氣樣280.280.你想要的,去找東庭說,他應該會滿足你406.你依然覺得我虛情假意糊弄你?093.既然感情這東西不能勉強046.他正一語不發聽對面那人說話,那個女人284.284.要是我兒子出了事,我也就無所畏懼了啊188.188.說不定你還有機會成爲下一任陸太太009.彷彿剛纔還故作曖-昧的不是她371.371.你也是,比右手好用多了364.364.他愛的是蘇窈,從來不是我450.大結局(三)031.這麼多年,蘇窈終究還是變了051.我不跟你結婚了110.捨不得就挽留,自虐他又看不到(4000)117.那你想怎麼樣呢?012.你是不是跟陸東庭好上了046.他正一語不發聽對面那人說話,那個女人181.181.你都嫁到陸家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407.陸總說,他唯一能給的,就只有金錢上的補償了359.359.後半夜怎麼離我那麼遠?333.333.直催我快點,你好跟那位去敘舊麼?252.252.你不會成爲被議論的對象,這就足夠了055.是誰能讓陸東庭這百鍊鋼化爲繞指柔453.大結局(六)364.364.他愛的是蘇窈,從來不是我281.281.你以爲你是誰,想來就來,想走就走?163.163.有些不該做的事就別做,好好對人家123.不會有事的,你乖點006. 蘇家的財產,我也有份198.198.有些事,你就可以放手去做了280.280.你想要的,去找東庭說,他應該會滿足你032.不敢動的人078.可是我並沒有阻止你找女人046.他正一語不發聽對面那人說話,那個女人248.248.總有一天蘇窈會來求她101.蘇窈過生日,你不知道?101.蘇窈過生日,你不知道?267.267.僅是四五年前那事,整死你都算輕的444.居心不良164.164.那人平靜的嗓音帶着歉意:冒犯了155.155.你老公出牆了007.自己好像就是那種往上貼的小姑娘381.390.既然情出自願,就需事過無悔140.140.離婚協議書在雙方同意的情況下才能生效363.363.你搞清楚點,我拿走的,本就是屬於我的121.蘇窈現在很是喜歡這種類型057.蘇窈驚驚顫顫的咬牙切齒,她恨死陸東庭了443.不過,你來看我那天,最覺得折磨022.他無微不至的體貼,對她來說是甜蜜的毒藥074.穿着短裙來接機,新婚禮物?076.矜持點,內斂點,自然一點,就像以前那樣001.陸先生,娶我309.309.他說完後又再次強調:別再到處跑了394.394.買這麼多酒,家裡來客人了啊?197.197.蘇窈沒想過讓陸東庭成爲那個先低頭示好445.領了證,我的都是你的374.374.這些事總會有記錄,會留下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