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今日只有蘇西溪的外公外婆,也就是宋曉瑜的父母被接來一起吃飯。
秦珩的父母因爲有事在身不能到,只有秦珩隻身前來。
然而到了年底,公司各種事務也忙,到了七點的時候,仍然不見人影。
宋曉瑜挺着大孕肚從廚房巡視完出來,朝陪着外公外婆坐在沙發上的蘇西溪說:“西溪,秦珩怎麼還不來?你打個電話催催,再過會兒都要吃飯了。”
宋曉瑜語氣有些不滿,平常來得越來越少也就算了,連團年這樣的日子都想要敷衍是不是?
她心裡想,還沒結婚就這樣呢,結了婚還能不能把她女兒和她孃家一家子人放在眼裡了償?
心裡雖然是這麼想,但是也不好在大過年的日子裡,說出來讓蘇西溪心堵。
蘇西溪態度不冷不熱的,勾了下脣角,一邊幫她外公調電視,一邊說:“急什麼?他公司裡忙,過會兒就來了。”
宋曉瑜一下子氣上來,走過去就打了她一下,忍不住說:“不成器不成器!人機不把你放在心上,你還這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兩個人都不溫不淡的,我就問你,你們倆以後還過不過日子了?”
說起這事,蘇西溪又何曾沒有怨氣,可她能如何?
她斜了宋曉瑜一眼:“我還能拿到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對我熱情點不成?”她說完,馬着臉,過了會兒才自言自語補充一句,“你以爲我跟你一樣,倒貼人家就能重視你了?”
宋曉瑜登時睜大着眼睛看着蘇西溪,胸膛劇烈起伏着。
“臭丫頭!翅膀硬了?跟你講道理你還跟我扯起皮來了?”
蘇淮生在樓上書房,宋曉瑜說話便沒那麼多顧忌,在父母面前又自在許多,便脫口而出:“要不是我這麼多年沒放棄跟你爸的感情,你以爲你現在能有這一切的生活?”
蘇西溪咬咬脣,低聲哂笑:“你還真是挺自豪的……我倒是寧願我從小生在父母關係光明正大的家庭裡。”
宋曉瑜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因爲私生女的身份,從小到大她都有着怎樣的陰影。
旁邊一直保持緘默的宋家父母開腔了,宋父一說話就是偏幫蘇西溪,豎着眉看自家女兒,“西溪說得又沒有錯。”
宋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世家,也不是什麼書香門第,宋父年輕時是當地警察局的公職人員,從來都行得正站得端的正直人,後來知道女兒做了別人的小三之後,父女倆鬧僵,甚至鬧得幾乎斷絕關係。
這麼多年來,宋父來蘇家的次數寥寥可數,直到退休過後,宋母充當中間人,在這對父女之間苦口婆心的勸慰,關係才稍有緩和。
如今,舊事被重提,宋父只覺得丟人現眼,當下就沒了好臉色。
宋曉瑜氣得,懶得再跟這些人計較。
宋母兩難,看着懷着孕的宋曉瑜,狠不下心去教訓,擰了老頭子一把:“少說兩句。”
宋曉瑜瞪事不關己的蘇西溪一眼:“你就是飽漢不知餓漢飢!你刷卡買奢侈品的時候怎麼沒這樣多話?”她說完,板着臉指揮:“讓你給秦珩打電話就打,於情於理你也不該不聞不問的。”
正說着話時,蘇淮生推開樓上的門下來,說:“正好,窈窈也還沒過來,你給秦珩打完,也順便給她打一個過去。”
在蘇淮生面前,蘇西溪一般是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拿着手機去了一邊。
宋曉瑜眼神怨懟的看了一眼蘇淮生,對蘇淮生讓蘇窈回家吃飯的做法,心中不悅許久。
明知她爸媽要來,還要叫上前妻的女兒,幾個意思?存心給她添堵?
宋曉瑜心裡氣悶,一語不吭的坐在爸媽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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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西溪嘴上說着不願理秦珩,心裡卻是想他主動打電話過來。
因爲知道了某些事,她更是拉不下臉去貼秦珩的冷屁股,可又對他念念不忘。
有時候她想,以她的如今的條件,想找個更好的也不是沒可能,只是,她就是看上他了,不可自拔。
“喂?”電話撥過去,那頭傳來秦珩低醇的男中音,這幾天因爲過度疲倦聲音帶着一絲沙啞,反而給他增添了一絲沉穩的感覺。
“你在那兒了?”蘇西溪故作冷淡。
秦珩:“再有十來分鐘就到了,怎麼?已經開飯了嗎?先吃,不用等我。”
蘇西溪想,有時候,不能一味去聽宋曉瑜的歪理,自從拍賣會那晚之後,秦珩的態度明顯對她好轉了一些,所以有時候不能一味的拖鞋服軟,該端起姿態的時候,還是要端起來。
“沒有,你來了差不多就能開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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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秦珩跟前車保持着三十來米的距離,一直穩穩的跟着。
前方剛到路口綠燈變紅,緊隨着前車一通剛拐過彎,他突然從後視鏡裡看見左邊一輛想要超車,卻突然控制不住車速和方向的車,直直朝前面準備右轉的撞去。
他一瞬間腦海中空白,電話裡蘇西溪似乎還在說着什麼,但他耳邊只有淒厲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和剎車聲。
他想也沒想,油門一踩,往兩車之間、靠近超車車輛的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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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西溪跟秦珩說了一句話之後,沒聽見他有任何反應,緊接着便是一陣讓人繃緊心絃的撞擊聲……
蘇西溪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她站在落地窗邊,看着院子外大門上掛着的兩隻紅燈籠,臉色煞白。
醫院。
秦珩正躺在手術室裡,初步診斷是肋骨骨折加上腦震盪,以及手肘骨折,送到醫院的時候,頭部出血失去意識。
蘇家一家子人,團年飯沒吃成,紛紛坐在手術室外面。
走廊的長凳上坐着面色如蠟的蘇西溪以及心情複雜的蘇家夫婦,宋曉瑜父母年紀大了,也免得讓二老提心吊膽,沒將他們一同帶過來。
秦家父母接到消息之後,立即從飯局中抽身趕過來。
樑韻蓓見着這一家子人,再看着亮紅燈的手術室標誌,腿一軟,差點沒跪倒在地上。
秦父秦晉安一把將她扶住,摟着她安慰:“手術做完就沒事了,放心。”
她捂着嘴,已然癱軟在秦晉安懷裡,嘴裡語不成句,嗓子嘶啞,只發出幾句氣音:“大過年的……我兒子,爲什麼要遭這種罪!”
蘇淮生和宋曉瑜見狀,過來做工作。
這時候,雙目空洞的蘇西溪,發出一聲蒼白冷淡的笑:“他自願遭這種罪,有什麼辦法呢。”
蘇西溪聲音很輕,但是一出口,立刻讓哭聲勸慰聲混雜的走廊徹底安靜下來。
樑韻蓓一聽,一把掙開秦晉安就衝過去,厲着眼神指着她:“你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蘇西溪擡起臉,滿眼的疲憊,臉色如紙,彷彿受到了什麼致命的打擊,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眼前的一切。
蘇淮生瞪了她一眼。
蘇西溪無辜的看了他一眼,他在警告她什麼?怕給蘇窈造成什麼麻煩嗎?
早年對那個女兒不聞不問,現在,蘇窈的利用價值比她高了,在陸家地位穩固了,天秤就要往她那兒偏了?
蘇西溪撩了撩脣角,不再看蘇淮生,對樑韻蓓說:“他爲了別的女人,連命都顧不上了,你說,誰能阻止他呢?”
樑韻蓓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人來,但是不敢確定。
“誰?”
“伯母,你應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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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窈在婦產科做檢查,心中不安的躺在檢查室的牀上,肚子一陣一陣的傳來痛楚,不算強烈到難以忍受,但是自從她倒在後座上之後,肚子的痛就沒緩過來。
醫生神色凝肅,蘇窈顫着手去護自己暴露在空氣中的肚子,她能夠感受到孩子在裡面鬧騰得厲害。
正在看b超的醫生低斥:“手拿開。”
蘇窈手指握成拳頭放回身側,死死盯着天花板,她害怕了。
心中一面傳來患得患失的懼怕,一面擔心着樓上的情況。
做完檢查,醫生才交代:“好在胎兒平常狀況健康穩定,沒什麼異常,好好休息,以後注意一點,不要再出現這種情況了。”
蘇窈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醫生安排了一間病房臨時住下,蘇窈靜躺在牀上,肚子的疼痛漸漸緩解,孩子也慢慢安分。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砰的被人大力推開,蘇窈一驚,往門口看去,樑韻蓓爲首的人怒意匆匆的朝她走過來。
正文 178.179.女人爲了離婚是不是什麼藉口都想得出來?
蘇窈看着來勢洶洶的樑韻蓓,便知事情不妙。
而她現在一個人,先不論對錯,面對這樣的陣仗,她總歸是要吃虧的。
她沒敢通知葉棠茵,怕叫她擔心,她今晚又在陸東庭小姨家裡,不好驚動人家一家。
司機不放心,便說回去將張嬸接來照看,蘇窈答應了,司機還沒將張嬸接來,卻先闖進來了這些人。
爲首是樑韻蓓,跟在她後面的那位面容嚴肅的五六十歲左右的男人,應該就是秦珩的父親。
樑韻蓓會知道她在這裡,肯定是有人告知償。
至於是誰,蘇窈心裡大致有數。
人最怕什麼?最怕無所忌憚無所畏懼,就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蘇西溪並不是輕易會被逼急的人,但是這一次,蘇窈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蘇窈事前並不知道蘇西溪已經察覺到秦珩和她以前有過交集,但是,這件事後,蘇窈基本確定,蘇西溪早就已經知道了。
當時,蘇西溪比救護車先一步趕到車禍現場,看到她的時候說了一句話:“要斷就斷個乾乾淨淨,嫁了人還要勾着他爲你送命,你就說你賤不賤!”
蘇西溪瞪着眼睛,目光直愣愣的,要不是出於多年的本能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幾乎就要歇斯底里了。
蘇窈沉着鎮定的看着來人,目光謙和,但是並沒有率先打招呼。
因爲樑韻蓓根本也沒給她打招呼的機會,指着她鼻子說:“蘇窈,我上次跟你是不是好好說過了?你多大的人了,你油鹽不進啊你!”
樑韻蓓氣得不輕,指着蘇窈的手指都控制不住的顫抖,保養得宜的面容因氣急而猙獰扭曲。
蘇窈抿着脣看了她一眼,沒出聲也沒露怯,但秦珩是爲了她出的事,樑韻蓓氣不過也是人之常情,蘇窈只是低眉順眼的保持着緘默。
再則,秦珩幫她擋開一場禍事,蘇窈心中沒有想法是不可能的,若不是他,她的命在不在不一定,但孩子卻是一定會出事的。
但她不願多深究秦珩做出這樣舉動的原因,一時腦子亂的很。
樑韻蓓見她不說話,點了點頭,語氣只重不輕:“我就問你,我兒子要是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辦?!”
蘇窈愣住。
因爲她沒去想秦珩手術結果會怎樣,也不敢去想。
愧疚與遺憾永遠比憎恨怨懟更加讓人難以釋懷。
蘇窈從進來之後沒說一句話,這種態度讓樑韻蓓悲痛之餘,心口如同堵了一塊石頭,一腔怨氣無處發泄。
死死看了蘇窈兩眼,擡手就要朝她臉上揮去。
秦晉安當即阻止了她:“差不多得了,兒子出事跟人家也沒關係,又不是她開車去撞的,你一直纏着她不放做什麼?走走走?”
秦晉安眼看事情要失控了,及時拉着樑韻蓓要走。
樑韻蓓一把掙開他,兒子生死未卜,滿心的糾結,讓她如同瞬間老了十歲,她通紅着眼看着秦晉安,哭聲不止:“什麼叫我纏着她不放?你兒子對一個已婚婦女念念不忘,你該問她爲何纏着你兒子不放?秦珩也是馬上有老婆的人了,他這樣做了,蘇西溪會怎麼想?”
她說完,沉着聲冷着臉再次指着蘇窈警告:“你別以爲你懷了陸家的種就了不得,我兒子要是出事了,大不了都別豎着走出醫院!”
蘇窈動了動喉嚨,面對她的指責,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高跟鞋急促的‘噠噠’聲,門沒關,外面老遠都能聽見樑韻蓓擲地有聲的威脅,葉棠茵腳剛踏進來,冷着眼環視了一圈,哼笑一聲:“我倒要看看誰敢對我兒媳婦怎麼樣。”
葉棠茵徑直走到蘇窈的病牀邊,將包往旁邊一擱,擋在餘怒未消的樑韻蓓面前。
葉棠茵接到司機的電話就火速趕來,在病房外聽見那些話,登時氣得拉下了臉,素來溫和的女人,護犢子一般氣勢逼人,目光銳利。
落在後面的葉霏苓被丈夫程閆扶着,氣喘吁吁的進來,看着這劍拔弩張的陣勢,皺了皺眉。
樑韻蓓前後看了看,見着還有個將級軍官,連連點頭冷笑,氣得口不擇言:“好你個死丫頭,明面上跟我一聲不吭的做伏地狀,敢情是早就找好了後臺?”
“放乾淨你的嘴巴!”葉棠茵眉眼一厲,將門之後,氣勢怎麼也不會低到哪裡去,“我們陸家的媳婦容得了你嘴碎?你算哪根蔥?”
蘇窈拉了拉葉棠茵的衣服。
樑韻蓓肯定是要撒氣的,這些她受着就好了,她不想葉棠茵跟人起衝突。
葉棠茵捏了捏她的手,卻並未作罷。
樑韻蓓譏諷的一笑:“陸家的媳婦?你們陸家的媳婦這麼好,好到結了婚還要跟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你生的好兒子,你的好媳婦,我兒子就不是兒子了?”
蘇窈能忍受樑韻蓓衝她撒氣,但是當着葉棠茵的面說這些話,蘇窈覺得太過了,便不再像之前那樣維持着低姿態。
皺着眉冷聲提醒:“樑女士,有些話還是要適可而止,我說過沒做過了就別往別人身上亂扣。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飯都不能亂吃,何況是話呢?”
樑韻蓓看了一眼這四人,喉嚨沙啞,“是,你們人多,說什麼都是你們有理,我話先撂在這兒了,我兒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說完拂袖而去。
秦晉安最後打量了蘇窈幾眼,才轉身離開。
人走後,病房裡恢復安靜。
葉棠茵臉色一變,轉過身柔聲問蘇窈:“哪裡有事沒有?”
蘇窈搖搖頭,笑容寡淡牽強,“沒事,媽,你不用刻意過來一趟。”
葉霏苓說:“她也是擔心你,好在司機是個有眼色的,你是不是打算瞞着我們啊?大晚上的一個人出了事也不說,不知有人會擔心嗎?要不是剛纔及時趕到,你還要由着這潑婦對你說多難聽的話?我看她那陣仗,都想要動手了,有人在,你也有底氣一點是不是?”
程閆看了自己妻子一眼,示意她就別再火上澆油了。
葉霏苓瞪他一眼,程閆嘆了一口氣。
蘇窈搖搖頭,“這事不怪她。”
葉棠茵餘怒未消,緩了會兒,這才說:“無論如何,話也不該說得這樣難聽。”
葉霏苓和程閆家裡還有客人,都讓兒子在招呼,葉棠茵趕緊趕他們走,說家裡有客人還非要跑一趟過來。
醫生建議觀察一晚上,害怕有突發情況,葉棠茵從來查房的醫生那兒知道之後便不願意離開了,蘇窈勸不了,只能由着她。
過了會兒葉棠茵拎着包說要去給她買晚餐。
病房裡終於恢復了寂靜,蘇窈躺在牀上,快五個月的肚子,她已經不能再平躺,側着身子蜷縮在被子裡,肚子又隱隱作痛起來。
包裡手裡在震動,蘇窈等痛楚過去了才接電話。
接通後聽到陸東庭的聲音,蘇窈纔想起,現在是他打睡前電話的時間。
“睡了嗎?”
聽見他的聲音,蘇窈覺得都快想不起他的樣子來,算算,又是快要一個月沒見。
蘇窈眨了眨有些溼潤的眼眶,輕聲道:“快了。”
他嗯了一聲便沒接話。
蘇窈問:“你最近忙嗎?”
“還行,事情差不多快告一段落了,再過些日子就能回來了。”
其實平時他得空也能回來,只是來回近三十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太麻煩了。
蘇窈自己點了點頭。
陸東庭覺得她今天有些異常,有意無意問一句:“今天過得怎麼樣?”
她昨晚告訴了陸東庭要回蘇家吃飯的事情,他知道她和蘇家的人不對盤,估計是怕她受了什麼氣心情不好。
蘇窈眼淚順着臉流,浸溼枕頭,她用手指擦了擦,笑呵呵的回答:“還好。”
“嗯。”陸東庭語氣放得很溫柔。
蘇窈免不得戲謔:“陸東庭,這幾個月這麼溫柔好說話,難道是爲了彌補我?”
“你不是說我脾氣不好?”陸東庭反問。
“我也沒逼你爲我改正。”
陸東庭嗤聲一笑:“你淨說反話吧?誰當初把這事拿出來當做要離婚的藉口的?”
蘇窈沒作聲。
陸東庭又繼續說:“我都懷疑,女人爲了離婚是不是什麼藉口都想得出來?”
正文 180.180.一則新聞,一張圖片,成功毀了剛纔還不錯的心情
陸東庭的話不過是調侃,但是蘇窈心中有一道跨不過去的坎,不論時間過去多久,她都還不能釋懷。
有時候只需要一句話的契機,往事便被撥開一道縫,逼着她去看去想。
蘇窈當時握着手機,就沒怎麼出聲,也想起了那段時間跟陸東庭時而的劍拔弩張。
當時本就無心亦無意跟陸東庭繼續糾糾纏纏下去,她不想深究他和姜初映到底有怎樣的過去,這種計較,無意中會讓她那點不堪表露的心思,越來越明顯攖。
再則,她覺得,不是兩情相悅的婚姻,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而且總是時刻提心吊膽擔心逼婚一事被人知道,陸家以及媒體,她又該如何面對?
突然發現懷孕,更讓事情往她無法想象的未知發展着,剪不斷理還亂。
而現在,陸東庭讓她有了一絲希望,她便按捺不住,想要繼續嘗試,不是沒有想過結果,或許是皆大歡喜,或許是不歡而散,但有些事情,不知不覺中便已經無法控制。
蘇窈一邊想着世事不由己,想法也不由己,隨即用跟陸東庭一樣的調侃語氣,輕聲笑道:“女人爲了結婚,也能相處各種藉口。償”
陸東庭不動聲色的悶笑一聲:“你當初不是挺直白的嗎?爲什麼不想個更討喜的辦法和理由?”
蘇窈想也不想便說:“做壞事就是做壞事,用一個完美的藉口去圓一件拙劣的謊言,我嫌累。”
她聲音輕輕柔柔的,帶着一種綿軟和慵懶。
其實,她猶疑了一下,才換了這個說法。
原本她想的是,反正結婚之後,便是奔着離婚去的,何必再彎着腸子將自己給繞進去,大家相互明瞭好辦事。
一開始,她也以爲,對陸東庭來說,用豔照威脅他想要上位的女人,他連看都不屑看一眼,一開始,他如果就厭惡她,還能避免讓她無法處理的感情糾葛。
現在看她,始終是她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就算是現在,她也未能完完全全弄明白陸東庭的想法和意思,若是說愛,蘇窈不會覺得他對她達到了這樣的情感高度,若只是感覺,但在此之上又更勝一籌。
在對方態度不明瞭的情況下,她也只敢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前,做好了一出事隨時往後撤,縮回自己的安全之地的準備。
蘇窈說完之後,陸東庭那邊沉默了許久。
又是那樣不動聲色的低沉聲調,問出了一句諱莫如深的話:“現在還累嗎?”
蘇窈有些微的怔愣,隨後從善如流的說:“累啊,今天孩子挺折騰的。”
陸東庭知道她是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也沒有拆穿。
蘇窈估摸着葉棠茵買宵夜快要回來了,便結束了和陸東庭的通話。
剛掛了電話,門就被推開了,時間巧得蘇窈幾乎懷疑她就在外面偷聽……
葉棠茵走進來,身後還跟着張嬸,“我剛纔一出門就碰見張嬸過來,拉着她和我一起去買了宵夜。”
葉棠茵面有笑意,買個宵夜回來之後,心情看起來似乎還不錯,好似剛纔發生的不愉快的插曲並未存在過。
張嬸在一旁將粥倒進碗裡,葉棠茵滿臉都是過分溫和的笑,眸光閃了閃,問躺在病牀上的蘇窈,說:“你跟東庭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打電話呀?”
蘇窈,“……”
這下是篤定葉棠茵多多少少聽了些東西去,但是想到剛纔聊的話題中,有些似乎是不能讓她聽到的,蘇窈心沉了一下。
多觀察了兩眼她的神色,發現葉棠茵的熱情並不是裝出來的,又稍微放下了心。
於是蘇窈點點頭:“如果他不忙的話,基本上都有在聯繫。”
葉棠茵笑意愈濃,拍了拍蘇窈的手做安撫狀,“夫妻就是要多聯繫,特別是你們這種長時間異地的,必須要聯繫感情啊!”
說到這兒她停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蘇窈,抿着脣沉默片刻才說:“東庭這段時間忙,都無暇陪着你,但我畢竟是做媽的,希望你不要跟我那不懂風情的蠢兒子計較。”
蘇窈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垂着眸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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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東庭站落地窗邊,從三十多層的辦公室裡眺望着樓下擁堵的接到,跟蘇窈結束通話收了線之後,也收回了目光。
剛好姚現推開門進來,將準備的會議資料提前拿給陸東庭看。
陸東庭坐在大班臺後,翻了幾頁全英文件。
姚現看着他,面露糾結,但始終沉着聲沒開口說話。
陸東庭頭也不擡的說:“有什麼話就直說。”
姚現支支吾吾兩聲,擡了擡金絲眼鏡,畢竟是陸東庭的身旁的一把手,心裡迅速合計着怎樣說比較好。
“陸總,你看國內新聞了嗎?”
陸東庭看了他一眼,又神色淡淡的翻了翻會議資料,說:“暫時還沒空看。”
姚便接話:“也是,而且是突發新聞。這事跟您還有些關係,”姚現說着,一邊將手機拿出來,一邊說:“上城西匯路口的紅綠燈發生了連環車禍,兩名肇事司機,其中一個就是秦珩。”
“什麼時候的事?”陸東庭這才表現出有了點興趣的樣子,凝眸盯了她兩眼,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大概是北京時間七點前後。”
陸東庭面無異色,眼神卻暗了暗,眉頭皺了皺。
蘇家團年飯,秦珩肯定是要去的,這個時間點出了事,蘇家的晚飯還能吃的成?
剛纔蘇窈打電話,卻隻字未提,反而說過得不錯。
姚現這會兒又看了看手機,調出了新聞頁面,看了看屏幕上的圖片之後,遲疑着想,陸東庭看了會是什麼反應。
還沒想象出來,陸東庭低緩沉聲道:“手機拿來。”
陸東庭看了眼微博上的一些地方官微發的微博,附上了幾張車禍現場的圖。
路口相撞的車輛七橫八豎,直接導致了車流量高峰期的交通癱瘓。
圖片裡有一輛黑色轎車十分打眼,停在事故現場幾米之外完好無損,剛好避開了這場禍事,而車旁站着一個女人,扶着車門,微微弓着腰扶着肚子的孕婦,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從圖片上她大致的動作看得出來,似乎在忍受什麼痛苦。
陸東庭一言不發的盯着圖片看了許久,臉上沒什麼情緒,但挺直的鼻樑下,薄脣緊抿,平端讓周圍的人感到壓抑。
姚現見機行事,立刻說:“陸總,我再去看看會議準備得怎麼樣了,您有事隨時找我。”
說完,僵着脖子看見陸東庭沒什麼反應,這才腳底抹油,開溜。
陸東庭過了會兒,將手機扔在桌上,往後靠着大班椅,手肘支在椅子上,煩躁的閉上眼睛,骨骼雅緻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一則新聞,一張圖片,成功毀了剛纔還不錯的心情。
他再睜開眼,棱角分明的臉上,眉目冷清銳利,沉着臉消了消氣,他這纔給葉棠茵打了個電話過去。
“喂,兒子。”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
“又?”陸東庭眯眼成縫,聲音聽不出喜怒,“我不是有好些天沒給你打電話了嗎?”
葉棠茵語塞,電話那頭有超過兩秒鐘的靜謐。
這邊,葉棠茵看着正在喝粥的蘇窈,後者使勁向她搖頭又擺手,用口型說‘我沒有告訴她今晚的事’。
所以,從家吃了團年飯的蘇窈,是不可能跟在小姨家吃飯的葉棠茵在一處的。
而葉棠茵的話,分明就要暴露了她聽見蘇窈和陸東庭打電話。
葉棠茵才知說漏嘴了,立刻訕訕一笑,“我剛纔纔跟窈窈打過電話,她說你剛給她打了電話,怎麼還有時間給我打過來?你那兒現在是早上吧?你不上班?”
葉棠茵過於着急去圓自己的話,語氣有些急,很容易讓人聽出破綻。
但陸東庭什麼也沒再多問,只說:“馬上開會了,本來想問下今晚過得怎麼樣。”
葉棠茵不過腦的答:“很好啊!好得很!你什麼時候還操心這些閒事了?趕緊去工作吧。”
陸東庭不動聲色的‘嗯’了一聲後,爽快的掛了電話。
葉棠茵和蘇窈都鬆了一口氣來。
蘇窈剛吃完飯,安靜的走廊傳來幾道腳步聲,緊接着,病房門又被推開。
走在前面的是蘇淮生,再後面是面無表情的蘇西溪,以及大肚子的宋曉瑜。
蘇窈目光本能的看向蘇西溪,後者一臉面無表情的譏諷。
葉棠茵看了看蘇窈,又看了看來的一家子人,臉色瞬間有變,即使依舊笑意盈盈,但已經沒了那份和善。
---題外話---飛機上寫完一更試試能不能發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