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好的預感猛然涌上心頭,她衝進病房,看到奶奶似乎沒事人一般,坐在病牀上。
夏薇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喃喃地道:“奶奶。”
奶奶看着她露出一個慈祥的笑容道:“夏薇啊,你來了。”
不知道怎麼,夏薇的右眼越發跳得厲害。
奶奶讓她走到面前,仔細看她的臉道:“夏薇你長大了啊。”
夏薇不知道怎麼忽然覺得鼻子酸酸的,她有些不解地道:“奶奶,你是不是被外面的人給氣傻了?”
“沒有的事,奶奶活了這麼大把年紀,什麼難聽的話沒聽過,不過奶奶也聽過最動人的情話。”奶奶忽然臉紅了下。
夏薇心裡覺得奇怪,坐在了奶奶的身邊。
奶奶仔細看她嘆息道:“剛見到你的時候,你被你爸爸從產房裡抱出來,小小的一點,紅紅的,醜醜的,皺巴巴的,奶奶真是沒想到你能長成這麼美麗的樣子,你是奶奶啊驕傲,要是你爺爺還在世,肯定很疼你。”
夏薇緊緊握着奶奶的手,越來越覺得不對:“奶奶,你休息一下。”
奶奶卻握着她的手堅定地道:“奶奶不累,從奶奶年紀大了以後,從來沒有這麼有力氣過。”
夏薇覺得眼前一黑,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可能,求助一般地看向門口的哥嫂。
她大哥從來不哭的,可現在卻眼眶通紅,而大嫂早就泣不成聲。
她不明白,奶奶白天還好好的,怎麼去看了下火災的體育場就變成這樣了呢?
奶奶拍了拍她是手背道:“夏薇啊,奶奶不後悔將你寵愛到大,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初心軟讓你和景程離婚,嫁給顧潛修。”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顧潛修正披着白大褂匆匆走來,聽到這半句話,眉頭不由得猛然一凝。
夏老太太哀聲嘆氣道:“哎,景程什麼都好,可是那孩子太看重你,未必不會總是想起你嫁給顧潛修這件事情,這是你們婚姻的大敵。”
夏薇此時猜測奶奶可能會出事,所以也不再隱瞞,而是輕輕扯着奶奶的手流着眼淚道:“他不會的,我和顧潛修從來沒有圓房,我和景程是——第一次,他知道的。”
夏老太太十分意外地瞪大了眼睛,忽然笑了起來道:“肯定是老頭子保佑,夏薇,你記住,要好好珍惜景程,你被我們養出這樣的壞脾氣,除了他應該沒有人能夠容納你。雖然也許一開始因爲你的美貌,會對你很好,可是很久就會受不了你。唯獨景程。他從小寵你到大,他——”
夏薇被奶奶說得心亂如麻,不知道怎麼就出口打斷奶奶道:“奶奶,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話,你休息一下好不好?”
奶奶笑了起來,讓夏薇扶着躺下來。
她的渾濁的眼睛,還是凝視着夏薇道:“你不要看看得到的,不要聽聽得到的,很多感情不能用看和聽來分清,而要用你這裡——”
她指了指夏薇的左胸,那是心臟的位置。
夏薇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奶奶最後的話,就好像鋼刀板將她的話刻入心裡。可能一時半會,她意識不到,可終歸會對提醒她——
奶奶好像真的累了,她打了個哈欠,聲音越來越輕道:“我——很困了,你不用擔心你哥和嫂子,去和景程呆在一起。”
夏薇不斷答應着,眼淚落在奶奶的手背上,可她卻好像已經感覺不到了。
一時間當奶奶閉上雙眼的時候,周圍一切變得萬籟俱寂,只有外面不知道名字的鳥兒在悲傷的鳴叫。
“奶奶,奶奶!!”夏薇哽咽一聲,一頭栽到在奶奶的懷裡痛苦失聲。
而夏念祖和王芳也撲了過來。
而緊接着,有兩個探員走進來道:“夏念祖先生嗎?關於體育館縱火一案。我們想請你回去調查。”
王芳嚇壞了,攔在丈夫的面前道:“你們,你們做什麼,剛剛我丈夫不是已經陪你們去打開了安全門嗎?你們檢查過了嗎?是我們家的過失嗎?”
那兩個探員公事公辦道:“抱歉,只是協助調查,問清楚了自然就會放回來的。”
夏薇好吧被浸泡子冰冷徹骨的井水裡,似乎又回到一個月前,父母生死的那一刻,那麼的孤立無援,她無助地看着兩個探員,又看向身後剛剛去世的奶奶。
“沒關係,王芳,我只是去協助調查,又不是第一次。”夏念祖低聲安慰妻子。
又回頭看向夏薇道:“夏薇。奶奶就拜託你了,後事你不懂的話,可以問管家,還有你大嫂勞煩你照顧幾天,她恐怕就要生了。”
夏薇點點頭,她沒有再哭,也沒有再大喊大叫,而是點點頭冷靜地道:“哥,你放心,我會想辦法救你。”
可是當夏念祖被帶走的時候,夏薇還是一直在後面跟着,直到車子開走,夏薇還傻傻地準備追上去,幸好林媽媽追過來一把抱住她哭道:“小姐,你別追了追不上的。”
夏薇想奮力掙開林媽媽的懷抱,可忽然有一大羣記者再次包圍了她。
那些剜心的言語再次將她包圍。
“能解釋下爲什麼你大哥,夏氏的總裁會被探員帶走嗎?”
“請問,你和顧潛修醫生是不是舊情復燃,爲什麼你的奶奶生病會住在這個醫院?”
夏薇不敢相信地看着這些吸血蟲一般的人:“我奶奶過世了,哥哥被抓了,如果你們想獲得這種悲慘的消息,現在你們拿到了,可以走了嗎?”
周圍有一瞬間的沉默。
有人竊竊私語:“夏老太太過世了?是不是真的?”
但是,隨即,有一個無恥的記者卻拿着話筒伸到夏薇面前問道:“你奶奶怎麼會忽然過世?是不是因爲無言面對被她害死的那幾百個人的家屬,所以自行了斷了?”
夏薇看着不斷閃爍的冰冷的閃光燈,身體慢慢無力,往後倒去,而最可怕的是,林媽媽因爲記者的擁擠,被那些記者早擠出了包圍圈。
此時,夏薇孤立無援,一個人都沒有。
她身子搖搖欲墜往後倒去,美麗的身影看起來那麼吸引人,這可是真正的名媛,高貴的身份,和絕色的容顏,是多少人的夢想。
這些採訪的人裡,又有多少對她心存覬覦,不然也不會問那麼尖銳的問題,不過是想吸引她的注意,可那時候的夏薇對自己的美麗毫無所知,自然不會明白。
眼看有人朝着她伸出手,懷着齷蹉的心思。
夏薇慢慢倒下。
就在此時,一隻白皙有力的手一把抱住了她,衝開了記者們的包圍圈。
這個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因爲夏薇的事情,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的顧潛修。
他穿着整潔的白大褂,目光清冷沉默,扶着夏薇往醫院裡走去。
記者們傳來一陣陣驚歎聲,閃光燈更是不要錢一般,往兩個人身上照。
顧潛修對於記者的問話,充耳不聞,只是他看着消瘦力氣卻大得嚇人,竟然讓他帶着夏薇一直走到了門口。
眼看夏薇就要突出重圍,忽然一個嬌小的女人衝出來。狠狠打了夏薇一個耳光。
夏薇的耳朵被打得瞬間失聰。
而這個女人正是林悅兒。
“夏薇,你簡直無恥淫蕩,景程對你這麼好,甚至爲了你不惜離開我,可你是怎麼對他的?他在外面保家衛國,你卻在這裡勾三搭四,你奶奶就是因爲知道你和前夫再次私通,才氣得暈倒的。還有,你還和那個縱火犯有一腿,那個縱火犯已經承認了,說是因爲你忽然不和他親熱了,他才一氣之下去放火你家建造的體育場的~!!”
這話一出,猶如平靜的水面投入一顆石子。
記者們興奮地叫起來,似乎他們都忽然間拿到了第一手的真相。
“夏小姐。你這麼美麗,又風流,到底有幾個入幕之賓。”
“夏小姐,你給裴首長戴了這麼多頂綠帽子,他知道嗎?”
“不,我沒有,你們你們——”夏薇氣得哭了起來,可她實在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若是沒有顧潛修的攙扶,她甚至無法動彈。
她無助地看着周圍無數陌生卻毫無憐憫充滿惡意的目光,忽然意識到,真的,奶奶說得對,裴景程對她保護得太好了。若不是他,一個月前,她就會遭受這一切。
“林悅兒,你說話要憑良心,景程還生死未卜你怎麼能——”夏薇覺得心裡一陣抽痛,因爲她想到裴景程或許已經不在了,奶奶讓她許的諾言,或許她已經沒有辦法完成了。
而林悅兒卻理直氣壯地道:“就是因爲景程生死未卜,所以我纔來替他找回公道,你的那個縱火犯逼景程喝下毒藥,現在他人也失蹤了生死未卜,你卻和你的姦夫們逍遙法外,這是哪裡來的道理?!”
說完,林悅兒忽然吐出一口血來。似乎是被夏薇的醜行給氣得吐血。
這時候,不知道何時回來的秦霜也一把扶着林悅兒,悲傷看着夏薇道:“夏薇,你搶走了悅兒的未婚夫,可卻不好好珍惜,現在還想誣陷我女兒,你以爲還能像以前那樣隻手遮天嗎?”
那些記者也開始質問她,到底怎麼拆散的林悅兒和裴首長是靠出賣身體嗎?
還是給裴首長下藥。
夏薇只覺得天旋地轉,身子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
等她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林媽媽和憂心忡忡的李副官。
“景程,景程呢?”夏薇似乎抓到一絲亮光。
李副官嘆氣道:“別提了,那個縱火的神經病,用一瓶毒藥和裴首長換了整個體育館的無辜市民,現在首長他昏迷不醒。裴老夫人和裴夫人將他帶回了家,而我和王副官都被裴老夫人解除了職務,現在王副官忍辱負重,呆在首長身邊保護他,我們是被裴家人趕出來的。”
夏薇以爲自己聽錯了:“爲什麼?景程回自己的家,怎麼會變成這樣?”
李副官似乎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
夏薇忽然覺得前路一片黑暗,哥哥的案子,夏家因爲這次事件造成的問題,這都不是她能解決的。
而短短几天,她感受到了世態炎涼,以前和哥哥稱兄道弟的人,都避她如蛇蠍,甚至還有人提出要潛規則她。
短短几天,夏薇整個人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這幾天她幾乎沒睡,眼底的陰影深重無比。
而王芳因爲動了胎氣。也住進了醫院,夏薇和照顧她的人說了,什麼都不要告訴她,如果問就說裴景程出現了,很快所有失去都能解決。
當處理完這些事情後,夏薇一直坐在自己病房的窗前,從中午的烈日驕陽,一直坐到暮色西沉,然後深夜,然後再到第二天太陽升起。
她不知道的是,顧潛修幾次從她的病房前經過,都仔細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再沉默地離開。
第二天吃完了早飯,夏薇忽然做了決定:“我都試過了,以我現在的能力什麼忙都幫不上,什麼事情都做不了,我唯一能做的會做的,也就是照顧人而已,我要回到景程身邊去照顧他,等他醒過來。”
李副官一臉爲難:“現在首長什麼都聽不到,你去或者不去,都沒有作用。”
夏薇搖搖頭,認真地道:“李副官你太小看人了,他們的意志能做到的事情,會超乎你的想象。”
李副官又道:“就算您說的是對的,可是您和裴家老夫人的關係緊張,她未必會讓你見首長,連我們都——”
“我會努力試試,總能想出辦法。”夏薇的身體一直在抖着,目光裡卻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不過,”她說,“在此之前,我還要做一件事情。”
夏薇用平靜的語氣問外面的小護士道:“你好,如果我現在想見顧醫生,能在哪裡見到他?”
小護士狐疑地看這夏薇,最後還是指着遠處的走廊道:“最後一間值班室,就是顧醫生的。”
林媽媽問:“小姐,我陪着你去吧?”
夏薇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吧,總要說清楚的。”
李副官一臉擔心:“夫人你可別破罐子破摔啊。”
夏薇知道他在想什麼,淡淡地道:“你以爲我準備色誘他?”
李副官一臉羞惱:“不是。”
“放心吧,我要是可以色誘顧醫生,三年前就成功了。”夏薇竟然還有心思開玩笑,眼底帶了幾分自嘲,“沒事的,我只是問他一件事情,然後找他幫忙。”
林媽媽和李副官懷着忐忑的心情,目送夏薇走進了顧潛修的辦公室。
……
明亮的值班室內,顧潛修眯着眼眸,看着眼眸看着忽然闖入的夏薇。
那一剎那的驚豔,讓他非常牴觸。
雖然他已經聽到夏薇和夏奶奶的談話,她說他沒有碰過我,她也說,我和裴景程是第一次,可是怎麼可能呢?他明明看到了那些照片,而且給他照片的人也絕對不會騙他。
難道是那個人也被騙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亂了。
而此時,夏薇也沒有給他太多調整的時間,她真的和以前不樣了,看着他的時候,沒有卑微,她來開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
純淨的臉上,還帶着疲憊可是她卻有人傲然的花朵一般,默默展露出她驚人的美。
顧潛修只能默默移開目光,看着她身後的某個點,露出一向冰冷中帶着點厭煩的神情。
可是,這次,她似乎也沒怎麼看他的表情。
顧潛修忽然有些尷尬。
夏薇端正地坐在他面前,似乎有些找不到當初愛着他的感覺,不過。她應該還是喜歡他的吧?不然不會每次看到他都不對勁。
夏薇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路,她真的沒有時間想愛情這個問題,或許永遠都沒有權力去想。
“前幾天,謝謝你。”
她用這句寒暄做爲開場白。
顧潛修用指腹在厚重的辦公桌上輕敲,猜測她的來意,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所以這次你又打算送我什麼奢侈品?或者是錢?”
夏薇臉色的危險凝固,凝望着顧潛修道:“那是很久以前的蠢事,顧醫生希望您以後不要再提。”
不知道爲什麼,她這種雲淡風起的語氣,讓他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顧潛修想,這大概是習慣使然,對,習慣。
他擡起頭緩緩問道:“所以你今天來——”
夏薇道:“我是告訴你,我不會感謝你。那天的事情,當成你對我在顧家傷害的補償,我原諒你了,也會阻止景程和我哥,對你家再進行報復。”
顧潛修語氣不由得帶了些酸味:“什麼,我傷害你?硬要嫁給我的人到底是誰?”
夏薇不爲所動,她看着他勇敢地道:“當初追求你,是我不對,硬要嫁給你,你也可以說我不知廉恥,可你明明不喜歡我卻還要答應娶我,這纔是造成我悲劇的最大原因,而我在顧家期間,我的嫁妝全部被你媽和你妹妹騙走,而我差點被你的朋友強暴,這都是不爭的事實,你欠我的,遠遠比我欠你的多得多,其實我有句話一直向問你,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讓你這位紳士似乎對我深惡痛絕,我自認,除了暗戀過你,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情,更沒傷害過任何人!!”
夏薇斬釘截鐵地看着顧潛修似乎是要等他一個答案。
顧潛修忽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其實,他以前一直覺得這些問題,他都有充分的理由反駁她。
可是,從聽到她和夏奶奶的一席談話,再想想最近,夏薇的一些所作所爲,他忽然覺得不太對勁。
顧潛修沉默了,然後他擡起頭犀利地看着她道:“我有我的理由,而且我憑什麼要告訴你,你又爲什麼在家裡陷入危難的時候,和我來扯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夏薇,你從來就搞不清狀況,也永遠不知道什麼是你現在該做的。”
“不這很重要,我們要先打開彼此的心結,才能繼續我後面的話題。”夏薇打斷了他,執着地盯着他的表情。
顧潛修忽然覺得被她那清涼的眼眸看得心裡有些不確定起來。
他沉吟了半響這才道:“過去的已經過去,我沒有對你心存芥蒂,而正如你所說,你也已經因爲我幾天前的幫助,和我冰釋前嫌,這還不夠嗎?”
夏薇覺得顧潛修其實和裴景程一樣,都是將事情藏得很深的人,所以對於他會不會和自己開誠佈公地談到過往,她也沒報什麼希望。
不過,她想裴景程和他又是不同的,裴景程在她難過的時候,還是會將心事說出來,顧潛修卻在這方面冰冷到可怕。
大概正如奶奶所說吧,只有裴景程才能容忍她至此。
於是,夏薇不再糾結,而顧潛修卻不知道,這次的拒絕,到底讓他失去了什麼。
夏薇看着顧潛修,忽然站起來,噗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
顧潛修嚇了一跳,他想起以前的夏薇,以前的她很討厭給人下跪,即便後來母親見她所有的驕傲都摧折後,她每次下跪還是很痛苦絕望的。
可是,這次她似乎跪得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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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顧潛修有種荒唐的想法,她是不是知道裴景程不行了,所以跪下來求他再要她,想到這裡,心底習慣性的對她的厭惡,猶如荒草一般長了出來。
而夏薇的下一句話,卻一下將那些草割得一乾二淨。
“那麼,我代表那些被景程救下的人請求你,求你和我去裴家,治好景程的病。”夏薇說完,擡起頭,充滿哀求地看着顧潛修。
顧潛修好半天都沒能回過神來。
她竟讓可以爲了裴景程做到這種地步,所以,之前別人告訴他的那個荒淫無度,陰險狠毒的夏家大小姐,這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他依稀記得,在顧家的時候,他有幾次也曾經冒出這樣的想法,可他總是告訴自己,就是因爲她太狡猾,所以才能能逼走他的愛人,逼他娶了她。
可現在呢?
顧潛修忍了忍,沒忍住,衝口問了一句:“看來他對你真的很好,你竟然肯爲了他做到這種地步。”
夏薇的眼底閃過一絲甜意,可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只是回答:“是我不對,我欠了他太多,今生今世都還不完。”
顧潛修那一刻,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法思考。
良久,他涼薄的脣間溢出兩個字:“可以。”
夏薇的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許血色,她露出好多天來第一個真誠的笑容。
接下來,她需要去裴家交涉。讓他們允許自己去照顧裴景程。
夏薇雖然心急如焚,卻知道這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可還沒等她和李副官商量好對策,反而裴家派了管家親自來請她。
夏薇這幾天幸苦,又多思,聲音都微微沙啞了,可是她抿了抿有些蒼白的脣,對李副官道:“這是個好機會,我一定要試試,只有景程醒了,這一切噩夢才能過去。”
雖然林媽媽和李副官憂心忡忡,可是,還是隻能看夏薇坐上那輛裴家派來的勞斯萊斯。
夏薇着急見到裴景程,竟然在進入主宅的大廳時,被高高的門檻絆倒了。
真疼。
但是疼痛似乎讓她因爲着急而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點。
這時候。在她眼前出現了一雙粉紅色的細高跟鞋。
她擡起頭,看到林悅兒正幸災樂禍地看着她:“嘖嘖嘖,夏小姐,你怎麼變得這麼醜了,看看你的頭髮,還有你的臉,你是出來嚇人的是不是?”
夏薇慢慢站起來,她看着那幾個嚴肅的女人,整個裴家,自此沒有一絲溫暖。
裴老夫人坐在主位,旁邊陪坐的時候秦霜,王琴姝都沒有這個殊榮,她是站在一邊的,她反而看着夏薇的時候,還有些不自在。
再就是面前的這位當自己是裴太太一般的林悅兒。
夏薇想,到底是誰將她從鄉下接回來,又是誰給她這樣的膽子。
應該只有裴老夫人吧?!
不知道她爲什麼就這麼討厭自己呢?
林悅兒忽然推了她一把道:“那還不跪下,做出那種背夫偷人的事情,你怎麼還敢站在裴家的土地上?”
夏薇有些驚訝地看着她:“那你當初也抱着我那位遠方的表哥夏樂,在大庭廣衆下,又親又抱,你不也好好站在這裡嗎?而我,你看到我偷誰了,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林悅兒卻一點都不生氣:“哼,那又如何,馬上你就要和裴景程離婚,我就要變成裴太太,可笑,我需要證明什麼?!”
夏薇不敢相信地死死盯着裴老夫人,想從她的表情看出點什麼徵兆,而她只是沉默。
不說就代表承認?
她心裡猛的一沉,忽然有些明白,爲什麼她們要叫她過來。
林悅兒更是嬌笑起來,從身後拿出一份離婚協議書,精緻的臉上露出貪婪的神情:“簽了吧,簽了你哥哥就能從監獄裡出來,你嫂子才能安然生下夏家的繼承人,你也不會想讓他們出事吧?”
夏薇吃驚地看着她,又看了眼一臉高興的秦霜,她真的不敢相信,林雙明甚至是裴景程出生入死的兄弟。他的家人怎麼能做這樣的事?
“夏薇,快點把這簽了,別惹奶奶生氣。”王琴姝忽然開口說話了,語氣裡有着焦急。
夏薇只是沉默,她還沒想好,王琴姝忽然道:“你把離婚協議書籤了,我可以讓你去照顧景程,直到他醒來。”
夏薇聞言,終於低頭看那份協議書,裡面竟然還明確寫出,她婚內出軌。
這真是一份可怕而屈辱的協議。
“我沒有偷人,不能籤。”夏薇咬着脣,慢慢嚐到了血腥的滋味。
“籤吧,還可以去見景程最後一面,我保證,這個協議書,沒有任何別的人能看到,除了我家的人。”一個男人低沉沙啞的金屬嗓音,從外面傳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