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叔叔。”左爵心臟狠狠沉下去,他可以接受任何懲罰,不管顧逢時想要怎樣,只是,他不能接受這樣。
“顧叔叔,醬醬懷的是我的孩子。”
“所以呢?”顧逢時冷哼,“你覺得我們顧家養不起一個孩子?”
“可是……”
“不用說了,你走吧。”顧逢時打斷左爵的話,擺擺手,“我不想看見你,走吧。”
左爵咬牙,雙拳死死握緊。
望着正在澆花的男人,唐妤笑着走過來,挽住他的手臂,“真的不讓他們在一起?”
顧逢時側目看了唐妤一眼,臉色不太好的說道:“敢做這種事情,不給他點教訓怎麼行。”
“你懲罰人家,可是也要想想,是你女兒追到美國去的哦。”唐妤又是笑道。
顧逢時聞言,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最後把水壺一扔,氣沖沖的進屋去了。
唐妤搖頭笑,拿起水壺繼續澆水。
……
涼城。
宣城那邊不安寧,同時這邊也是暗潮洶涌。
在商場上舉足輕重的兩家公開宣戰,而且他們之前還是聯姻關係,這在涼城商史上都是極爲罕見的事情。
經過幾番較量,最後溫家和柏家都把賭局定在最後的投標案中。
公開投標前一晚,溫父將溫箏叫回。
溫家。
溫父一共有三個女兒,溫箏是最小的,他還有個兒子,只不過今年尚且不足10歲。
溫箏的母親是溫父的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她雖然從小長在溫家,但頭十幾年的時間一直處在連保姆都不如的地位中。
溫父供她念書,卻不管她的生活費,她從小就飽嘗了人情冷漠。
如果不是母親太過無用,一直脫離不開溫家,她也不會一直留在這裡。
溫箏用了三年,爬到讓溫父看重的那個位置。
成爲能夠頂住溫家的人,沒人知道她在暗處付出了多少努力,爬上過多少人的牀。
可是,就算是這樣,溫父依然把她當做溫家的一條狗。
她知道,在父親眼裡,只有弟弟纔是溫家的繼承人,自己不過是爲了給他鋪路而已。
她不怨,她只是希望父親把她當做女兒,當做一個人來看待。
如果不能,她就毀了溫家。
她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吃過飯,溫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沙發上討論着明天去哪裡購物開心,下個月去哪裡旅行。最小的溫家小少爺騎着管家的後背,把人當馬玩。
這就是溫家。
“你跟我來。”溫父看了眼溫箏,低聲說道。
溫箏點頭,握緊手裡的檔案袋,跟着溫父上樓進書房。
“帶來了?”溫父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直接問道。
溫箏在心裡冷笑,面上卻無表情,將手裡的東西遞給父親,她說道:“我只能拿到這些。”
溫父打開看了看,眼神一亮,這已經足夠,可是他卻壓住喜悅,冷聲說:“只有這些?”
“是。”
“你也太沒用了!”說完,他將東西收好,“算了,也是爲難你了,你回去吧,別讓柏亦央有所察覺了。”
“是。”
轉身,溫箏臉上露出冷嘲的冰冷笑意。
這就是她父親,那麼,就別怪她了。
從溫家出來,坐上車子,司機低聲問道:“夫人,回家嗎?”
家?
她哪裡有家?
溫家不是她的家,柏家就更不是。
今晚她還能回去,等到明天,她就連柏家也回不去了。
閉了閉眼睛,溫箏輕聲說道:“回去吧。”
司機點頭,啓動車子,往柏家駛去。
柏亦央在書房裡,溫箏敲門,聽到裡面傳出的男聲,她咬了咬脣,推門進去。
柏亦央擡眸看了她一眼,垂下頭繼續看文件。
“我已經把東西給他了。”溫箏開口。
柏亦央再次擡眸看向她,“不後悔?”
溫箏苦笑,“已經做了,再說,有什麼後悔的。你不要忘了你的承諾,我要半個溫家。”
“可以。”柏亦央點頭。
“那我出去了,你,你早點睡。”最後一句,溫箏說得小心翼翼。
柏亦央點頭。
她又看了他一眼,轉身。
手指剛觸上門把手,柏亦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着一絲關切:“你確定沒事吧?”
她做的事情背叛了自己一直守着、努力着的東西,這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的。
沒想到最後關心自己的,反而是一直以來當做敵人的人。
但就是因爲這樣的他,才讓她泥足深陷。
緊了緊手指,溫箏轉頭:“亦央,我想跟你說,我接近你確實早有預謀。”
頓了頓,她接着說:“但我愛上你這件事情,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柏亦央抿脣不語。
溫箏說出來,已經沒有遺憾了。
“明天之後,我會得到我想要的,你也會得到你想要的。我會對外宣佈和你離婚,反正我們沒有辦手續,只不過就是個名義。你可以去找她了。”
書房門關上。
柏亦央倚靠在椅背上,沉沉閉上眼睛。
擡手,他輕輕捏着眉心。
只要過了明天,柏家就穩固了,他答應爺爺的事情就做到了,答應她的事情,也能去做了。
第二天一早,柏亦央和溫箏坐車前往商會中心。
會廳門口,和溫父相遇。
兩人虛僞的說了幾句,擡步進場前,溫箏慢走一步,攔住要進場的溫父。
“我想問,您答應我,我母親進溫家墓地的事情?”
溫父蹙眉,不悅的說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提這個幹什麼,再說吧。”說完,他擡步進入會場。
溫箏望着溫父的背影,纖細的手指握緊,嘴角勾起冷笑。
她就知道,他在騙自己。
他根本不想讓她母親進溫家墓地,他根本不想承認母親,承認自己。
很好。
這樣就很好。
那她就連一點歉疚都沒有了。
那天,溫家輸的一敗塗地。
溫父到最後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記者上前將他團團圍住,問他此刻的心情。
溫父怔愣中回神,這才明白,自己被溫箏耍了。
這算是報應嗎?
看着前面被柏亦央虛摟在懷裡的女人背影,溫父大笑起來。
……
不知道爲什麼今天就嘴饞的很,顧妍曦穿着運動服,隨意的紮了馬尾,跑到小區門口的麻辣燙店吃了一碗熱乎乎的麻辣燙。
出來的時候,她手裡還拿着兩串甜不辣和魚豆腐。
一邊咬,一邊往家裡走。
走到公寓門口的時候,她剛吞下一口甜不辣。
那個人,就那樣突然的出現在視野裡。
黑色的西裝,高大挺拔的男人,英俊的臉上是能夠融化世界上一切冰雪的微笑。
俊如神祗,眸似洪淵。
顧妍曦手裡的甜不辣和魚豆腐掉在地上,她微微張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曦曦。”柏亦央再也等不了,邁着大步走過來。
一把將顧妍曦抱在懷中,這一刻,他才覺得重新活過來了。
“你,你來了?”過了好久,顧妍曦才輕聲開口。
柏亦央低笑,放開她,他捏住她的下頜,凝着她緋色的脣瓣。
俯身,他將要吻上她的時候,她卻用盡全力將腦袋往後面躲去。
“曦曦?”柏亦央疑惑的看着她。
顧妍曦俏臉微紅,咬着嘴脣小聲說:“不行,我,我剛吃了甜不辣,還有麻辣燙。”
天!
她簡直快要哭出來了!
爲什麼她今天要吃那些東西!
現在她身上還全部是麻辣燙店裡的味道。
“呵呵。”柏亦央被她可愛的樣子逗笑,捧住她的臉頰,他沙啞的低語:“可是曦曦,我忍不住了。”
再一次傾身,他吻住她。
這個吻,溫柔的像是能夠滴出水來。
顧妍曦顧不上想任何東西,手臂擡起摟住他的脖頸,任由自己沉溺在這個久違的親吻中。
不知道吻了多久,柏亦央放開她,修長的手指撫着她的脣瓣,他低笑:“原來甜不辣是這個味道。”
轟!
顧妍曦的臉頰徹底紅透,連耳朵都紅了。
“你,你,不許說!”她捂住他的嘴,狠狠的瞪着他。
柏亦央親吻着她柔嫩的掌心,眼睛笑眯起。
浴室。
衣服蜿蜒到門口。
水聲遮掩下,隱隱的男聲混雜着女聲,聽得不太真切。
溫熱的水流沖刷而下,抱在一起的兩人相對而立。
柏亦央托住顧妍曦的背脊,將她抵在牆壁上狠狠的親吻着。
許久不曾有過的親熱,兩個人都是激動不已。
關閉噴頭,柏亦央用浴巾包裹住已經沒有力氣的顧妍曦,大步走出。
將人放在牀上,他俯身懸在她身上,骨節分明的指在她臉上游弋。
“我很累。”顧妍曦求饒道。
柏亦央邪魅挑眉,沉沉語:“你不用動,我來。”
不用動的代價並沒有好到哪兒去,當晚,顧妍曦纔算是徹底見識了柏亦央的手段。
怪也只怪她呈口舌之快,在他說不用動的時候,她居然挑釁他。
伸出纖細的手指,顧妍曦撫上柏亦央的俊臉,“你行嗎?”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行不行這個問題,不管是誰,不管多大歲數都一樣。
“怎麼?覺得我不行?”柏亦央低笑。
那時候,顧妍曦已經知道不對勁。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被折成各種羞人的姿勢,顧妍曦的求饒完全不管用。
柏亦央是瘋了,也是下定了決心,放開手腳狠狠的折騰她。
真是到了凌晨三點多,他才放已經哭啞了嗓子的顧妍曦睡去。
男人的眉毛很黑,很濃,不高興的時候就會狠狠的皺起來。
因爲常常皺眉,他的眉峰間已經有了淺淺的褶皺。
真是逆天了!
一個大男人的睫毛居然比她的還要長。
顧妍曦窩在柏亦央懷裡,一會兒嘆息,一會兒偷笑,仔細的研究着這個她喜歡了11年,不對,已經是12年的男人。
“笑什麼?”突然,眼前的那雙眼睛睜開。
顧妍曦叫了一聲,下意識的往他懷裡鑽去。
柏亦央溫柔的笑着摟緊她,喟嘆一聲,吻了吻她的發頂,“曦曦。”
“幹什麼?”悶悶的女聲從胸膛間傳來。
柏亦央勾脣,閉上眼睛,“沒什麼,就是叫叫你。”
歲月靜好,大抵如此。
“喂。”顧妍曦擡起頭,摟住柏亦央的脖頸,搖晃着,“不許睡了,跟我說話。”
柏亦央這才又睜開眼睛,凝着她紛嫩的小臉,“說什麼?”
“我問你。”她小臉表情十分嚴肅。
柏亦央忍不住笑了笑,撫着她的頭髮,“問吧。”
“你的事情都解決了嗎?”
“解決了。”
“你和溫箏呢?還有關係嗎?”
“沒有了。”
“那你以後還會離開我嗎?”
這個問題問出,柏亦央愣了一下。
滿心愛憐的凝着她的眼睛,他認真的告訴她:“不會,永遠都不會了。”
“真好。”顧妍曦皺皺小鼻子,愉悅的笑開,手指在他頭髮上動了動,她拔下一根白色的頭髮。
“白頭髮。”
柏亦央眼神微閃,颳了刮她的鼻尖,“我老了,嫌棄我嗎?”
“不嫌,你也不老。”想到什麼,她紅着臉,貼上他的耳朵:“而且,老當益壯。”
柏亦央失笑,有力的手指掌握住她的柔軟。
顧妍曦驚呼一聲,就被他猛地抱到身上。
感覺到身下的灼燙,她訝異的瞪大眼睛。
“既然你都說了,我就來證實一下?”他調笑的說道。
顧妍曦急忙搖頭,哀求着:“我腿疼,腰也疼,又酸又疼,求求你,柏大爺,您饒了我吧。”
柏亦央和她碰了碰鼻尖,薄脣輕吐出三個字:“我愛你。”
顧妍曦一驚,過了好久,她忍住鼻酸,回答他:“我也愛你。”
那一年,他跟着唐妤去醫院看她。
哪裡能夠想到,那樣小小的她,無意中的玩笑話,居然成了捆住他和她之間的甜蜜魔咒。
……
“咚咚咚。”有人敲門。
顧臻收起手機,擡頭看去,就見季七月探身進來。
“果果,吃飯了。”她微笑說道。
“好。”他點頭應聲,站起身。
走向門口,他摟住她的肩膀,兩個人一起走向餐廳。
季七月做了四菜一湯,都是顧臻喜歡的菜式。
只是,觀察着,她發現他好像有點不在狀態。
吃了晚飯,顧臻幫着季七月洗了碗。
她還要收拾廚房,就把他推出來讓他去客廳看電視。
等季七月切好水果端出來,就發現顧臻望着電視機發呆。
之所以知道他在發呆,是因爲電視上播放的是偶像劇,而他是不看的。
“果果。”
“什麼?”
對上顧臻的鳳眸,季七月嘆息一聲,坐下來。
“你有心事?”
顧臻伸手握住她的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剛纔接到了一個電話。”
“嗯。”
“是春城福利院的院長打來的。”
顧臻話落,季七月立刻猜到了一定是關於小冷的事情。
“是小冷?”她問出聲,語氣焦急。
顧臻點頭,握緊了季七月的手,“小七,你先別急,聽我說。”
“你快說。”
“是小冷不太適應福利院的生活,院長說他總是一個人,所以擔心他可能有輕微的抑鬱症。”
“天!”
小冷才三歲啊。
季七月咬脣,望着顧臻。
顧臻知道她的意思,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他說:“如果你想去,我明天就陪你去春城。”
季七月垂下眸子,不說話。
現在顧家還有唐星的事情沒解決,這個時候顧臻離開的話,實在是不太好。
可是她又太擔心小冷了,可能是和小冷有緣吧,她覺得小冷特別的親切,特別讓她舍不下。
“果果,我自己去可以嗎?顧家這個時候需要你,你不能走開。”想了好久,她這樣說。
顧臻凝着她,沉聲說道:“我陪你去。”
“可是,果果……”
“沒關係。”伸手抱住她,他低語:“你最重要。”
……
這應該是成喚第一次見到安然穿空姐制服。
要不然都說制服you惑呢?
成喚承認,那一刻,他確實有些晃神。
也不是沒有見過空姐,也不是沒有見過漂亮空姐,只是,沒有一個空姐能夠給他這種,心悸的感覺。
安然還沒發現成喚,她拖着箱子,和身邊的同事說笑。
“安然,有個帥哥在盯着你看。”同事低聲在她耳邊說。
“你怎麼知道在看我?”安然一邊說着,一邊往同事手指的方向看去。
好吧,確實應該是在看她。
笑容僵硬在臉上,她愣在原地。
這是兩個人上牀兩個星期以後的再見。
成喚穿着銀灰色的休閒裝,大步走過來。
那一刻,安然不可抑制的心跳異常。
“安然。”
安然同事捏了捏安然的手臂,識趣的走開。
“有空嗎?我想和你談談。”成喚說道。
安然看着他,冷聲說道:“抱歉,我沒空,我很忙。”說着,她拖着箱子快速往前走。
成喚低嘆,快步追上來,一把握住安然的手腕,他蹙眉:“不會耽誤你很久,我就說幾句話。”
“我說了我沒空。”安然咬牙切齒。
成喚看着她,突然說了句:“那就抱歉了。”
話落,他在她面前微微彎起身體,一手抓住安然的手臂,一手按住她的腿彎,猛地將她扛起。
“啊!”安然低叫一聲,已經到了成喚肩頭。
他單手扛着她,另一手拖着她的箱子,不顧所有人注目,大步往機場外走。
“成喚!成喚!”安然儘量壓低聲音,低低呼喊:“你放我下來!我警告你!”
成喚也不理她,直接把她扛到車子邊上才把她放下來。
安然腳剛落地,立馬轉身就走。
成喚扯住她的手臂,將她拉到懷中抱住,氣急敗壞:“你這女人就不能老實點?”
“好,我跟你談!”安然深吸一口氣,掙脫開成喚,“走開!”
成喚讓開,她就打開副駕駛車門坐進去。
看着她上車,他將箱子放進後備箱,繞過車身跟着上了車。
啓動車子,將車駛離機場。
“送我回家吧,我現在很累。”安然閉上眼睛,低聲說:“所以一會兒你的話最好簡短一點,雖然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可說的。”
成喚抿脣,側目看了她一眼。
車子停在樓下,安然睜開眼睛,望着前方。
“說吧。”
她這樣的態度,到讓成喚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見他不說話,安然轉頭看向他,“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無非就是想要負責。”
一副無奈的表情,安然蹙眉:“拜託,成喚,我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成年男女,一夜/情亂。好吧,我是第一次,可這個年代女孩子的第一次哪裡有那麼重要了。”
“我知道到底重不重要。”成喚忽然開口,凝着安然的眼睛。
這話到讓安然愣住。
咬着牙,她低喊一聲:“神經病!”然後就打開車門下了車。
成喚緊跟着下車,叫住往公寓樓裡大步走去的安然。
“安然,你站住!”
安然苦笑,纖細的手指在身側握緊。
“不過就是上牀而已,你要負責,難道你能娶我嗎?”
話落,她轉頭瞪向成喚。
可是,越過成喚的肩膀,她看見不遠處立着的兩個人。
“小七月……”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