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質問指責

秦雅言伸手握住身旁白水心的手,這才發現她的手涼得厲害,擡頭迎望向她,原本就憔悴的臉上此刻蒼白得不見一點血色,澄澈的眼眸不再,只剩失去了焦距的空洞目光,見狀,秦雅言不禁爲她感到心疼。

今早誰的睡得朦朦朧朧,接到她的電話趕到這裡,卻不想是陪她做流產手術。雖然她也同樣的恨歐紀斯,但她並不認爲需要做到這種程度,並不支持她打掉孩子。

“聽我的話,在考慮一下好嗎?就算歐紀斯再怎麼差勁,孩子是無辜的,他的體內也流着你一半的血液,是你的親人,你去頂你真的要這麼做嗎?”

聞言,白水心臉上的堅定開始動搖,一雙失去了光澤的眼眸望向秦雅言,眼底寫滿了複雜。

在解決完一切問題之後,她終於要面對這個最令她傷鬧的問題了。

視線望向自己隆起的腹部,她不是沒有想過留下這個孩子,只是她沒有任何留下他的理由,他所帶來的只有無數的擔憂。如果打掉了他,那她不用整日提心吊膽的擔心會被別人發現,也不用顧及日後和歐紀斯分道揚鑣之後如果處理孩子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不會再跟她憎恨的人有半點的牽扯,想到這裡,白水心在心底一下狠心,抿脣說道。

“不用了,我已經想清楚了。”白水心搖搖頭將心中最後一絲殘留的不捨甩去,用冷漠來僞裝自己此刻的真實情緒,她看向秦雅言,強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容,說道:“謝謝你能抽空來陪我。”沒有親人的陪伴,她一個人無力面對這一切。

見沒有再轉圜的餘地,秦雅言只好尊重她的選擇。“謝什麼,你忘了我們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不用謝這個字。”說着,她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給予她安慰。

兩人又在坐了會兒,手術準備好了。白水心在護士的帶領下換上手術服,在秦雅言鼓勵的目光之下終於走進了手術室。

躺在手術檯上,看着蒼白得刺眼的天花板,白水心的腦子空白一片,耳邊護士的聲音不斷的響起,然而她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空洞的視線固定在一旁的機器上,一想到冰冷的機器即將進rutā的身體搗去她的骨血,一股恐懼便從心底竄起,涼意一寸寸的從她的雙腳蔓延,渾身僵硬如石,連醫生的呼喚聲也沒用聽到。

“白小姐?”醫生拔高了音量,白水心這才從中回過神來。

女醫生看着一臉倉皇不安掩飾不了的白水心,問道:“你很緊張嗎?”

“嗯”白水心僵硬的點點頭。雖然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她早已瞭解過,然而此刻真正面對卻又是另外一回事。原本的堅持在此刻一點點的鬆動着,她不由的想到方纔秦雅言所說的那番話。

雖然她恨歐紀斯,但無可否認,孩子確是無辜的,打掉這個孩子對於誰來說都有益無害,但畢竟他的身體裡流着她的骨血,她真能夠毫無忌諱的就結束他的生命嗎?白水心越想,心中的恐懼點點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躁動的感覺。

身旁,醫生柔聲安慰道:“不用擔心,手術很安全,會很快結束的,不會讓你感覺到任何的痛楚。”

白水心望着她,兩道秀氣的眉毛向上輕攏,一絲的掙扎在眼底浮現,她無聲的蠕動着雙脣似乎是想要說什麼。

“放鬆身體,現在開始麻醉了。”護士親切的叮囑道。

聞言,白水心的身子一顫,“我”她緊緊的擰起眉頭,表情很是複雜。就在那一針即將向她落下之時,她突然刷的一下從手術檯上跳了下來,慌張說道:“對不起,我還是下次再做手術吧。”白水心說着,在醫生錯愕的目光之下匆匆逃離了手術室。

五分鐘後。

白水心拖着失去精神的身軀與秦雅言走出醫院,原本精緻的臉上有的不再是來之前的堅定,而是失魂,落魄。想到方纔自己如果沒有做出那樣的決定而會面臨的事情,白水心至今心有餘悸,完全打不起一點精神來。

身旁的秦雅言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做得很對,要好好考慮這件事,別讓自己以後後悔了。”

白水心看看她,然後勾起一抹牽強的笑,緩緩點了點頭。“嗯。”話雖然這麼說,然而她此刻的心情卻極其的複雜,心在糾結着,她又不覺的開始懷疑剛纔的舉動是否是正確的。

“好了,別再多想了,走吧,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吧。”秦雅言挽住她的手腕,說着便將她拉下了階梯。

兩人離開了醫院正要往停車場走去之時,突然一聲意外的呼喚從兩人身後傳來。

“水心姐?”

嬌柔的嗓音微微有些熟悉,瞬間讓白水心止住了腳步。兩人聞聲回過頭,當看到向她們走來的一抹嬌麗身影之後,紛紛爲之一愣。

“水心姐,真的是你啊,我還以爲自己看錯了呢。”來人正是這段時間與歐紀斯緋聞不斷的阮之情。只見她快步走到白水心的面前,衝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

她甜美的笑容猶如陽光一般,想到自己所糾結的事,頓時她的心像被針刺痛了一般,“好久不見。”她揚起一抹客氣的笑。

阮之情看看白水心,又看了一眼她身旁以警戒的目光望着自己的秦雅言,問道:“水心姐怎麼會來醫院?是哪裡不舒服嗎?”她露出擔憂的目光。

“奧,我”白水心心虛的避開她疑問的目光,下意識的用手臂遮住自己的腹部,三言兩語解釋道:“有個朋友住院了,我是來探病的。”

白水心以爲她會了然,卻不想阮之情注意到了她方纔的舉動,視線往下一移,一雙美目之中有一抹的訝然和遲疑一閃而過。

她在掩飾什麼?

白水心細微的動作令阮之情爲之一愣,除了訝異之外還帶有一絲的懷疑,但她並沒有表現出來,視線從她的身子緩緩的往上移動,當視線觸及到她的目光之後,沒想到她竟然避開了,剎那之間一個念頭閃進她的腦子裡。

嘴角的笑一瞬間的凝固,下一秒,笑靨如花,只是沒了一秒前的真摯,而是帶着不符她羸弱外表的冷凌,當然白水心並沒有察覺到。

阮之情忽然想到了什麼,話鋒一轉說道:“對了,水心姐,上次的事情真是對不起了。我醒來後聽說因爲我,你被斯哥哥誤會了,真是對不起了,都怪我自己身體不好”她說着說着,斂下了眼眸,一副自責的模樣。

白水心看着流露出歉意之色的阮之情,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沒關係,事情早就過去了,況且這不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

白水心的無謂,身旁的人卻有所謂。

“呵。”一旁的秦雅言一聲冷笑,一個諷刺的目光向阮之情投射過去,用輕嘲的口吻說道:“是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故意拉長了語調,一句話頓時讓阮之情面色難堪,笑容僵在了嘴角。

上次在咖啡店的事情秦雅言聽說了,她不像白水心那麼單純,善良,要她看來,這個叫做阮之情的女人根本就是爲了讓歐紀斯故意誤會那麼做的,哪能說暈就暈,還偏偏在那個節骨眼上。

秦雅言那鄙夷的目光令阮之情一陣尷尬,怒色隱隱在她曜黑的眸底閃爍着,眼角微微的一抽搐,她暗暗的握緊了雙拳叫自己平靜下來,忽然想到了什麼,再擡起頭來之時,清瑩的眼底有了一絲的溼潤。

“水心姐,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那麼做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她不斷的向白水心道歉,眼底泛起層層漣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般似的。

秦雅言向來是有仇必報的人,雖然此刻不是她的仇,但她看不慣阮之情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更是想要替白水心出頭。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她懷有敵意,看着她那眼神,她總覺得她並不像外表那般柔弱,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但就是不相信。

“道歉就有用了嗎,你”只是她的一句話沒有說完,就被白水心打斷掉了。

“沒關係,我相信你。還有對不起,我替我朋友向你道歉。她只是關心我,希望你不介意。”白水心一邊安慰她,一邊轉頭看了一眼秦雅言示意她不要再開口。

秦雅言豈會照辦?張開口就繼續,“我可不認爲我自己說錯了什麼需要你替我向她道什麼歉。人心難測,你以爲人人內心都長得像外表那樣的啊?那這個世界就太和諧了。”秦雅言話語帶刺,有種要將阮之情打垮的意思。

白水心看着表情因爲秦雅言的一番話而慘白的阮之情,一時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她了。正當她猶豫着想要說什麼之時,突然眼角餘光不經意的掃到一抹出現在醫院門口的身影,頓時身子一僵,整個人愣在了那。

她早該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裡的,因爲他是那麼的寶貝阮之情,愛惜她如呵護的嬌貴的花朵一般,有她在的地方必定有他的身影。

白水心望着以高傲的姿態站在醫院門口的歐紀斯。一身墨色的西裝襯出他如模特一般的身形,氣宇非凡。陽光垂直的灑落在他挺拔的身子上,彷彿爲他鍍上了一層金字一般,耀眼奪目,然而那一張俊朗倨傲的臉龐上承載的卻是世上再高的溫度都融化不了的冰寒,以至於兩人之間隔了十米,她也能感覺到他渾身散發出的懾人冰冷還有那銳利得像是要將她刺穿一般的目光。

一旁正在火頭上的秦雅言見她遲遲沒有聲響,轉過頭看向她道:“水心,你在發愣什麼呢。”順着白水心凝滯的視線望過去,當發現歐紀斯的身影之後,同樣爲之一愣,下一秒一聲低咒自她的口中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