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聲,血花四濺,陳廳長的太太當即便暈死在地上。
“啊!”小保姆看到這情況,早就嚇得失聲尖叫起來。蹲在地上着急地查看陳太太的情況,一邊推着她的手臂一邊喊:“陳太太?陳太太?”
卓越派來跟在宋一瞬身邊的人,看到情況有些失控,一把拽過宋一瞬,貼近她的耳朵,警告:“你別耍花樣。”
那畫面落在小保姆眼裡,像兩人湊在一起像在商量什麼事似的。她便起身上前,一把拽住宋一瞬的手臂,喊:“你別想逃跑。”
她拽得宋一瞬有些疼,她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小保姆便以爲她真的想跑,便扯着嗓子大喊起來:“快來人啊,殺人了,殺人了。”
小保姆似是鄉下人,普通話不標準,可是聲音尖又亮,這一喊便引來許多的人。鄰居看到地上的陳太太都吃了一驚,紛紛拿出電話,喊急救車的喊急救車,報警的報警,不過大多都是看熱鬧的,陳家門外轉眼就圍了一圈的人,對着宋一瞬和暈去的陳太太指指點點。
兩個人頭湊着小聲議論的,無不知道這個陳廳長是個出了名的色老頭子。陳太太的心眼兒又小,平時稍微有個年輕點或有點姿色的跟陳廳長搭話,她都不會給人好臉色看。
又見宋一瞬長得漂亮,尤其是那張臉前段日子在網上瘋傳過一陣,幾乎百分之七十的人都知道她,這下等着看好戲的更加多起來。
很快,便有警笛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響起。
宋一瞬被那小保姆扯着,只象徵性的掙扎了兩下,並沒有真的使力掙扎。她瞧着眼前那些圍着她們指指點點的人,更可以看到她們眼中對自己露出的鄙視。
其實,她宋一瞬這輩子最看中面子,也最受不了這種目光。
卓越派在她身邊的人見那些人圍上來,已經下意識地與她離開距離。他畢竟是黑社會,這樣驚動警方的事他還是覺得不參與爲好。
卓越的車子就停在不遠處,車窗降下來,露出那張俊美的臉。兩人遠遠對望了一眼,他只是微微地搖頭,那人便可以得到讓他不要輕舉妄動的信息,只沉默地站在人羣裡。
很快,警方已經在人羣中清出一條道上前來。他們看了下陳太太的情況,她被接着趕來的急救車擡走,而宋一瞬被警方弄上警車。
她坐在警笛轟鳴的車內,隔着看熱鬧的人羣遠遠與卓越相望。他臉上並沒有被她脫離掌控後的憤怒,摘下太陽鏡後的臉,笑得十分悠然自得。那樣淬笑的眼眸,彷彿將她的伎倆都看在眼裡,並且願意奉陪到底。
而宋一瞬臉上也沒有成功脫身後的喜悅,初冬的風尖利地刮過臉頰,只餘留下**的疼痛。
宋凝久看到新聞的時候,電視畫面上露出的就是宋一瞬坐在警車裡,目光眺望着遠方的神情。
啪地一聲,搖控器就這樣掉在了地上。
保姆張嫂聽到聲響轉過頭來,先看到的是地上的電視搖控器,然後擡頭就看到宋凝久一臉呆楞地盯着電視。她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自然也看到了宋一瞬的臉。
“一瞬這是怎麼了?”張嫂失聲喊着,然後又快速捂住嘴。
這時靳名珩恰巧從樓上下來,覺得兩人的表情都不對,便看了眼電視。他眼中並無意外的神色,因爲那本來就與他無關,可是他還是看到這則新聞結束,才轉過頭來看宋凝久的反應。
只見宋凝久此時已經恢復正常的神色,目光從電視上移開,迎上靳名珩的目光,問:“你要出去?”
很平靜很平靜的一句話,令靳名珩有些意外挑眉。
靳名珩點頭。
宋凝久便沒有別的話,只站起身來,上了樓。
靳名珩看着她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總覺得現在的宋凝久怪怪的。
“靳少?”直到張嫂喊他,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失神。便對張嫂吩咐:“如果她要出去,你陪着她。”
“是。”張嫂應。
靳名珩知道,宋家的事宋凝久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只要她像現在這樣,他倒不會限制她的自由。他吩咐完便走了,因爲最近真的很忙,宋氏那個項目要啓動需要說服股東,而他爲保證順利推行,還需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
彼時,宋凝久上樓後,背倚在臥室的門板上捂着胸口,安慰自己一定要冷靜,冷靜下來。然後找了臺電腦,輸入宋一瞬的名字去察看當時的新聞。
在這個信息發達的年代,最便利的便是信息數據傳輸。好多都是網友自己拍的照片發上來的,她在新聞內容裡找着事情的起因。
不過大多都是猜測與宋氏被拍賣有關,有人甚至指出陳廳長曾與宋一瞬勾搭成奸,陳廳長必是答應了宋家女兒什麼卻並沒有兌現承諾,又遭陳太太辱罵,所以纔會惹怒宋一瞬,導致她以此泄憤。
反正猜測很多,衆說紛芸。不管哪個是真的還是哪個假的,每個原因都可以說得頭頭是道,有頭有尾,彷彿親見一般。但是真假又有什麼關糸?如今的新聞不過是爲了娛樂大衆,有銷量纔是保障。
宋凝久瀏覽了所有的現場的圖片一遍,終於在角落裡瞧到卓越的照片。他就坐在車裡,摘下太陽鏡,車外的陽光彷彿全都灑進他的眼眸裡。如果不曾親見他的殘忍,誰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可以殺人不長眼。
他爲什麼會在肇事現場?姐姐砸陳廳長的太太又與他有什麼樣的關糸?
宋凝久想不通,乾脆換了衣服,拎起包便下了樓。
“凝久,你要出去?”張嫂聽到她下樓的聲音便迎上來,問。
宋凝久點頭,她要先去看看姐姐的情況。
“要不我和你去吧?”張嫂問。
她腳這幾天好了些,可是行動總是不那麼方便,而且靳名珩走時吩咐過了。
宋凝久有些意外地瞧着她,還是點了頭。
她以爲她不會輕易出得去,卻沒遇到阻攔,其中一個安保還取了車充當司機,直接將她送到了警局門外。據說陳廳長的老婆還沒有醒,現在不允許探監,她就先去了趟醫院。
陳太太現在已經出了急救室,安排在特護病房裡。她在張嫂的陪同下找到那間病房,遠遠就聽到裡面傳來的咒罵聲。
“姓陳的,都是你惹的風流債,你這個賤男人,玩女人都連累我。”女人尖刻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
“老婆,這真不是我的錯。她家的案子在我手上,她主動貼過來的,我什麼都沒答應,也跟她沒有關糸,你別聽報紙上亂講。”
陳廳長最近也有些焦頭爛額,他畢竟是公職人員,這些事對他的形象很受影響。形象受影響,那仕途肯定也會受影響的。再加上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仗着岳父家的勢,這事出了,他在岳父家裡就更沒地位了。
“你聽着,我要讓那個騷女人坐牢,不坐十年八年的,你這個廳長就別做了。就算省裡不把你弄下來,我也讓我爸把你弄下來。”陳太太又說。
陳廳長爲難地看着她,不過還是點頭。
他老婆再不好,他還是靠着她們家,所以她不管多麼不講理,他都受着。
儘管姓陳的對她百依百順,可是想到宋一瞬那張臉,想到她跟自己老公有過見不得人的關糸,她就恨得牙癢癢,又哭又鬧地打着陳廳長,說:“都是你的錯,都不是你害得,你說我到底造了什麼孽,嫁給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
老公有多齷齪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這畢竟是她老公不是?家裡扶持他到這個地位不容易,不到萬不得已也是不會讓刀子離婚的,想想就覺得委屈。
陳廳長在牀邊陪着笑,說:“是是是,都是我的錯。你趕緊躺下,別再傷着了,頭還暈不暈?”
陳太太聞言趕緊躺下,手摸着纏了紗布的頭,嘴裡又哼哼起來,吩咐小保姆說:“我餓了,去給我弄碗粥來。”
小保姆趕緊應了,開門出去。她開得太急,宋凝久與張嫂也躲避不及,正好在門口撞上。
“你怎麼出來的?”小保姆看着門口的宋凝久,一副撞到鬼的表情。
宋凝久臉上有些尷尬,解釋說:“我是宋一瞬的雙胞胎妹妹,我來看看陳太太。”
陳廳長聽到動靜走過來,看到宋凝久的臉時也是怔了下,不過聽到她的解釋,很快也放鬆下來。
他說:“宋小姐,我太太被你姐傷得很重,還沒有脫離危險,請你們先回去吧。”
口吻還算客氣,可是什麼叫沒脫離危險?如果沒脫離危險,剛剛那整個走廊都可以聽到的咒罵聲是誰傳出來的。
宋凝久看着陳廳長,他顯然一點心虛的表情都沒有,只是與保姆堵在門口,不允許她進去。他們也想到宋凝久知道自己老婆醒了,所以透出那點有恃無恐的感覺。
宋凝久知道,與他們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是沒有用的。便示意張嫂將帶來的水果放在門口,說:“改天再來拜訪。”便帶着張嫂走了。
她既然來自然就想到了結果,想到了他們肯定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關鍵是她現在該如何解決問題,能讓那個陳太太鬆口?
兩人出了醫院,宋凝久並不急着回去,便找了家咖啡館坐。如今姐姐見不到,又無法證明陳太太的傷勢,她如果陷害姐姐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她看着外面的人影如潮,一抹略顯熟悉的男人身影出現在視線內,她眼眸微動了下,起身便去追。
“凝久!”關於她一聲不響地跑掉,張嫂有些吃驚。
她快速跑出咖啡館,一口氣跑到剛剛看到卓越所站的位置,可是她站在那裡張望,卻已經不見他的半分人影。彷彿剛剛只是她的幻覺,可是她知道不是。
是巧合?還是他有什麼目的?
“凝久,凝久,怎麼了?”張嫂追出來問。
她畢竟人到中年,要追上宋凝久還是有點吃力。
宋凝久攙住氣喘吁吁的她,搖頭。
“這裡挺亂的,你腿還沒好,咱們回去吧。”看着她剛跑出來的樣子,張嫂還真有點擔心。
宋凝久又站在街中心看了看四周,猶沒有看到卓越的影子,只得點頭。
兩人打了車回到家,宋凝久便直接回了房,打開電腦查陳廳長及她太太的情況。
靳名珩是晚上下班後回來的,一起吃晚飯剛剛好。
張嫂早早就將晚飯送上餐桌,兩人分坐在桌子兩邊相對而坐。整張餐桌上只有碗筷相撞的聲音,仍然沒什麼交談。可是你說冷戰?又不像。
“你今天出去了?”靳名珩問。
“嗯。”宋凝久應。
反應淡淡的,也不若從前那樣子尖刻,反問他難道她不能出去什麼的,也沒有多的話。
“怎麼樣?你姐姐的情況?”她不說,他就直問。
“還好。”宋凝久回答。
靳名珩看着她,他知道她今天並沒有見到宋一瞬,因爲陳家正卯足了勁兒要處置宋一瞬,情況自然不可能好。可是她這麼,擺明了就是不想他插手。
他不插手,她自己能解決嗎?
“我吃飽了。”宋凝久說,放下碗筷。
靳名珩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本來以爲她會爲這事求求自己,可是她現在這樣的態度,真是令他有點鬱悶。
就在大衆將注意力都集中在宋一瞬身上時,宋氏拍賣後,宋成軒的案子也很快審理,判刑。判了十年,這個判刑較輕,他卻不準備上訴。
因爲宋家申請破產,被拍賣後,還是欠下了許多債,在裡面總是比外面的人活得輕鬆。
宋凝久並沒有去聽審,只是在電視上看到審判的結果,而且她的表現也很平靜。之後,她去過探過一次監,看着帶着腳鐐坐在自己對面的父親,整個人都變得蒼老。
“爸。”她喊。
宋成軒點頭,看着自己的小女兒眼裡只有淚,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宋凝久也不說話,因爲從小她就不知怎麼和自己的父親說話,並不若普通的父女那樣一般,更說不出體己寬慰的話來,所以只有沉默。
雖然此時的沉默,略顯尷尬。
宋成軒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抹着眼角的淚,問:“你從小一定很恨我吧?恨你媽和我,還有你姑姑,恨我們從小沒有關心你?”
宋凝久看着父親,他大概是第一次這樣低姿態的跟自己說話。可是她就是有些奇怪,奇怪爲什麼他和姑姑都以爲她會恨?
她說:“爸,我不恨。”雖然大多時候她會心灰意冷,可是她從來都沒有恨過。
她們待她再不好,她也知是因爲奶奶死的原因,她也的確害了姐姐,就當贖罪吧,她心裡還能好過一點。
“好,好孩子。”宋成軒聞言激動握住她的手,眼裡便有眼淚涌出來。
他都到這一步了,他知道宋凝久不會騙他。他叮囑:“我知道我沒有什麼資格要求你什麼,可是還是求你能照顧好你媽媽,你姑姑……對你很不好,但是她畢竟也是你姑姑,她好手好腳的也不用你照顧,但是能看着她還是儘管看着,她脾氣不好。至於你姐……”他搖搖頭,說:“我真沒想到,我的女兒會走到這一步。”
他的一瞬,怎麼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宋凝久看出父親的傷感,她想,也許宋成軒更沒有想到,轉眼,宋家已經變成這個樣子。
從監獄裡出來,她也有些傷感,在外面走了很久,纔打車回到別墅。
靳名珩最近有些忙,當然也沒有因此忽略宋家的事。只是宋凝久的反應很不尋常。宋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她照舊安靜的待在自己身邊養傷,照常吃飯、睡覺、出去,也不給他臉色看,哪怕表示一下抗議都沒有。
他如果問她話,她也會答,雖然話並不多。也不知在算計什麼,已經有些讓人看不透。
可是這並不像他認識的宋凝久不是嗎?
她這幾天在爲宋一瞬的事奔波,他也知道,靳名珩以爲她解決不了會開口求自己,她畢竟很在乎這個姐姐。可是事發至今,她在自己面前隻字未提,這令靳名珩有些鬱悶。
用過晚飯後,靳名珩去了書房,宋凝久則躺在牀上,反覆想着這幾天發生的事。
那個陳廳長的太太明明已經醒了,可是警方卻稱她至今未醒,還出了一份植物人報告。這事聽來荒唐,可是就是欺負她們沒人撐腰,所以肆無忌憚,爲得只是將姐姐重判。
她這幾天爲這事反來複去的睡不着,甚至四處奔波想辦法。今天也有些累了,撐不住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間,牀墊被人壓了下去。
接着身子被人翻過來壓在牀上,脣便被狠狠封住。意識到是靳名珩,她下意識地掙扎了幾下,沒有掙扎開便不再反抗,反正反抗猶是改變不了被吃幹抹淨的命運。
他的吻很是霸道狂狷,每次都吻得她快來窒息方纔退開,然後肆意在她身上撩撥。這事經歷得多了,掙扎都顯得矯情,而且她越是不配合,最後吃虧難受的也只有她。
她便癱軟在那裡,任他爲所欲爲。由着他折騰好了,就當免費的服務,反正得到歡愉的也並非只有他,他總是能將她引領到她另一種境界。
那或許就是所謂的**。
激情過後,她渾身粘膩,懶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得到饜足的他,這時候特別喜歡看她癱軟在牀上的樣子。寵溺地親親她的額頭,抱着她去浴室幫她清洗。
清洗過後,拿了條大毛巾將她裹住,然後放回牀上。自己則返回去再衝一下,擦着頭髮出來,便看到她坐在牀邊拿出一隻藥盒,從裡面倒出兩顆藥,就着牀頭櫃上那杯溫水吞了進去。
不管做得多麼累,不管什麼時候,她似乎總忘不了這件事。每次看着她這個動作,靳名珩總是覺得礙眼的緊,真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宋凝久那邊還沒有放下水杯,手臂就被他扯了下。她嚇了一跳,手裡一鬆,水杯就落在了牀上,剩下的水倒出來,很就被厚實的被子吸滿。
靳名珩卻連看都沒看,只將她壓回身下,又狠狠地要過一回。不同於上一次,這次完全沒有顧忌她,純粹的發泄,宋凝久努力調適自己,都適應不了他這樣野蠻的進入。
這種時候多了,宋凝久也隱約明白他爲什麼生氣。可是他不做措施,還生氣她自己避孕?這氣,真的生得毫無道理可言。
折騰了大半夜,他釋放完便將她丟在一邊,背對着她翻身過去睡了。
宋凝久忍着全身骨頭像被拆了重裝一遍的身子,縮在那裡,上面佈滿他留下的痕跡。目光怔怔地盯天花板,眼裡也早就沒有了淚,漸漸變得麻木。
許久,脣角才緩緩地牽動了下,人果然是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以接受的不是嗎?
第二天清早,靳名珩走得很早。宋凝久醒來時牀的另一側已經空了,她慢慢伸展開僵硬的四肢,拖着疲憊的身子下牀,洗漱,然後換了衣服下樓。
張嫂見她下來,趕緊將早餐擺上。
宋凝久素愛喝粥,接過張嫂遞上來湯匙,慢慢攪着,看嫋嫋的熱氣上升。
張嫂看着她臉色並不好,今天靳名珩連早餐都沒在家裡吃,便有點擔心。猶豫了猶豫,還是問:“凝久,你和靳少怎麼了?”
宋凝久聞言擡頭看着她,說:“沒怎麼。”
她與他能有什麼?不過是**交易的關糸,只不過他在大少爺最近心血來潮玩什麼真愛,只是不知他這心血來潮能維持多久?
她的心,配不起。
張嫂本來想勸她,可是看她這個樣子,也不知說什麼。
吃過飯,宋凝久換了外出的衣服準備出去。張嫂本來要跟着的,卻被她拒絕。她腳上的傷最近漸好,張嫂也放心了些,但沒有堅持。
她看着宋凝久愈發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張嫂也明白,她還是在爲宋一瞬的事奔波。想到她這些日子碰的璧,搖搖頭,覺得真是難爲她了。
宋凝久經過這幾天的走訪,也明白過來。這事要解決還是要從陳家下手,陳家的其它人她也接觸不到,所以今天便來了醫院。
加護病房裡,總有那個小保姆守着。她明知那個陳太太在裡面活蹦亂跳的,可是她只要去探病,她就裝暈躺在病牀上一動不動,弄得她也沒有什麼辦法。
陳太太既然住在這家醫院,能開出植物人的病歷,說明與這家醫生也有着不可告人的關糸。
她今天並沒有急着探病,而是找了個較隱蔽的地方坐着,觀察着病房的情況。
上午例行檢查的時候,她看到有個醫生推門進去,不久,便換了個身材臃腫的女人出來。穿得也是醫生袍,帶着口罩,可是明顯不是行前進去的醫生。
宋凝久便明白,這是陳太太在病房裡憋不住了。
她曾經查過,這位陳太太很喜歡熱鬧,身材雖不好,卻十分熱愛逛街,買衣服,化妝品,奢侈品,這幾乎是所有女人的通病,還有一羣固定的闊太太牌友。
她便跟着下了樓,果然站在二樓的窗口,便可以看到她在住院部門前上了一輛房車。
陳太太上了車後,仗着車穿上貼着深色薄膜,便將帽子,口罩,醫生袍一股腦地脫下來。說:“哎呀,可憋死我了。”
她這樣的性子,能在醫院裡待這幾天已經很不容易。
“太太,今天去哪?”司機通過後視鏡看她,顯然這並不是第一次溜出來。
陳太太拿出化妝鏡,理了理自己的頭髮,說:“先去商場吧,我下午約了幾個朋友做臉。”臉湊到鏡子前仔細照了照,覺得自己這幾天沒做美容,皮膚都變差了。
司機沒有再說話,直接就將她送到她半時愛逛的地方。
陳太太拎着自己的包包下車,血拼。宋凝久跟着她,終於見識到她的瘋逛,一上午都在試衣服,簽單,買的那些東西怕是一上午怕是要動用小貨車來送吧?
中午也是在附近的名店吃的,她訂了餐位,請了幾個太太一週用餐。
宋凝久就做在店對面的露天咖啡下面,看着她與那些太太高聲闊談,笑得前仰後合,真是好不得意。當然,她沒有忘記將她那張得意的臉用相機記錄下來。
下午她便與幾個太太去了美容院,做完臉後又打了幾圈牌,直到玩到很晚,才悄悄回到醫院。
宋凝久覺得今天的收穫頗豐,還算滿意,便傳了一份到自己的郵箱。準備收工走人時,迎面就撞上了下車往住院部走的陳廳長。
驟見那張臉,陳廳長心裡還是突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她並不是宋一瞬。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相機上,馬上聯想到今天太太可能出去的事,臉色驟變。
“等等。”他對着與他擦肩而過的宋凝久喊。
宋凝久聞言止步,轉頭看着他問:“陳廳長有何指教?”
一改這幾日來好言求情的態度,她帶笑的眼睛裡看着這個老頭子,裡面只有深深的諷刺。
陳廳長一看她的反應,心裡就肯定了七八分。不過他並沒有慌,想到當初的宋一瞬。想着她們是姐妹,都畢竟還年輕,嫩得很,應該極好對付。
心裡轉着許多心思,臉上卻揚起笑,說:“關於令姐的事,我想跟宋小姐談談,不知你有沒有時間?”
“現在?”宋凝久問。
陳廳長擡腕看了看錶,說:“我知道現在時間有點晚,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工作比較忙,也只有這時候有空。”
宋凝久看出他臉上的虛僞,不過並沒有揭穿,便輕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不過談話的地點是她挑的,以前楚辭帶她去過的那家餐館。這裡她因爲來過一次,相對比較熟悉。尤其現在沒過晚飯點,人比較多,她也感覺比較安全。
挑了顯眼的位置坐下,隨便點了兩個菜,要了飲料和水,不過她都謹慎地沒有動。
“宋小姐今天來醫院,又是找我太太?”陳廳長試探地說。
“不瞞陳廳長,我今天跟了陳太太一天,發現她這一天過得真是精彩,充足。”她將相機放在手邊,乾脆直接言明。
陳廳長隨着她的手勢落在相機上,也明白她的意思。便問:“不知宋小姐打算怎麼做?是將這些東西在開審的時候移交法庭嗎?”
他們是以宋一瞬故意傷害他人,致使被害人變成植物人爲由提起的訴訟。他也本不想做得這樣絕,只是老婆不依不饒,他便也只有照辦。
他們在醫院找了人,僞造了假病歷,所謂官官相護,宋家如今沒人撐腰,陳家又有權有勢,早就在法院打了招呼,可謂一手遮天,認爲沒人可以管。但是如果宋凝久不知死活地將這些照片弄出去,怕是到時法院也不好交待。
宋凝久聞言笑了笑,她說:“移交法院多麻煩,明天見報不是更便利一點嗎?”
這事她也思慮周全了,東西進了法院沒準都能被銷燬證據。如果利用社會輿論,她想法院反而不敢徇私。她不期望姐姐傷了人能無罪釋放,可是她也需要一個公平,公正的裁決。
陳廳長一聽這話,臉色馬上就拉下來。
他說:“宋小姐,你還年輕,有些事要思慮周全再做。事情有時做得太絕不好。”這話已經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宋凝久看着眼前這個人,覺得政府居然用這樣的人做官,真是太噁心了。
“宋小姐,你姐的事你不要插手,我保證你家不會有事怎麼樣?”他打算以權壓人。
宋凝久看着他只想笑,他爸爸進了監獄,家裡的公司倒了,他們又想將她姐姐重判,這能保證也家沒事?
“陳廳長不用打什麼主意,東西我已經交給報社了,不管我會不會出事,明天一定會見報。”不是她要做絕,而是這個社會將她逼到了這一步。
“宋小姐!”陳廳長警告地喊着。
這件事如果真的傳出去,那他的形象就真毀了,肯定會被調查。他不止利用職權玩弄女性,妻子還裝植物人報復。到時仕途被毀,怕是陳家都會受到影響。
宋凝久看着他,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她當然也可以利用這些照片來威脅他,威脅他放過姐姐。可是不弄倒陳家,姐姐就算出來也難保他不會報復。
“宋成軒的女兒果然有膽色,還真小看了你了。你比你那個只會出賣色相的姐姐聰明多了。可惜了,我今天讓人做了你,晚上就可以給各家報紙打招呼,我保證照片不會外泄出來,你信不信?”他雖然沒有十足的把握,可是真逼到那份上,也是有可能的。
連殺人都可以說出來了,雖然這裡面很大的成分只是恐嚇宋凝久,可見他也是十分在意這些照片帶來的影響的。而宋凝久看着他眼裡的陰狠,倒是一點也不意外他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過她很淡定,問:“靳名珩,你認識吧?”
陳廳長看着她,眼眸裡出現短暫的迷惑,是因爲不明白她這時候提起靳名珩做什麼?
“我是靳名珩的女人,如果你有膽就動一下試試。”不想提出靳名珩的,十分的不想。可是事到這個份上,或許也只有他能讓眼前的人忌憚幾分,給自己增幾分膽色。
陳廳長看着她,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他說:“你是不是得了臆想症?你是靳名珩的女人?誰不知道,靳名珩在婚禮上一手導演了你姐姐的醜聞,就是爲了你們宋家的那個項目,弄垮了你們宋家。就算他對你有興趣,也不過是玩玩而已。你以爲他真會管你?”他覺得眼前這個小女孩真是瘋了。
只是他帶笑的聲音未落,就見一個吸睛的挺拔身影,單手插兜,踩着優雅的步子走過來,一直走到他們的桌邊停下,然後拉開了宋凝久旁邊的椅子。
坐下,身子往宋凝久那邊微微傾斜,手搭着她坐的椅背,就這樣輕易將她圈在自己的範圍內。男人的面容俊美,灩紅的薄脣翹起慵懶的弧度,問:“陳廳長聽了什麼話這麼好笑?不如說出來也讓本少樂樂?”
這樣的男人不需要過多表情,便自成一股魅惑。那樣的氣場,輕易就主導了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