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棟樑喝了一口水,不知道是在潤嗓子還是在醞釀說話的情緒:“吞?楠楠沒讀初三就開始打工賺錢養家。之前子衿讀大學,楠楠的工資全都用去供子衿上學了,我就不提。後來子衿畢業,你每個月還從楠楠的手裡拿兩萬塊錢,這兩萬塊錢,楠楠是給你一個人的?不是吧?其中一半,楠楠也是給我的。至少十幾年,百萬塊錢,你全拿去貼子衿買這個,買那個,我有說你嗎?所以說,那筆錢是你吞了嗎?”
住在同一個地方,尤其是像丁佳怡和喬子衿這樣的性格,久而久之自然也會影響到喬棟樑。既然丁佳怡和喬子衿都那麼看重金錢,一副哪怕是家人之間,也要有便宜就死佔便宜的性子。已經去醫院裡躺過一回,親耳聽到兜裡有一百六十萬的大女兒非要讓小女兒到了出錢,自己才肯出之後,喬棟樑突然覺得,自己把那每個月兩千塊錢的事兒不說,是對的。
起初喬棟樑收到這筆錢,沒給丁佳怡,連提都沒有提一下是覺得喬楠前半輩子所有的一切,等於是都給了喬子衿這個姐姐。她太辛苦了,也不該這麼辛苦。
本着積少成多,他每個月幫喬楠把這兩萬塊錢存下來,指不定什麼時候喬楠需要用錢了,他可以把這些錢全都還給喬楠,讓喬楠也擁有一個屬於她自己的家。
喬棟樑很清楚,這筆錢的存在要被丁佳怡知道了,他肯定是沒辦法幫喬楠存住的,所以瞞得死死的。也好在那個時候,喬楠是一丁點都不想跟喬家的人溝通,她只知道,自己把錢打了就夠了,至於其他的,那都是喬家人之間的事兒,和她沒關係。
料準了喬楠不會再跟丁佳怡和喬子衿有什麼消息,喬棟樑一個月一個月把這兩千塊錢存下來,自然就變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兒。後來知道,丁佳怡要用這件事情跟喬楠打官司的時候,喬棟樑一點都不擔心,因爲他知道,喬楠到底有沒有養他和丁佳怡。
一個月兩千多跟以前一個月兩、三萬比起來,真的不算多,可喬棟樑卻不願意再讓丁佳怡過手這筆錢了。哪怕現在所有的情況,被丁佳怡給知道了,他也不準備拿出來。
“楠楠早先二十幾年最會賺錢的時候,給了你那麼多錢,你一分也沒有分給我。我想,從現在起,楠楠養我們倆的錢,我全拿着,你應該沒什麼意見吧?如果有意見也行,先把之前二十幾年,你一個人拿在手上的錢,給我一半,那麼以後這兩千,就一人一半。”
“……”聽到喬棟樑翻掉賬,丁佳怡嗓子一疼,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纔好了:“你是故意的,老喬,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讓她把之前二十幾年的錢全拿出來,把她賣了,她也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啊:“那些錢,我是怎麼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是,那些年,喬楠給這個家挺多錢的,一部分錢用來買回四合院了,其他的錢,我也沒花在自己的身上。”她不是全用來給子衿買房子了嗎?
她爲這個家操心,爲這個家付出那麼多,真的,她什麼都沒有給自己留下。喬楠給的再多,她也很少把這筆錢花在自己的身上。她全用在這個家的人身上了。
說到這事兒,丁佳怡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問心無愧,可以挺直了腰板兒回答喬棟樑。
問題是,喬棟樑不吃丁佳怡這一套啊:“楠楠給你的錢,花在哪兒了,我不管。你沒法花在你自己的身上,你花在我身上了?說到底,楠楠給的錢,我那一半,的確是你拿去花了沒給我。如果這一點沒有錯的話,那麼其他的,我們倆也沒什麼好聊的。你花了那麼多的錢和精力,養大子衿。楠楠初中就綴學打工,自己養自己。她這樣,每個月都給我們兩千塊錢的生活費。你在子衿的身上投注了那麼多的心血,我想,子衿每個月肯給的錢,肯定比兩千多啊。”
提到這個問題,喬棟樑已經不單單只是針對丁佳怡了,連喬子衿這個女兒一起帶上了:“你放心,我既然拿了楠楠給的兩千塊錢,子衿每個月給我們的生活費再多,我也不貪,全是你的。你養大的好女兒,她的孝心肯定是全留給你的,你等着享福吧。”
在場的三個人,誰都能聽得出來,喬棟樑這說的分明是反話。
指望喬子衿孝順?只怕是喬棟樑和丁佳怡直到死的那一天,都未必能等到這樣的待遇。等着喬子衿每個月給生活費,喬子衿以後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讓父母少替她操心勞累,已經是喬子衿能夠盡到最大的孝心了。
至於其他的,真的別想,再想,那也是想太多而已。
聽到喬棟樑的這些話,丁佳怡被打擊得不行,而喬子衿的臉色青紫一片,如坐鍼氈,恨不得屁股能夠馬上從沙發上起來,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早知道她爸跟媽聊的是這些,她怎麼也不可能留下來聽的。不爲別的,她爸的這些話,全是衝着她來的,在打她的臉呢!
知道喬棟樑是在說反話,看扁了自己不可能養父母,喬子衿氣歸氣,但再生氣,她也不敢犟嘴,甚至強硬地說一句:養就養,怕什麼。
喬子衿只想靠着喬棟樑和丁佳怡從喬楠那兒多得一點好處,讓自己的生活過得更舒服一點。她都想好了,喬楠嫁得好,還得管孃家的人呢。喬楠的確是不可能再管她,但只要喬楠丟不開爸媽,喬楠讓爸媽過得好,跟讓她過得好,其實是沒什麼區別的。
總不可能,喬楠讓爸媽吃大魚大肉,她也在這個家,她爸媽能忍得住,由着她一個人吃青菜豆腐吧?
有着這樣打算的喬子衿,怎麼可能會考慮到喬棟樑和丁佳怡的年紀大了,身爲子女,自己每個月應該定時、定量地給父母生活費,讓父母晚年的生活,過得輕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