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麼辦呢,這是員工的家事兒,喬楠腰都挺不直,頭擡不起來,他們看着再不高興,也是白瞎。
今天上司提這一萬塊錢,一是爲了表示公司對喬楠這個老員工的重視。老員工出車禍住院這麼嚴重的事兒,公司要是半點表示都沒有,那不是寒員工的心嗎?二來,上司也是爲了跟喬楠打一個招呼,這一萬塊錢的事兒,喬楠心裡最好有個數兒。別老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事情,都被丁佳怡控制得死死的。
說句不好聽的,這一萬塊錢也是一個人情。
錢最後是丁佳怡拿的,萬一以後有需要還人情的時候,這個還人情的人則成了喬楠,喬楠躲不掉的。上司也不希望喬楠這麼好的員工爲了丁佳怡那麼極品的一個媽買單,鬧得讓別人誤會喬楠的人品問題。
喬楠深吸了一口氣,老臉一紅:“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那天是哪位同事去看我的,我跟他道歉。”
在錢的面前,都沒有母女關係的存在了,一個不受寵的女兒的同事,那又算是哪根蔥哪根蒜。爲了錢,再難聽的話,她媽也說得出來,再難看的事兒,她媽同樣更做得出來。哪怕那一天,自己並不在場,喬楠完全能夠想象得出來,來看自己的同事肯定受了老大的委屈。
“算了,今天他輪休,但你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帶到,這事兒,也不好怪在你的身上。”上司跟着無奈地嘆氣:“行了,你的打算我聽明白了。以後你不再是我們廠子裡的員工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以後的生活可以越來越好。喬楠,真的,多愛自己一點。”
但凡是認識喬楠的人,都對喬楠說了這同一句話:對自己好一點,多愛自己一點。
父母有時候,並不是一定靠譜的。如果連自己都不愛自己了,那麼整個世界,就真的再沒有一個愛自己的人了。
喬楠眼角溼了溼,小小吸了一下鼻子:“會的,一定會的,以後,我一定會多愛自己一點。”或者,她會變得最愛自己!
“去吧。”見到喬楠跟以前似乎是真的不一樣了,把自己的話都給聽進去,上司覺得如果喬楠以後能夠做得到多愛自己一點,那他一定會爲喬楠感到高興:“去吧,記住,好好生活。有空,還可以回來看看我們。”
“會的,再見。”喬楠對領導鞠了一個感激不已的躬,這才領着自己三個月的工資離開。哪怕,至親的家人讓她冷心冷肺,渾身上下的血液都給凍住了。可是,跟夢裡一樣,還有非親人以外的人,在給她溫暖,告訴她,一年不只有冬天一個季節,只有寒冷一個溫度。..
喬楠把自己出車禍之前的所有聯繫人,都跑了一個遍,把工作結算清楚,道別。這麼一忙下來,事情都辦完之後,都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房子已經退租了,喬家小院兒,喬楠更是不可能踏進去一步。找了一家還算乾淨、便宜的小旅館,喬楠這一晚就這麼湊和着過了。
第二天,看着東方紅,喬楠拎着自己一點都不重的行李,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迷茫。離開喬家,換一個地方生活,展開自己新的人生,這是毫無疑問,不需要猶豫的事兒。
離開喬家是必須做的,那麼自己到底該去什麼地方,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呢?
想了想,喬楠心裡默默有了一個決定,當下拿着自己的身份證和戶口本,離開平城這個讓自己已經千瘡百孔的城市,去另一個能讓自己的心神都安寧下來的地方——清水小鎮。
坐在汽車上的時候,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平城,喬楠釋懷地笑了。總算是可以離開了,也許,她真的不適合生活在平城。夢裡夢外,在平城的生活都不怎麼美好,唯有離開平城,她的才心可以得到解放。
離開平城的喬楠倒是心情平靜釋放了,問題是,隨着她的離開,平城的某個小角落裡,卻是亂成了一團兒。
面對喬楠的時候,打着喬楠腎主意的喬棟樑到底心虛,做不到像丁佳怡一樣坦蕩無畏或者說是厚顏無恥,認爲喬楠所有一切的付出都是理所應當的。喬棟樑心虛,覺得對不起喬楠,無法面對喬楠,只能儘可能避免跟喬楠接觸。
喬楠的身體越好,喬棟樑的這個表現越是明顯。早上那一頓飯,喬棟樑都是親自送,但他從來都是交給護士之後直接離開,讓護士轉交給喬楠的。中午那一頓,是他親眼看着喬楠吃下去的。中午的這一頓,也只是爲了方便喬棟樑好天天向醫生跟進喬楠身體恢復情況,才這麼幹的。
晚上那一頓,喬棟樑漸漸習慣拖別人把喬楠的飯菜送到醫院,再由護士轉交。
幸虧喬棟樑心虛,這麼幹,纔給了喬楠一個結算前塵,乾乾淨淨離開的機會。喬棟樑中午送完飯前腳才走,喬楠後腳就辦了出院手續,離開醫院。
喬楠的離開,醫院裡的不少護士都是知道的。也是喬楠的運氣好,喬楠曾把喬家的人盯上自己的腎,欲把她的腎給喬子衿的事兒透給了那位非常關心她的小護士。
喬棟樑託人送盒飯過來時,當時不知情的小護士想告訴對方,喬楠已經出院了,怎麼還把飯盒送來呢?
這個時候,照顧喬楠的好心護士拉住了自己的同事,像往常一樣收下飯盒,表示自己等一下會轉交的,對方果然非常放心地離開了。
“你怎麼不讓我說?”看對方走了之後,同事不明白地問。
好心護士笑了:“反正人已經把飯送過來了,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急着去上晚班。你告訴他,喬小姐出院兒了,那不是還要讓他把這個飯盒帶到工作的地方,這多麻煩,多帶點東西在身邊總不方便。頂多明天,喬家來人了,把飯盒給喬家的人唄。老請人幫忙,是真的一點都不嫌會給人帶去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