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子夜纔不管這些人怎麼哀嚎痛惜,只看着他們對着自己的惋惜,就覺得礙眼。
因爲這屋裡的人都是鬱子宸的簇擁者,也是他的敵人。
當年鼎鑫的股份並沒有那麼集中掌握在鬱子宸的手裡,他跟鬱勝手裡都有鼎鑫的股份。雖然他們在公司裡都沒有職務,但每年也能拿分紅,在公司裡也有些分量。
但是上一次鬱子宸用陰謀詭計弄了什麼注資的事,把他們手裡的股份全都衝的幾乎沒有了,讓他們徹底退出鼎鑫。
那一次,還害的他舍了多年來積攢的錢,並欠了一屁股債。雖然那些債他都沒還,但損失的也是他的錢。
他永遠記得這一點,也永遠痛恨鬱子宸的陰謀詭計,當然也痛恨幫着鬱子宸的這些人。
現在在這屋裡的幾個人都是當年注資計劃的受益人,等他拿到公司,會一個個的收拾掉。
鬱子夜一臉冷漠的說這件事已經決定了,他的腿必須去治療,不然會危及生命。
他故意說得很嚴重,說是當年的傷口內部引起了發炎症狀,已經開始影響血液,有敗血症的前兆並會影響心肺功能。
他說了一通專業術語,說得林董等人一愣一愣的。
反正不管怎麼樣,總體思想就是,他雖然好好坐在這裡,但其實已經病入膏肓。誰要是攔着他不許他出國治療,那就是殺人犯。
林董等人也沒想到他的傷勢會這麼嚴重,聽着會危及生命當然也不敢阻攔,只能希望他早點康復早點回來了。
等這些人都悲痛的走了,鬱子夜才關了門,冷笑着說:“他們這會兒不斷的挽留我,可其實出去後只是想着怎麼在你掌權的時候維持住自己的地位跟利益吧?
明面上說的好聽,一切爲了公司,可其實人人都只爲自己着想,還說的那麼大公無私。真是虛僞又噁心。”
他說完後就對着顏愛蘿招招手,讓她把自己推到辦公桌後面去。
顏愛蘿過去推着他,但卻反駁他的話:“人都是利己主義者,出事的時候先想着自保這很正常。在不傷害別人的利益的情況下爲自己打算,這有什麼不對的?”
那種損人利己的纔是真正可惡,損人不利己,自己過得不好也不想別人過的好的,更是噁心。
鬱子夜自己就是這種人,他要是過的不好,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過得好。
“你倒是個博愛的,不管是誰,你都要護着。”
鬱子夜理所當然認爲顏愛蘿跟林董等人沆瀣一氣,自身都難保了,還想護着這些人呢。真是不自量力。
顏愛蘿做出一副怕了他的樣子,不敢再說什麼了。反正都是成年人了,三觀已經固定形成,誰也說服不了誰,說了也是白說。
鬱子夜倒是有了說話的興致,還在以一個過來人的姿態跟她說:“你總有一天會明白,這世上的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極致的惡纔是人性的本質。
他們現在表現出來的友好跟熱愛以及各種各樣的正面情緒,都是因爲還沒被生活逼到盡頭,生活也過的不錯。
等他們走投無路,被飢餓疲倦以及其他的傷痛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時候,就會露出最本質的面目。”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陰冷到了極致,猶如從最骯髒的泥地裡爬出來的怪物一樣,自己狼狽不堪又想用全身的泥去沾染了全世界。
顏愛蘿只是靜靜的看着他,沒有接話,也沒再反駁。
什麼地獄什麼人的本質,她當然見過。
當年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就見過一些人的嘴臉,知道有的人能做出多麼噁心人的骯髒事。但也是在那個時間段裡,她見過了人世間的美好。
郭文華明明自己能力都不夠,可還是儘自己所能的護着她這個被硬塞過來的徒弟。他們明明剛見面,而她那時候的名聲也很差,可他絲毫也沒有嫌棄過。
向陽跟妹妹的生活舉步維艱,但也還是努力的照顧着妹妹,想給妹妹最好的生活。向小妹生活艱難,但依然沒有走歪路,有一顆積極向上的心。
還有鬱子宸。
他從小遭遇了多少不公,又被鬱子夜弄的重傷斷腿,但她求上門的時候依然得到了他的庇護。她永遠忘不了他嫌棄的給她支票的樣子。
後來想想,十萬塊錢怎麼可能因爲她一個抱大腿的舉動就說給就給,不過是他顧惜着當年兩家的情誼罷了。
他雖然看着很冷淡又拒人於千里之外,但也從來沒有報復社會的心思,更沒有狠心把無家可歸的她真的趕出家門。
鬱子夜說的對,在無路可走的時候,人能表現出最險惡的一面,能做出喪盡天良的齷蹉事。但這個時候也更能反應出有些人的光輝。
人性總是兩面的,有善就有惡,並不是單一的。
生而爲人,要做的就是身在黑暗也向往光明,警醒自身努力自保,但也不要隨波逐流。
鬱子夜心甘情願墜入深淵,這不是別人能改變的。路都是自己選的,選了一條黑暗泥濘的道路,之後會遇到什麼事,也只能自己承擔惡果。
鬱子夜對她的洗腦也沒進行多久,因爲他覺得顏愛蘿還沒被逼到絕境,當然不會感受到那種深層的痛苦跟絕望。
他會慢慢來,不着急。
他裝模作樣的對公司做了一些安排,又找了個律師來,說要立遺囑。
這個律師倒是個正經的,也是個有名的律師,跟林漠基本齊名。只是林漠什麼官司都接,只要是正路子的錢,他都賺。
但這位只管一些民事糾紛,比如豪門恩怨爭家產或者是豪門離婚還有立遺囑之類的,他在這方面最擅長。
這位叫祝超,被鬱子夜找來的時候還覺得很驚訝。
因爲大家都知道,鬱子宸的專用律師就是林漠,鼎鑫的法律事務一向都是林漠負責的。別人就算想插手鼎鑫的事物都沒辦法。
怎麼現在鬱子宸反倒要把他給叫來了呢?而且,還是要立遺囑。
祝超總覺得事情不太對,來的時候也小心翼翼的。因爲跟林漠齊名,同行是冤家,他們自然是看對方都不服氣。
尤其是林漠名氣比他更大,讓他心裡更加不舒服,總想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超過林漠,讓對方仰視自己。
現在聽到鬱子夜的要求,他總懷疑這是林漠給他設下的陷阱,是故意坑他的。
“您真要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