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袁磊領命,越過凌喬去外面接電話去了。
錦瑟擡起手臂輕輕地揮了一下,揮退了管家。
餐廳內瞬時只剩下兩個人了,靜謐壓抑得可怕,彷彿連空氣都隨着離開的兩個人帶走了,越來越稀薄,凌喬感覺自己隨時有昏倒的危險,她身體一軟,手掌及時地抓住了椅背,這才險險地穩住了身體,只是凌喬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了,完全沒有注意到手指的骨節間已經滲出森冷的白色。
錦瑟卻一點都沒有錯過,他看到凌喬因爲他的那一聲吳局長止住了腳步,他看到了凌喬因爲他的一聲回了,而攥緊了拳頭,即使此刻她是背對着自己,他仍能夠想象得到,那張精緻清麗的小臉上怎樣咬牙切齒。
他此刻很想問一問凌喬,是不是很想殺了他?
他問不出口,因爲答案早已經在他的心中。
於是,那句話在他的心底轉了一圈,再次從涼薄的脣瓣中吐出的,就變成了,“凌喬,戲耍我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他沒罪。”凌喬僵冷着背脊,固執地不願意回頭面對他,也許她是在隱忍,害怕自己再面對他,她一定會控制不住想要殺了他的衝動。
“我知道。”男子語氣無比平靜,就好像此刻他們談論的不過是吃什麼這樣再簡單不過的日常瑣事問題。
“那什麼你還要關着他?”其實凌喬更想問的是,別人的生活在他的到底算是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一而再地隨意支配?
“可是你戲耍了我,所以他只能代替你來承受這樣的懲罰。”錦瑟臉眼睛都不眨一下,說得那樣的理所應當。
凌喬徹底被激怒了,精緻的小臉上卻是可怕地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冰冷徹骨,一直延伸到了眼眸裡,以至於她此刻的黑眸裡也摻雜着寒冰,聲音更是淡漠地近乎無情,卻也帶着明顯的挑釁,“請問,我拿着你的卡去了相親會所,這樣的罪,你準備要怎麼去懲罰呢?”
“怎麼,你很好奇?”
“是啊,很好奇,我更好奇的是,那個素來被大家敬仰的一個財團的執行者,一個被大家奉爲神
一般的男人,脫掉僞善的外衣的那刻,他要如何再坦然地接受別人目光的洗禮。”
別人的目光?錦瑟在心底裡輕哼,他從來不在乎,也不會去爲了那些虛假的自己,勉強自己。
但是他有他在意的,然而那個女人卻是一次有一次地拿着他的在乎,轉身毫不留情地刺進了心窩。
要說昨天的那一刀刺下來痛嗎?錦瑟自認爲不是鐵打的人,他也有痛覺神經,那痛是連着心的,一直痛到了骨髓了。
可那種痛,卻不及此刻的一分,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抽乾了力氣,又好像有一隻大掌,直接從他的咽喉位置伸入,一直向下,好不留情地一把抓住了他的心臟,狠戾地蹂躪着。
那種痛到底該怎麼形容呢?就好像是一個人失去了靈魂,從此只剩下了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了喜怒哀樂,因爲連他的喜怒哀樂也被帶走了。
“那就一起走吧,那樣宏大的場面,沒有一個人觀賞也的確是可惜了點。”錦瑟拿起餐桌上的一塊兒白毛巾,仔細地擦拭着每一根手指。直到他確定每一根手指上不沾染上一點細菌了才把雪白的方巾放下,雙手插兜,越過凌喬,徑直地朝着外面走。
袁磊已經接完那通電話,走了進來,看到錦瑟走了出來,湊進他的跟前,有意?還是音量控制有些失了準度?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凌喬這一次是聽到了袁磊說的話,“她說您再不接電話,就來親自看看您。”
看?錦瑟因爲這個字,突然有了想要發笑的衝動了,這字可以組詞爲看望,與探望同意,一般是針對生病的人而言的。
那她是把他當成病人了嗎?所以纔會用了看看這個詞。
或許吧,他或許真的是生病了吧,一種叫做執著的病,一種世間無藥可醫的病,一種叫做思念凌喬的病。
也許會有人嗤之以鼻,再說上一句,這世上還沒有時間這劑良藥治不好的病。
在過去,錦瑟也許願意試一試,也許真的有用了呢?那也是一種解脫不是?所以他即使跟她在同一片天空下,他也忍着不去看她,他那時在想,忍忍
吧,忍忍也就過去了,忍忍也就淡忘了。
最後,他卻不得不承認,那都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當凌喬神志不清地闖進他的房間,那般妖嬈放肆地撕扯着他的衣服的時候,他竟然發現自己思念她的心沒有少一點,反而是越來越炙熱。
就彷彿是一座活火山,裡面炙熱的岩漿,無時無刻的不在運動澎湃着,而愚昧的人類,卻寧願選擇了或許。
於是,當火山噴發的時候,擊得他一個措手不及,讓他邁不開腿逃避。
那一刻他告訴自己,爲什麼要逃避呢?因爲逃避這個詞本就從未存在過他的詞典裡,他就該是那個對她的擁有者。
卻沒想到,那一夜後,他救了她,可她卻從此恨上了他。
“看看。”兩個字,就像是纏綿着他舌尖化不開的情,最後被輕聲吐出來的時候,竟帶了幾絲溫軟的情緒,“看看也好,看過了,失望了,也就沒有那麼多的念想了。”
袁磊不明白錦瑟說這個話的意思,要說Alexia會對錦瑟失望的希望,還真是渺茫。
難道錦總是說,袁磊轉眸看了眼凌喬,從剛纔他進來就一直感覺兩個人的氣氛很不對,錦總連故意把Alexia打來的電話說成是吳局長的電話這樣幼稚的事情都做出來了,難道他們又?
袁磊從兩個人之間來來回回看了好幾圈,最後也只剩下‘哎,哎,哎’的談起聲了。
凌喬把手從椅子上放了下來,跟着錦瑟一起上了車。
待車門關上,袁磊坐上了副駕駛座,這才扭頭擔憂地看着錦瑟,“錦總,盛醫生希望您能夠抽空去他那裡一趟。”
畢竟心臟的位置不是開玩笑的,就以錦瑟這種近乎自殺式的行爲,袁磊真的是害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支撐不住了。
“不用,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說着,錦瑟靠在了座椅背上,輕闔了雙眸,完全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的想法。
袁磊轉眸看向凌喬,想要從她這裡得到支援,才發現她似乎比錦瑟,更加不在乎。
於是,他只好轉過身,無奈地看着前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