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男子陰冷的聲音中透着幾分譏諷,“爲我?不是爲你自己?”
“冰,我對你的心,你難道都沒有看到嗎?”女子捏低的嗓音中夾雜着幾分哽咽,身體超近更貼近了幾分。
陸逸冰清雋的臉上明顯地旋起了幾分厭倦,清冷的黑眸驀地旋起一陣狂風驟雨,寬厚的大掌大力一掰,將身後的女人甩出一米開外,“你真的有心嗎?或者說你的心到底值多少錢呢?嗯?”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穿着十釐米高跟鞋的女人一個重心不穩連連後退,狼狽地跌倒在地。
蓬鬆的大波浪猛然一甩間,陰狠的眸光乍現,只是瞬刻,便有淚光在眼眶中繚繞,“冰,你怎麼可以這麼看我,這麼多年我默默的守在你的身邊,從未求過名分,也沒跟你要求過什麼。把你的一切都擺在我自己的前面,我以你的快樂爲快樂,我以你的仇恨爲仇恨,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我該感謝你嗎?你又一次將我的計劃推前啦?”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或者說,你對她已經產生感情?你別忘了,董璇她……”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一個全身籠罩着狠戾氣息的身影閃到她的眼前,修長如鐵鑄的大掌扼住她尖削的下頜,“不要妄圖揣測我的心思,那不是你能觸及的區域。”
男子聲音宛若地獄使者般陰冷殘邪,眼眸中迸射出殺人的煞氣,“守好你自己的本分。”
“本分?我的本分是什麼?是你需要的時候泄慾工具?還是你通往復仇目的的墊腳石?”
“這是你的榮幸。”
“不,不,我要的不是這些,我要你的心,我更要你的人。”
“你也配?”大手一揚,男子不帶一絲情感地轉身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冷冷的嗓音如颶風般席捲而來,“滾,不要讓我看到你。”
女人修剪得宛若藝術的指甲一寸寸地收緊,心中暗暗
地下着決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隨後從地毯上站了起來,攏了攏蓬鬆的捲髮,恢復到剛纔完美的形象,踩着高跟鞋走了出去。
陸逸冰這才從一堆文件中眼眸,凝着緊閉的大門,難道真如這個女人所說,他已經對凌喬……?
不,不,不。
不會的。
她是逼死董璇的間接殺手,他不會對一個殺死自己女人的人東西的。
不會的。
醫院地下停屍房內,陰冷異常,絲絲冷風從破敗的窗戶內灌入,仿若那些冤死的魂靈在爲自己做最後的哭泣。
“媽……”凌喬一路跪着爬到黃曉嵐的遺體前,悲慼的聲音宛若淒冷的絲帶,縈繞在整個停屍房內,久久不散,“你爲什麼要做這樣的傻事,爲什麼不一起把我帶走?留我孤零零的一個人獨活於世,你叫我怎麼辦啊?”
不知道哭了多長時間,凌喬像是個遊魂般從地上站了起來,雙手捧着黃曉嵐灰敗的臉頰,幾近虔誠地輕囔細語,“媽,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對不對?我一定是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情,所以您纔拿自己的生命來懲罰我?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惹您生氣的,您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嗯?睜開眼看看我,我是您的女兒,喬喬啊。”
“我一個月後就要嫁給陸逸冰了,陸逸冰啊,媽媽你聽到這個消息不是也跟我一樣高興嗎。你說要給我做一件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婚紗,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婚紗,你說結婚的那天,我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你還說會牽着我的手,跟我一起走過紅地毯,把我交到他手中,然後跟着我一起享幾年清福。多好啊,多美好的未來啊。”凌喬像是陷入了與她母親共同相處的美好時光,掛着淚痕的臉頰,驀地勾起一抹悽婉的笑。
“媽,我真的很愛陸逸冰。十六年了,我的目光都追隨着他。他是那麼的文雅柔貴,只要他
出現的地方,似乎連陽光都變得燦爛了,連空氣都變得清新。你還跟我說,一個女人能找到一個自己愛的,同樣也如此愛着自己的男人不容易,你叫我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聽您的話了,我會珍惜,真的,我會用生命去珍惜的。”
“媽,你別睡了,好不好?嗯?我們一起回家,然後一起把還沒有完成的婚紗給做完。”
“我想,那一定會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婚紗,也不想想那是出自誰的手。您說虞城金剪刀的手,還能會有不完美的作品嗎?”
“呵呵,媽,同學們都羨慕我有你這樣的母親,都說我遺傳了你的優良基因,所以次次學校裡的比賽我都拿第一,這次的畢業作品,也一定不會差的。”
“媽,一個月了,只有一個月了。我就可以牽着你的手一起走上學校的領獎臺,接受全校師生的掌聲和羨慕的眼光了,多好啊,是不是?”凌喬木訥的視線緩慢的轉動着,落在黃曉嵐的臉上,突然一驚,跳了起來,“我就知道您不捨得離開我的,您看您都哭了。好了,媽媽我們玩笑也開夠了,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凌喬顫抖着手挽到黃曉嵐的腦後,試圖想要將她的身體扶起來。
突然,一雙宛若開裂的樹枝枯槁般的手指,壓在了黃曉嵐的身體上,“人死不能復生,節哀,你媽媽已經去了極樂世界了,如果讓她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她走也會走得不安心的。”
凌喬驀地回頭,浮着煞氣的眸光朝着來人猛地射了過去。
來人是停屍房的看守員,是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一頭稀疏的銀絲,宛若凌亂的稻草,堆積在光潔的頭頂上,佝僂的身軀上披着一件已經出現多處破洞的黑色袍子,裸露在袍子外面的皮膚,堆積着褶皺,泛着蠟色的黃光,宛若被上了蠟後狠狠揉捏的宣紙,聲音潮溼陰冷,宛若地獄裡的使者。
渾身上下透着死亡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