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還會有的。”錦瑟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處於何種目的,話纔出口,連他自己也怔愣了一下。
更不要說是吳管家了,她驀地擡頭看向錦瑟,雖然只是看到了一道高大的背影,快速地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是她內心的澎湃這是無法言喻的,她避開所有人衝到了自己的臥房內,拿出鑰匙打開了牀頭櫃最上面的那個櫃子。
她雙手顫抖着,拿出了一個用黑色的綢緞反覆一層層地包裹着,仿若像是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待她一層層地將這些綢緞打開後,露出了一個早已經被歲月侵蝕得泛黃的小本子,在打開前,她先拿出了手帕,摘下眼鏡,將眼角的淚滴擦乾淨了,這才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小本子的第一頁。
看得出她非常寶貝這本相冊,裡面的每一張張片還保存得完整如新。
那是一個纔剛出生的嬰兒,虎頭虎腦的,但是臉上卻掛着兩行清淚,一個年輕的女人從身後抱着他,那個女人櫻脣秀美,一頭如海藻般的長髮披散在肩頭,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像是蓄了最爲甜醇的酒,一雙星眸閃爍着瀲灩的光彩,飽含着母性的光輝。
看得出她是極愛這個孩子的,那一雙眼睛彷彿就像是長在了孩子的身上,怎麼也挪不開一般,滿滿地都是嬰兒的身影。
隨着相冊的翻閱,看得出這位年輕漂亮的媽媽正在給孩子唱歌,因爲小孩子的哭意被止住,兩雙被肉擠得眯起來的雙眸正呈現出月牙般的形狀笑了開來。
吳管家伸手撫上嬰兒肥嘟嘟的小臉頰上,兩行淚刷地一下子從她的眼角跌落了下來,笑着輕喃道,“虎子,媽媽這是開始走進你的心裡去了嗎?”
突然,她又像是害怕了,連聲道,“不,不,你還是讓我自私一點吧,我真的害怕,也不敢想象,要是當你知道了真相的時候,我是否還會有這樣的機會,靜靜地呆在你的身邊,
享受着跟你相處的時光。”
“讓一切都來得晚一些,再晚一些吧。”啪嗒一聲,一滴淚搭在保護照片的薄膜上,聲音很響,吳管家驀地一驚,拿出手帕仔細地擦乾淨上面的淚滴,然後又一層層地將綢緞給迴歸到了原來的樣子,將它放進了抽屜內,用鑰匙將抽屜鎖了起來。
似乎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反覆拉了一下上面的鎖,這纔將鑰匙放在貼身的衣服中。
這樣的動作她不知道做了成千上萬次了,但沒有一次是敢粗心大意的。
因爲放了袁磊一個下午的假,錦瑟是自己驅車去的醫院,他上樓的時候,剛好看到盛淮南從病房內走出來,錦瑟快步上前,視線滿是關切與擔憂,“怎麼樣?沒出現什麼意外吧?”
盛淮南當然是知道錦瑟嘴裡的意外是指的什麼,他沒有直接回答錦瑟的話,而是問道,“解藥還沒有拿到手?”
“嗯。”錦瑟斂眸,一會兒的沉默過後,錦瑟再度擡眸,眼神中卻透着異常堅定的光,“不過,應該很快了。”
“這樣就最好了,這藥性實在是太烈了,我計算着藥性可能過了,所以纔過來看看,怕她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不過現在還好,嫂子現在還在休息當中,應該暫時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現在既然你來了,我就先下去了。有事情記得叫我。”
說着,盛淮南伸手拍了拍錦瑟的肩膀,越過他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因爲盛淮南的話,錦瑟開門的動作變得越發的輕了起來,他輕輕地拉開門,走進去又無聲地將門關上。
可能是因爲臨近飯點了,又因爲早上只喝了一點粥,凌喬是因爲生理上的尋求,這才悠悠地轉醒。
她的眼睛先是睜開了一條縫,在對上牀邊坐着的那人的視線,她對着那人先是笑了一下,那笑眉目淺淡,宜室宜家,錦瑟提着的一顆突然就這麼放了下來,他想也許盛淮南也是有失誤的時候的,畢竟早上凌喬
纔剛掛完藥,有怎麼可能會這麼快有發病呢。
他也對着凌喬溫潤的一笑,然後站了起來,走到衣帽架旁,想爲凌喬那件薄的針織外套。
這一站,他終於發現凌喬的異樣,她那笑的尾部似乎還掛着一抹詭計,一個孩子想要惡作劇的詭計,他一怔,卻見凌喬驀地掀開了身上的薄被,大手揚起,將一個染了鮮血的不明物體朝着錦瑟的方向扔了過去。
那個不明物體到底是什麼東西,錦瑟又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他身形一閃,避開了不明物體的攻擊,他心下一痛,轉身去都凌喬的身邊,剛想要去抱住凌喬。
凌喬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迅速地從牀上坐了起來,擁着被子,身子朝着後面不斷地退去。
“滾滾,我是錦瑟,是你的陸哥哥啊。”錦瑟試圖想要用凌喬心底裡最深刻的印象來喚回凌喬的理智,但是這些註定是徒然的,凌喬完全聽不懂他話裡的意思,仍在不斷地後退着,顫抖着薄削的身體,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睛盯着錦瑟。
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狀態,真的是看得錦瑟的心都快要碎了。
“好,我不動了,我後退,你別在退了,再退你就真的要受傷了。”沒有一刻像此時這般讓錦瑟有一種強烈的無力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凌喬可能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錦瑟微彎着腰,緩慢地擡起腳,要往身後的方向退,想要讓凌喬在心裡上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傷害到她的。
但這些似乎是對凌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她仍然在一點點的後退,整個身子已經貼近了病牀的邊緣,醫院畢竟不是家,地上沒有鋪着地毯,有的只是冰冷的地面,和堅硬無比的大理石。
而此時凌喬又是背對着後面,若是再多退一點點,這一摔下去必定會讓凌喬後背着地,那麼痛是必然的,她剛剛流產,若是再摔出個好歹來,想必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自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