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亦舒自己也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一個草率的決定,竟然還拖延了顏可的治療的時間。
昨夜出租車駛來宿舍樓下,她跟宿管阿姨一起將顏可扶上出租車,纔剛坐定,她便迫不及待的對着前面的司機說,“去醫院,最近的醫院。”
司機從亦舒的話中聽出她的急切,但爲了以防萬一,還是擡眸從後視鏡中望向亦舒,再次確認道,“真的要去最近的醫院嗎?”
亦舒想,這人還真是有趣,沒看到她的室友受傷的都變成這個樣子了嗎?心想着他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啊?不去最近的,難道還要去最遠的嗎?
於是,她的語氣也透出了幾分不耐煩來,“當然啦。”
司機雖還有些躊躇,有些話終究因爲亦舒的態度,咽回到了肚子裡,“好,最近的,很快,坐好了。”
車子駛出校門口,轉了個方向朝着最近的醫院駛去。
的確是最近的,很快出租車就在醫院的門口停了下來,“學生,到了。”
“爲什麼不開進去?”亦舒剛擡手想要拉開車門,才發現出租車竟然只是在醫院的大門口遠遠的位置停下,卻並沒有直接開去急診室,這不是明擺着起伏她們是學生嘛。
“實在抱歉,我們這些車子進不去的。”司機轉頭一臉抱歉,心想着可不能得罪了哪家有錢人家的大小姐纔好。
“這是醫院,怎還會有這樣的規定呢?不會你是看我們是學生,所以有意爲難吧?”在亦舒對醫院有限的記憶裡,她怎麼也無法理解,醫院對進出的車輛還有什麼狗屁規定的,“你不能跟門口的保安溝通一下嗎?”
司機轉眸看了醫院的保安亭,“要不我跟您一起扶您的同學進去吧。”
聽司機這麼說,亦舒也只好作罷,跟司機一起架着顏可進了醫院。
進了裡面,亦舒才發現這醫院跟一般的醫院真的是不一樣,不止是裝潢得溫馨富麗,而且整個偌大的大堂內只有一個護士臺,像一般醫院常見的藥房、診療室根本就看不到,代替它們的卻是一張張奢華的休息座椅。
大堂門口的自動感應門,因爲有人過來,遠遠地便感應到徐徐的在他們的面前拉開來。
坐在護士臺後面正忙着事情的護士,忙站了起來,臉上掛着最爲親切地笑容擡眸朝着他們凝了過來,等到看到他們三人身上的裝束的時候,精緻的眉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整張臉緊跟着沉了下來,張嘴的第一句話是,“有什麼事嗎?”
“來醫院還能幹什麼事情啊?當然是看病啦?”亦舒因爲剛纔的那一處心裡已有些不高興了,此刻被小護士這麼一問,火氣就跟那打開閥門的煤氣,一下子竄了上來。
“那您先去交錢吧。”
“這病還沒看呢,交什麼錢啊?”亦舒怒道。
“不好意思,小姐,這是我們醫院的規定,我們一般都是先交錢,交完錢再看病,多退少補。”
人在屋檐下嘛,這不是有求於人家嗎?好,亦舒咬咬牙,“好,交多少?”
此時的小護士的雙眸不知道被什麼吸引了注意力,臉上那道最爲溫柔親切的笑容跟變戲法一般地重新掛上她的嘴角,大堂內燈光像是瞬間全都匯聚到了她的曈眸中,閃着瀲灩的光芒,朝着亦舒的斜後方躬了躬身,聲音溫軟酥麻,“盛醫生好。”
亦舒一聽是個亦舒,視線馬上朝身後搜索。
距離她現在所在位置五步之遠的地方,有個男人,一聲剪裁合體的純手工襯衫,搭配着修身的西裝褲,修飾這他狂野未按的身形,刀斧雕刻似的五官,俊美絕倫的如完美的藝術品,鼻樑俊挺,張揚着高貴,架着一副一看就很上檔次的無邊框眼鏡,即使是掩在鏡片後面,仍藏不住光澤的深邃的黑眸狹長迷人,卻冷漠淡然,帶着幾分生人勿進的淡漠與疏離。
此時他雙手插在褲兜內,將原本就不很寬鬆的西褲繃得更加的緊
致,凸顯出了他大腿上一條條冷人血脈賁張的肌肉,隨着他的腳步,正做着提拉鬆弛的動作,讓亦舒的一張小臉瞬時染上了兩抹比鮮花還要嬌豔的紅暈來。
安放在她胸口的小心臟砰砰砰地劇烈跳動了起來,頂着她引以爲傲的豐盈,彷彿隨時都準備要從她的衣領中跳脫而出,一雙宛若星辰般純淨的眸,瞬間匯聚了所有燈光的光彩,變得越發的瀲灩了起來。
若是有認識亦舒的人,此刻見到她,哪裡還敢說她是一個假小子啊,活脫脫就像是一個懷春的少女,這般嬌羞可人。
亦舒心想,這是她見過的男人中,除了錦瑟以外最帥的男人了。
他削薄性感的脣緊抿着,聽到小護士跟他打招呼,只是幾不可見地微微頷了頷首,矜貴的腳步並未有要停留的意思。
撇開剛纔對亦舒的那種態度不說,就單純的拿這小護士的外貌來說,帶着江南特有秀氣的巴掌臉,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彷彿只一眼便能勾動人心底那根敏感的弦,濃密的睫毛在面頰上投下兩道扇形的陰影,隨着呼吸似乎如蝶羽一樣在輕輕顫動。兩片薄薄的紅嘴脣微微向上翹,活像個熟透的小櫻桃。
身上那件粉色的及膝護士服,將她曼妙的身姿勾勒得凹凸有致,尤其是那一對被聚攏得豐盈中間處,一條可以夾住針頭的事業線,在護士服的領口處若隱若現,不顯妖媚俗氣,倒是帶極了嫵媚動人。下面一條修長筆直的長腿,在燈光下微微泛着瑩白的光,跳動着誘惑的因子,似乎隨時等待人伸手去摸上一把,想必那手感也是如脂玉一般的柔滑細膩的。
嗯,不錯。並不是個貪戀女色的男人。
這一點,無疑又在亦舒的心裡爲眼前的男人加了大大的分。
亦舒看得出神,甚至是沒有發現這個男人連一分視線都未曾落在他們的身上,正要越過他們的身邊往裡走的時候,亦舒一世情急,一把抓住了男子的手臂,脫口而出,“等一下。”
那掩在襯衫下面的緊實的手臂,肌肉彈性十足,帶着男人特有的力量。
亦舒心想,要是能被這樣的手臂攏在懷中,那個女人一定會特別有安全感吧。
正在她浮想聯翩的時候,男子因爲她突然的動作,頓住了腳步,轉眸,遮在鏡片後面的一雙魅惑的桃花眼,瞬間薄眯了起來,透射出冷冷的光,打量在亦舒的手背上。
就連亦舒她自己也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會這般大膽,居然會對一個纔剛見面,還沒有說上一句話的男人做出這般親密的動作。
而且這個男人還是這般的令她心思紊亂。
這在過去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自小就被人叫做假小子的她,自小就產生一種自卑感,讓亦舒不敢對男生,尤其是那些自己產生過好感的男人說上一句話,若是遇到,她一般都是遠遠的繞開,要不就是做出跟自己的心裡所想的完全不同的單獨,故意淡漠表情對待。
像此刻這般衝動,在過去是萬萬不會發生的。
亦舒從自己不淡定的行爲中慢慢回過神來,手像是被燙了一下一般猛地縮了回來,垂下眸不敢看他,支吾着道,“那個,醫生,幫我看看我的同學吧,她受傷很嚴重。”
男子清冽的視線微移,朝着小護士凝了過去。
小護士似乎也被剛纔亦舒的動作給驚到了,張着嘴竟然不知道做出該有的反應,此刻被盛淮南這麼一看,心下慌張,忙又對亦舒說道,“小姐,請按正常的程序走,您交完錢,我自會安排醫生給您的朋友看病的。”
盛淮南重新又擡起步子,準備往裡走。
亦舒此刻好不容易見到了一個醫生,她哪裡肯輕易放手,便對着盛淮南堅挺的背影就吼道,“你不是醫生嗎?醫生的職責不應該是救死扶傷嗎?我都說我的朋友受傷了,你好歹是不是應該上來給她檢查檢查再走啊?你這樣會不會太冷
漠了點啊?你還有沒有一點醫德啊?”
她一邊吼着,心裡的對盛淮南升起的高分也跟着降低了幾分。
小護士想要伸手去捂住亦舒的嘴,已經是來不及了,只見盛淮南停住了腳步,轉身,清冷的視線更加沉冷了幾分,他好似這纔開始真正的打量起亦舒幾個人,銳利的視線上下地從他們幾個人身上掠過,薄削的脣瓣勾出一道幾分的弧線,聲音越發的清冷,“跟我談醫德?我倒是很想知道知道,你能出得起多少錢請我給你的朋友看病?”
亦舒沒想到,這樣一位外表矜貴高雅的男人,竟然一開口就是關於錢,這樣低俗的話。
心底裡對他的好印象狂降了好幾個百分點,剛剛對他打的好分數一下子清零,直降到了負數,“那你說說我得要交多少錢,你纔會高擡你高貴的手,爲我的朋友看病呢?”
“咳咳咳。”小護士此刻已經不能用緊張來形容了,她感覺自己的喉嚨裡就像是塞了棉花,最長得異常的大,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她輕聲地清了清喉嚨,“那個如果您找盛醫生看的話,請先交納一百萬。”
小護士的話,就像是平地一聲驚雷,讓亦舒下意識地豎起一根手指,瞠着詫異的雙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護士問道,“一……一百萬?”
小護士很誠懇地點了點頭。
得到確認,亦舒感覺自己的短髮就跟着自己的手指一般,全都豎了起來,然後燃起了熊熊大火,胸口劇烈起伏着瞪向盛淮南,叫道,“你怎麼不直接去搶劫銀行來得更快一些啊?你以爲人民幣全都是你家印的嗎?看一個小病要一百萬,要是大病呢,那你還不得直接挖了人家的主墳啊?”
“我怎麼記得你剛纔說你朋友病得很重啊?”盛淮南聲音淺淡,“看來,這一百萬還真是說少了,等我挖了你家的主墳的時候再過來給我看吧。”
說完,盛淮南便頭也不回地往電梯的方向走。
“喂,神經病你給我站住,你剛纔說什麼?我纔要去挖了你家的主墳呢。”亦舒撐着脖子,指着消失在電梯口盛淮南的背影罵道。
好,很好,倒是個小辣椒,居然敢跟他叫板,盛淮南緊攥着拳頭的手一把擊向電梯的按鈕上,這個女人最好不要再讓他遇到,要是下次再遇到的話,他定要讓她好好的知道知道他盛淮南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能力。
什麼?盛淮南猛地回過神來,他怎麼會跟這樣一個無知的女人置氣呢。
雖說他盛淮南素來對女人很好那是出了名的,但女人在他的身邊從來都只是一個匆匆的過客而已,只要讓他碰過的女人,他是斷不會再去碰第二次的,因爲他怕會招惹上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可今晚他居然會想到要再碰到這個女人,而且是這麼一個毫無女人味可言的女人。
他瘋了,一定是剛纔在錦繡閬苑的時候,被凌喬給氣瘋了,纔會產生這麼可怕的想法。
他甩甩頭,拂去了心底裡那個可怕的念頭,試圖想要讓自己恢復到過去的冷靜淡然,遂仰頭看着電梯上方不斷變換的數字。
亦舒呢,就好像是跟這個男人槓上了,心想着好吧,既然出不起繞過那個男人看病,就算找別的醫生看她也要留在這間醫院裡,到時候她一定要給那個男人好好的大肆宣揚一下他的斂財手段,她轉眸看向眼前的護士,“那別的醫生呢?我需要預先繳納多少錢?”
“先交十萬吧。”
“十,十,十萬?你們這裡的人到底是醫生還是劫匪啊?隨隨便便看個病就要十萬?”
“如果您覺得太貴,可以去別的醫院看。”小護士因爲亦舒剛纔侮辱了她的男人,臉色早就已經不好看了,一聽亦舒連十萬都拿不出來,直接就轉身回她的護士臺了,直接把他們這些人當成了空氣。
“怎麼辦?要不還是去別的醫院吧。”司機被亦舒剛纔這麼一鬧,腳都有些軟了,忙出聲勸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