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瑞娜吹着勺子裡的粥,慢條斯理的哦了一聲,垂着眼,繼續吃自己的。
喬蕊看她沒反應,又問景仲言:“上次就覺得那人很嚴肅,我剛纔看了看,覺得更眼熟了,到底在哪兒見過。”
景仲言回憶了一下,也沒想起來那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不過應該只是個路人,大家都沒放在心上。
只有喬蕊覺得太巧了,忍不住多想了一會兒。
一直想,一直想,可她就覺得名字就在嘴邊了,卻就是說不出來,最後太憋屈了,她也只好不想了。
下午的時候,卡瑞娜要睡午覺,喬蕊和景仲言就去外面逛逛,等到病房一空,卡瑞娜緩緩睜開眼,坐了起來。
這時,護士進來換輸液瓶。
卡瑞娜直接掀開被子,要起牀。
“要上洗手間嗎?”護士問。
“去育嬰室。”她卻說,撫着牀奇沿,艱難的站好。
護士不太贊成她現在下牀,不過生了孩子都過了一天了,當媽媽的還沒看過兒子,到底有點說不過去,主要是那孩子是早產兒,正常誕生的孩子,洗乾淨,定向檢查好,就可以報到病房給母親看看了,那孩子因爲提前出生,身體情況不確定,不能出保育箱,也不好帶出來。
護士在婦產科這麼久了,多少有點心軟,索性就去找了個輪椅,推她去看看。
卡瑞娜謝過之後,等到護士回來,就坐上輪椅。
和昨天看的照片差不多,孩子還是那麼醜,一點突破都沒有,但是畢竟是自己的孩子,看久了,也就順眼了。
說起來,如果是足月的孩子,會長得再開一些,就沒這麼難看了。
她膝蓋上搭了個毯子,左走玻璃窗外面,一看就是十分鐘。
護士催促:“好了,該回去了。”
卡瑞娜應了一聲,眼睛,卻四處尋望。
他還會來看孩子嗎?
不過過了這久了,大概已經走了吧?
看了一圈兒,果然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卡瑞娜嘆了口氣,沒再糾結。
起初,她是真不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不過到底是肚子裡那塊肉的父親,她怎麼也要調查一下,後來,就查到了。
那段時間,她爲了生意,的確跟幾個人上了牀,當防孕措施沒做的,只有兩次,而那兩次,其中一次,她事後吃了藥,另一次,也吃了,不過當時胃不舒服,藥吃進去不到半小時,就被她吐出來了。
排除一下,她就知道孩子到底是誰的了。
不過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她沒想帶孩子去認親,而且她知道,那個人也不會認這個孩子,人家有老婆,有家庭,她跟他爲了生意睡了一夜,算起來不過是露水情緣,她當初接近他的目的就不單純,有什麼資格讓人家負責任。
她選擇留下這個孩子,而沒有跟對方商量,其實已經很對不起對方了,畢竟當場大家明碼實價,並沒有感情糾葛,現在突然弄出孩子,她還生了下來,對方等於平白無故的,在外面多了一個私生子,很可能會影響原本的家庭。
卡瑞娜就算知道了孩子父親是誰,也沒打算跟他聯繫,只是上次他恰好路過,送她來醫院,大概是發現了雖然當時她就表示,這孩子不是他的,讓他不要亂想,但是那男人估計不太信,所以孩子生了第二天,他就到醫院來了。
卡瑞娜覺得,他應該是派了人在她身邊監視她的,可能是防備她帶着肚子去找他妻子,可能是其他原因。
不過不管是什麼原因,卡瑞娜已經決定了,這孩子就是她的,她一個人的,爸爸是誰都不重要,這孩子會叫她媽媽,這就夠了。
被推回房間,卡瑞娜沒急着上牀,反而坐到了陽臺邊,很有閒情逸致的,開始澆花。
這家醫院不錯,每間病房窗臺上,都放了幾盆小盆栽,小植物能改善環境,對患病的人有好處,盆栽旁邊放了手持的噴水器,有興趣的人,可以想着給植物澆點水,但是基本上,澆水的都是每天上來尋房的護士,順勢給灑一點。
卡瑞娜不愛什麼花花草草,不過生了孩子,她現在需要好好養月子,也希望周圍環境能好點,畢竟醫院很多細菌,有點植物,心理上,會覺得平安一點。
她在那兒澆花,眼睛不自覺的就看到了窗外外面。
這裡是住院部,而她的房間窗外正對着的,就是住院部一樓的大花園,花園這個時候,有不少穿着病服的老人在下棋,還有一些孩子在砰砰跳跳,也有很多身體一看就不好的人,被家屬推着輪椅,在那兒曬太陽。
她的位置,正對着的,卻是一張長椅。
長椅上,坐着一個身穿西裝,正在打電話的男人,男人的五官她的位置剛好能看清,不算很出色,但是卻帶着一股獨有的成熟韻味。
他的身材很均衡,在西裝外套的包裹下,看起來很是筆挺。
卡瑞娜沒想到他還沒走,但是他坐在樓下花園做什麼?
正在這時,一個穿着病號服的小女孩,戴着帽子,走男人身邊,女孩的看起來五六歲的摸樣,臉色很白,皮膚幾乎透明,她小小的腦袋上,紅色的帽子,看起來很鮮豔。
男人看到她過來,快速的掛斷了電話,將手機往西裝內口袋一放,就抱起小女孩。
他體貼的爲女孩把帽子戴好,又摸摸女孩的額頭,似乎在確定她有沒有發燒。
女孩軟軟的窩在他懷裡,看着遠處蹦蹦跳跳的別的孩子,似乎很羨慕,但她大概知道自己的身體不能像別人那樣玩鬧,便很乖順的坐在男人的膝蓋上。
卡瑞娜看了很一會兒,正想收回視線,樓下的男人,卻敏銳的頓時擡頭。
一下子,兩人四目相對。
男人深沉的眸子裡,漆黑無邊,沒有半點起伏。
卡瑞娜偷窺被發現,心虛的趕緊縮回視線。
她手裡還拿着澆花器,又漫不經心的給幾個小盆栽撒了點水,她想了想,又探出腦袋,想再去看看。
卻看到,花園長椅上,哪裡還有半個人。
她四下張望一下,的確沒看到那男人,就連小女孩的身影也不見了,便不再多想,放下澆水器,轉身,走向病牀。
上了牀,她蓋上被子,就閉着眼睛,打算補眠。
可眼睛還沒閉上,病房門口,一道欣長的身影,突然出現。
卡瑞娜嚇了一跳,捂着胸口,勉強坐起來:“是你啊,怎麼走路都沒腳步聲,嚇我一跳。”
男人緩緩的走進來,看着她並不好的臉色,沉沉的開口:“聽說是早產,還好嗎?”
卡瑞娜笑了一下:“挺好的,送來醫院的時間很及時,母子平安,多謝左總監的關心。”
左昀平靜的嗯了一聲,走到牀邊,拉開椅子,坐下。
卡瑞娜微楞一下,婉轉的道:“我有些累了,左總監您……”
“承陽的案子,怎麼換人了。”
之前承陽那邊一個代理,是卡瑞娜去談的,就是跟左昀對談,當時因爲幾次都沒約到左昀,她才劍走偏鋒,設了一個**局,把案子拿下了,那段時間,總公司那邊給她的壓力很大,她原本不需要這麼拼,但是景氏這邊,一個案子談好了,之後的合作,景仲言卻一直不鬆口,似乎並不想再跟漢斯合作了。
所以她就想多拿點別的公司生意,好交差,因此那段時間,她接連約了好幾個大公司,大集團的負責人,陪了一兩次,業務拿到了,但是肚子卻大了。
在國外,這種談生意的方式,挺普遍的,並且對方一次性給她這麼多的單子,陪個一兩次,絕對是划算的,就是國內,也有很多爲了生意,不擇手段的人。
她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做有什麼問題,她想過,結婚後就不來這套了,所以結婚後,她的生意額一定會受到大量的影響,這也是她遲遲不願意結婚的最大因素。
可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把自己玩死了。
不過無所謂,米已成炊,孩子也生了,想這些也沒用了。
至於左昀說的那個單子,之前是她談的,談好了後,也是她一直跟進,雖然沒有再跟左昀有太多的接觸,他們也沒再上過牀,但是畢竟一直都是她在跟進。
只是最近,她懷孕,心有餘力不足,公司那邊纔派人過來說是協助,實際上就是取代。
卡瑞娜苦笑一記,摸摸自己已經扁平的肚子:“我大概會休息一段時間,承陽那邊的事,有總部別的同事跟進,左總監不用擔心。我們漢斯是國際知名集團,不止是我,我們所有員工,都是最優秀的。”
雖然很不爽被人搶了生意,但是畢竟她還在這間公司,自然要儘量說公司的好話。
左昀平靜的看着她,半晌,問了一句:“換的也是女的?”
卡瑞娜一楞,搖搖頭:“我不清楚,如果左總監希望是美女搭檔的話,我可以跟總部提一下,儘量滿足客戶的需求。”
承陽是大集團,以後的合作如果能繼續,換個美女過來應付,也是可以考慮的。
左昀卻突然起身,步履緩慢的走到牀邊,雙手插在褲袋裡,微微彎腰,細細的看着她的眉眼。
他突然靠近,無形的壓力,讓人有些憋悶。
卡瑞娜摸摸自己的臉,有點不自在。
“你們公司的女員工,都可以和客人上牀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