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程序,宴會開始時,還有一個正式的開場舞,是壽星挑選今天宴會中的一位女士開舞。
臺上,薛瑩對着景撼天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景撼天點點頭,對着旁邊等候多時的酒店經理揮揮手。
酒店經理渲染氣氛的放了音效,接着,一束移動的光,便在衆人頭頂上一一掠過。
“到底是誰,有幸能與我們景氏總裁共舞一曲呢?下面開始倒計時,五,四……”
臺下的觀衆都很賞臉的跟着數:“三,二,一……”
最後一個一落下,那束飄忽不定的暖光,也終於停了下來。
喬蕊站在人羣中央,周圍都是黑色,只有她是亮着的,她心頭一驚,臉色僵硬,說不出話來。
臺上的景撼天看到了這一幕,轉首,目光冷戾的看着薛瑩。
薛瑩也愣住了,她剛纔明明看到方寶珊在那邊,方家最近在京都會有動作,方夫人突然蒞臨,薛瑩怎麼也要給這個面子,便內定了開舞女嘉賓爲方寶珊,她事前還問過方夫人,確定方寶珊的確會跳探戈,可是現在,光卻打在了喬蕊身上。
喬蕊,爲什麼偏偏是喬蕊?
她臉色頗冷,轉首問身邊的人:“是出故障了嗎?”
旁邊站着的西餐部經理聞言,緊張了一下,有些茫然:“這個,不是景總剛纔下達的指示嗎?”
“仲言?”薛瑩臉色更冷了,她眉頭緊蹙,但大庭廣衆,她到底不敢冷麪太久,極快的收拾了情緒,她四下尋看,終於在不遠處,瞧到了自己的兒子。
景仲言面色淡冷,神色悠然的立在那裡,黑色的西裝,連接着後面黑色的背景,似乎與其融爲一體一般。
薛瑩指尖掐進了手掌的肉裡,她怎麼就沒想到,他這個兒子,什麼時候又會乖乖讓她設計呢?
今天她提前去接喬蕊,安排了這麼一出,估計,他心裡早就不滿了。
現在,她的兒子再跟她示威。
在宣誓他的決心。
薛瑩突然覺得很難受,她做這麼多,不還是爲了他,爲什麼兒子,卻偏偏要跟她作對?
“到底怎麼回事?”景撼天眼看着下面還一臉不可思議的喬蕊,氣得肝火都疼了:“你是深怕我不死,估計讓她來氣死我的是不是?”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輕,但是裡面的憤怒,卻明明白白。
薛瑩面色難看,吐了口氣:“是機器故障,你沒看到喬蕊旁邊就站着方寶珊嗎?轉錯了。”她不可能說是景仲言的手筆,這對父子的關係已經夠惡劣了,不能再火上澆油了。
“哼。”景撼天面色更冷了,也不知道信不信這個說法。
而此時,人羣另一邊的向韻,握緊手裡的酒杯,面色也寒得驚人。
卡瑞娜在她旁邊,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不是說,景家的人,不喜歡喬蕊嗎?我看起來倒是不像。”
向韻也搞不懂,這個開舞女嘉賓,怎麼可能落到喬蕊身上,總裁夫人透露的意思,明明是總裁不喜歡喬蕊,既然不喜歡,又怎麼可能願意在大庭廣衆,跟她扯上關係?
卡瑞娜看向韻解釋不出來,也皺起眉頭:“看來是我大意了,向小姐,我們的合作,我的確需要再考慮一下,如果合作的前提,蕭小姐之前說好的那些,那麼我又何必去擋我表妹的路,她就算討厭我,但只要她好,我們到底是一家人,她拒絕我一次兩次,但總有一次,會答應。相比起來,巴上她,好像比巴上你好。”
“卡瑞娜小姐倒是一會兒一變。”向韻冷笑,手中的酒杯,快要被她捏碎了。
卡瑞娜不再說話,索性轉了身子,朝別的地方走去。
向韻氣得咬牙,她不相信,明明昨天上機之前,總裁夫人的態度也沒有變,爲什麼一天而已,就變成這樣了?
“啪”的一聲,全場燈亮開了。
人羣的中央,大片的位置,已經被讓了出來。
景撼天面色難看的佈下舞臺,喬蕊,也別人從人羣中推了出來。
她神色不比景撼天好多少,她很擔心,也很害怕,這個從一開始就沒掩飾過對她厭惡情緒的老人,她真的很怕。
盯着在場所有人的目光,景撼天伸出手,那平板的面色,滿含戾氣。
喬蕊嚇得腿都軟了,磨磨蹭蹭的上前,眼睛無助的看着四周,想找景仲言,但是人太多了,她又矮,怎麼找也找不到。
“快點。”中年男人壓抑着憤怒的催促,在耳邊響起。
喬蕊驚了一跳,趕緊將自己的小手搭上去。
探戈的音樂響起。
喬蕊以前學過跳舞,不過那都是高中的事了,當時學校的舞蹈班只有兩種舞,民族舞和探戈,喬蕊因爲覺得民族舞的舞衣比探戈的舞衣貴,所以想省下那筆差價,讓媽媽給她買臺電腦,跟時卿上聊天,便學了便宜的探戈。
她學了一個學期,高二就開始步入複習期。
所以,她的舞技,真的可以忽略不計。
音樂聲起起伏伏,景撼天一手蓋在她肩胛,一手搭在她腰上,喬蕊全身一僵,汗毛都快炸開了。
“不會跳?”有些兇狠的聲調,在耳邊響起,帶着明顯的厭惡。
喬蕊嚥了口唾沫,趕緊搖頭:“我會,會一點,一小點。”
“哼。”中年男人不屑的冷哼。
隨着舞蹈開始,喬蕊很努力的跟上步調,索性,雖然看起來很生澀,但是到底沒有犯什麼大錯,沒有猜到景撼天的腳什麼的。
“我不管你表現得多乖,你跟仲言的事,我不會同意,你要是識趣點,開個價,有多遠滾多遠去。”
喬蕊臉色蒼白,腳下一亂,猜到了景撼天的皮鞋鞋尖。
景撼天臉色一沉,顧着面子,沒有當場推開喬蕊,卻氣得火冒三丈:“你這是報復我?”
“不是不是,我沒有,我我我,我是不小心……”喬蕊手忙腳亂,本來就跳得生疏,這麼一緊張,一害怕,腳步更加亂的沒有章法,接連把景撼天又踩了好幾腳。
“好好好,你,很好!”很好兩個字,他幾乎是從齒縫裡咬出來的。
喬蕊慌得快哭了,腳步亂了後,便再沒有整理清楚過,後面的半支舞,她三不五時的就會踩到景撼天,好幾次,踩得人本就嚴厲的面孔,幾乎扭曲變形。
“對對對,對不起……”她結結巴巴的道歉。
嘴裡一直沒停過。
景撼天很像把她扔開,轉身就走,但是想到這個場合,容不得他做出這麼沒有禮數的事,只能硬着頭皮,他覺得他的腳趾肯定腫了,可能腳趾甲都青了。
等到一舞結束,喬蕊趕緊退開兩步,深怕這位怒氣勃發的老人出手打她。
景撼天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打女人,他恨恨的瞪了她一眼,聲音如結了冰渣似的冒出來:“你要是在敢在我面前出現,別怪我不客氣。”
薛瑩迎上來時,只聽到這句話,她面色也沉着,看了喬蕊一眼,扶着景撼天離開。
喬蕊愣愣的僵在原地,知道這次,真的把事情鬧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方寶珊從旁邊鑽出來,拉着喬蕊,把她拽到一邊:“我看到你踩了景總裁好幾下,他皮鞋黑的都被踩白了。”
喬蕊臉色更黑了,垂着頭,渾身負能量:“我知道,我……我跳舞很差。”
“很差爲什麼讓你跳?”方寶珊也知道,這種場合,找開舞嘉賓都是內定的。
喬蕊揉着眉心,說不出話,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讓她跳,而且看景撼天的表情,還有語氣,分明不是他想和自己跳。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
喬蕊從隨身小手袋裡,拿出手機,打開,正想撥電話,號碼還沒按完,對面一通電話,已經先打了過來。
喬蕊趕緊接起:“喂,景總,剛纔爲什麼……”
“來陽臺。”
短短的三個字,說完,便掛了。
喬蕊面色愁苦,方寶珊好奇的挑眉:“怎麼了?”
“沒事,我去陽臺吹吹風。”說着,提着裙襬,擡腳就往陽臺走去。
宴會廳的陽臺很大,裡面也被裝飾得非常豪華。
外面熱鬧喧天,宴會剛剛開始,自然沒人會來陽臺,喬蕊一進去,手腕便被捉住,她驚呼一聲,轉首,便看到男人高大俊美的身影,這才舒了口氣。
避開外面人能看到的角度,景仲言將喬蕊拉到角落,喬蕊急忙問:“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讓我跟總裁跳舞?是你安排的對不對,你知不知道剛纔我把總裁的腳踩了,還踩了好多下,他現在很生氣,他真的很生……唔……”
後面的話她還沒說完,嘴脣便被堵住。
她委屈的擡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任由他吻着自己,半晌,他放開她,喬蕊喘了口氣。
“你……”
“再說,我繼續了。”男人淡聲警告。
喬蕊趕緊閉了嘴,眼睛害怕的往外面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他們,這才鬆了口氣,卻有些可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景仲言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頂,眼中透露着溫和:“是我安排的,不用擔心,我有分寸。”說着,他指腹擦了擦她的嘴角,將上面,被他吻花的口紅,弄整齊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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