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萍似乎永遠都不曾想過,江錦心會有朝一日,能夠成被江家所承認。如今這一天就擺在她的面前,一時間讓人難以接受。
聽着江父給出的選擇題,方慧萍陰沉着臉。目不轉睛地瞪着江父,眼中帶着明顯的仇恨。
江語從房間裡出來,跑到方慧萍的身邊,激動地說道:“媽,你一定不要承認江錦心那個野丫頭。我纔不承認,她是我妹妹。”
方慧萍的臉色並不好看,看着在場的所有人,咬着牙,說道:“好,我答應。江錦心,算你狠。江家鵬,就算江錦心成了江家人,我也不會接受她,更不會接受那個女人!”
江錦心臉上帶着淺淡的笑容,說道:“既然都已經接受我了,將來接受我媽媽,那也是情理之中。爸爸,你說是不?”
二十多年的感情,江父對方慧萍自然有感情。面對着氣急敗壞的妻子,江父疲憊地說道:“先這樣吧,秦湘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沒有直接同意,這點讓江錦心的心裡有些芥蒂。她一直都知道,江父之所以會承認她,只是因爲她與齊子睿結婚。但依靠着一點,將來想要讓秦湘名正言順,也並不是完全沒可能。
接下來,便是一系列複雜的認親流程。一些記者在旁邊那拍照,算是作爲憑證。江錦心彎腰,爲江父與方慧萍端茶。
這一次,江錦心並沒有作爲私生女而回歸,爲了保全方慧萍的顏面,只得將江錦心說成是與江家失散多年的女兒。江錦心雖然有異議,卻還是沒有做聲。
解決好一切事務,江錦心留在江家,與大家一塊吃飯。看着氣氛詭異,江錦心卻心安理得地在那吃飯。忽然,江語重重地摔掉碗,指着江錦心命令道:“江錦心,滾!”
從容地嚥下一團飯,眉眼彎彎,江錦心好心地問道:“江語,這是我第一次以正式的身份,在這裡吃飯。要是今天你就把我趕走,你不擔心惹人閒話嗎?”
指着她的鼻子,江語諷刺地說道:“就憑你,也想做我妹妹?江錦心,我永遠都不會承認你。無論你怎麼僞裝,永遠只是個野種。”
對於她的辱罵,江錦心早已習慣。彷彿沒有聽到,江錦心繼續將飯吃好。隨後站起身,禮貌地朝着江父點頭:“爸,我先去上班了。”
說完,江錦心拿起包包,便朝着門口而去。瞧着她的氣焰那麼囂張,江語氣得直跺腳:“媽媽你看,江錦心真是太傲慢,她真的把自己當成二小姐了嗎!”
方慧萍擡起頭,冷冷地說道:“語兒,你別鬧了。現在就算你不承認,整個江家都已經承認,你還能做什麼。想要讓你爸爸,把你也趕出去嗎?”
江父皺着眉頭,不悅地說道:“慧萍,無論如何,錦心也都是我的女兒,你對她就不能友善一點嗎?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以後別提。”
眼中充斥着憤怒,方慧萍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件事永遠不會過去,你讓秦湘的女兒認祖歸宗,不就是在打我臉嗎?江家鵬,以前我真是瞎了眼,纔會看上你。”
留下這句話,方慧萍氣呼呼地離開。見狀,江語連忙追了上去。瞧着空蕩蕩的桌子,江父無奈地輕嘆。如今這個家,早已變得支離破碎。而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走出江家,坐在去往墓園的路上,江錦心的心情是愉悅的。她沒想到,有朝一日,她能夠正式叫江父一聲爸爸。她的心情,莫名地複雜。
車子在山腳下停住,雙手捧着花束,江錦心緩緩地往山上而去。自從回來之後,她便不曾來這。因爲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秦湘。
走了一段路程,在墓碑前停下。江錦心蹲下身,將花束放在那,展顏一笑:“媽媽,我來看你了。一年不見,你在那邊還好嗎?”
依舊是熟悉的沉默,江錦心早已習慣。在那將野草拔起,江錦心的眼中帶着一抹苦澀。而臉上,卻帶着很淺的笑容:“今天來看你,是想告訴你一件好消息。剛剛,我已經認祖歸宗。”
還記得小時候,秦湘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讓她進入江家。只是那個時候,無論她如何央求江父,他始終不曾鬆口。
想起秦湘曾經說,江父最愛的人是她。可若是真的那般愛了,爲什麼始終不肯接納他們母女倆。只是這一切,終究是沒法知道答案。
撫摸着墓碑上的文字,江錦心的鼻子微微地酸楚,哽咽地說道:“媽媽,這一年來,我曾經恨過你。真的,我恨過。”
依然記得最初離開的那一個月,她的心裡並不好受。本以爲將要和齊子睿開啓幸福生活,卻一下子從天堂被打入地獄。那種感覺,她不想再經歷一次。
“媽媽,你當初爲什麼要去破壞子睿父母的家庭呢?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關係,子睿的媽媽不肯接受我,還逼着我離開。”江錦心難過地詢問。
淚水悄然落下,面對着秦湘,這似乎是她第一次落淚。並沒有將淚水抹去,江錦心憂傷地繼續:“我一直想不明白,你既然那麼愛爸爸,爲什麼還要去誘惑別人。有時候我甚至想,你有沒背叛爸爸。”
聽着她的質問,整個墓園變得異常安靜。風的聲音,都變得清晰可見。哭訴着對秦湘的不滿,江錦心只想把所有的話全都說出。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江錦心終於站起身。抹去淚痕,仰起頭,江錦心恢復平靜:“現在,我和子睿已經結婚。只要他是真的愛我,我會想盡辦法留在他的身邊。媽媽,我是真的愛他。”
深深地朝着她鞠躬,江錦心終於轉身,朝着來時的路走去。將這些事情告訴秦湘,只是想表明自己的態度。無論如何,這條人生路,終究是要她自己走下去。
當江錦心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將準備給齊子睿的一份禮物,偷偷地放在他的房間裡。江錦心想着,她應該給他一份驚喜。
夜幕垂下,當時針指向五點半時,他的身影準時地出現。走入玄關,換下鞋子。纔剛一走近,齊子睿敏銳地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腫。
捏着她的下頜,逼着她與自己對視:“你哭過了?”
沒有打算隱瞞,江錦心仰起頭,開心地說道:“是啊,哭過了呢。子睿,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今天,我已經認祖歸宗了。所以以後,我不再是私生女。”
聽到她哭泣的理由,齊子睿這才放心。他以爲,她遇到難過的事情。“嗯,不錯。”齊子睿簡單地迴應,便朝着臥室而去。
他的態度,還真是冷淡呢。不過,江錦心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漠。跟在他的身後一起進入臥室,江錦心從身後擁抱着他。
突如其來的親暱,讓齊子睿嚇了一跳。僵硬着身體,卻沒有任何的動作。見他不將自己推開,江錦心也就賴在那。她渴望,他的溫暖。
脣邊洋溢着燦爛的笑靨,江錦心使勁地蹭了蹭。不知道過了多久,齊子睿終於有了反應:“怎麼了?今天這麼奇怪。”
不捨地放開他,雙手拽着他的衣角,江錦心眉眼彎彎,充滿着喜悅地說道:“我只是開心呢,其實我一直很害怕別人說我是私生女,嘲笑我是個野種。現在好了,我終於能夠坦然地告訴別人,我姓江。”
她的理由很簡單,他卻無法理解其中的感受。他只知道,以前的她過得很壓抑。猶豫了許久,齊子睿終於擡起手,落在她的發上:“嗯,你一直都不是野種。”
他的聲音很輕,落在她的身上,分量卻是那樣重。她忽然間明白,一直以來,齊子睿都沒有將她當成私生女對待。那種感覺,十分地窩心。
只是一想到秦湘,江錦心的心裡便是一陣不安。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說起秦湘的事。緊咬着嘴脣,江錦心低頭不語。
見她沒做聲,齊子睿剛要離去,卻聽到江錦心有些忐忑地問道:“子睿,如果……如果將來你發現一些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樣……你,還會要我嗎?”
回過頭,疑惑地打量着她的神情。眉頭蹙起,齊子睿不解地問道:“什麼意思?”
艱難地擡起頭,迎視着他的視線。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思考許久,江錦心這才說道:“就是將來,如果你發現我跟你一個很討厭的人有關係,你還會愛我嗎?”
話音未落,齊子睿忽然用力地捏住她的肩膀,神情顯得狠戾:“你和別的男人有染?”
額?江錦心愣了幾秒,連忙擺手,立即說道:“不是不是,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沒有說,和別的男人有什麼。”
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像是要將她看穿一般。“只要你不是背叛我,我都不會讓你離開。”齊子睿聲音如冰地開口。
有這句話,她是否可以放心了?心臟慢慢地放下些許,卻始終有些惴惴不安。“子睿,那你……愛我嗎?現在的你,還像一年前那樣愛我嗎?”江錦心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我……”注視着她的眼睛,齊子睿慢慢地張了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