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齊母的威脅,江錦心的心裡是恐懼的。她不願意接受離開的事實,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接受的勇氣。
搖晃着腦袋,江錦心彎着腰,苦苦央求:“阿姨,我真的不能離開子睿,真的不能……”
看着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齊母的眼前浮現出秦湘的面孔,情緒頓時失控:“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同意。你是要時刻提醒我,我的老公被你的媽媽搶走,我的家庭被你媽媽給毀了嗎!”
江錦心面容蒼白,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到一個她最不願意在此刻聽到的聲音響起:“媽,你剛剛說什麼?誰,搶走了爸爸。”
沒想到齊子睿會突然出現,齊母的臉上浮現出短暫的驚訝。既然已經被知道,齊母也不想隱瞞:“子睿,你應該還記得,我和你爸爸,爲什麼會走到離婚的地步吧?”
齊子睿沒有說話,只是難以置信地看着那始終不肯將頭擡起的江錦心。他,自然不會忘記那個女人!
一步步地朝着她走去,齊子睿猛然猛然抓住她的手腕是,目光猙獰:“錦心你告訴我,我媽媽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無論如何,他還是想要親耳聽到,她給出的答案。江錦心慢慢地擡起頭,毫無血色的面龐,映入他的眼簾。“子睿,我……”江錦心開了口,卻無法說出話來。
手中的力道猛然加大,恨不得將她捏碎一般,齊子睿激動地大吼:“說!你在隱瞞着什麼!”
他越是激動,江錦心越是能夠感受到,他的怒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江錦心好不容易這才找到聲音:“我的媽媽,是秦湘。”
秦湘,秦湘……想起那墓碑上刻着的文字,齊子睿的腦子嗡嗡作響。那個時候,他以爲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如今……
齊子睿的眼中跳躍着江錦心看不懂的情緒,帶着些許的恨意:“所以,破壞我爸媽婚姻的人,就是你的媽媽,是嗎!”
緊緊地繃着的心絃,終於斷了。早已知道這一天的到來,卻還是無法接受。“是。”絕望地閉上眼睛,江錦心不忍心與他對視。
齊子睿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憤怒,還是仇恨。隱隱之中,還有濃郁的悲涼。放開她的手,齊子睿往後退去:“沒想到,我會喜歡上憎恨人的女兒。江錦心,原來你一直在騙我。”
淚水不聽話地落下,江錦心使勁地搖晃着腦袋,哽咽地說道:“子睿你聽我說,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其實,我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這一切。”
他帶着怒火的眼眸,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心臟。江錦心的心裡沉重,淚水早已不知停歇。“子睿……”
“別叫我!”齊子睿怒聲大吼,往後退了幾步。他的眼裡,帶着明顯的憎恨:“江錦心,我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恨你。”
留下這句話,齊子睿轉身,快步往外而去。失落地跌坐在地,江錦心無聲地哭泣着。齊母與齊源赫站在一旁,誰都沒有上前。
好半晌,齊源赫彎下腰,平靜地說道:“錦心,這件事不怪你。”
緩緩地仰起頭,那張淚眼婆娑的臉,與秦湘尤爲相似,齊源赫不由出神。“這件事能怪誰?你們上輩子的恩怨,爲什麼要牽連到我和子睿身上?”江錦心苦澀地說道。
齊源赫沒有做聲,只是默默地看着她。抹去淚水,緩緩地站起,側目看着齊母:“阿姨,你現在滿意了吧?現在,我和子睿真的沒可能了。”
說完,江錦心便掩面奔跑離開。她不想讓自己的狼狽,再次在他們面前展現。
一路上,齊子睿不停地開着快車。瘋狂的速度,惹得路人紛紛吃驚。雙眼直直地盯着前面,腳下的油門使勁地踩着。
約莫過了許久,車子終於停下奔馳的腳步。走下車,齊子睿來到天橋旁,雙手握着欄杆。想起在齊家的情景,齊子睿一陣心痛。
從小到大,齊子睿真正恨過的,只有秦湘一個人。當初要不是因爲她,齊源赫不會很少回家。就算回來,也只是與齊母爭吵,說着要離婚的事。
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齊母的每個生日,都是以淚洗面。她總是微笑地告訴他自己沒事,轉身卻在房間裡哭泣。這一切,都是拜秦湘所賜。
那個時候,齊子睿便非常厭惡那些破壞別人家庭的人。記得有一次,他去找秦湘算賬,卻被齊源赫給揍了。那是他生命中,齊源赫唯一揍他的一次。
往事不堪回首,齊子睿越是想着,心裡的恨便越會增加。一想到江錦心就是秦湘的女兒,齊子睿更加痛恨自己。
拳頭緊握,用力地砸在欄杆上。本就還未痊癒的傷口,再次崩裂,他卻一點都不在乎。一下又一下,不停地虐待自己。似乎只有那樣,心裡纔會舒坦一些。
“江錦心,爲什麼是你,爲什麼是你!”齊子睿不停地問着,卻始終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夜幕一點一點變深,齊子睿卻沒有回去的打算。至少現在,他不想面對她。驅着車子,朝着與家相反的方向而去。
安靜地坐在房間裡等待着,江錦心雙手抱着膝蓋,整個人顯得無助。想起他充滿着憎恨的目光,江錦心一陣懊惱。如果早點告訴他,情況會不會好一點?
淚水不停地落下,卻什麼都改變不了。門鈴聲響起,江錦心拖着沉重的步伐前去開門。
葉清清焦急地進入屋內,急切地問道:“錦心,怎麼樣了?齊子睿呢?”
張開雙手抱着葉清清,江錦心的視線模糊,哽咽地說道:“清清,你說我該怎麼辦?子睿這次,真的會不要我了。”
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葉清清不由一陣心疼。撫摸着她的頭,葉清清安慰地說道:“別哭了,會沒事的。或許他只是一時間沒有想通,或許他還愛着你。”
對於那樣的可能,她已經不敢再抱有任何的希望。總覺得這一次,她與齊子睿之間,真的已經結束。低垂着頭,江錦心嗚嗚地哭泣着。
用了好長的時間,葉清清終於將她的情緒穩定住。瞧着都已經十點,齊子睿卻還沒有回來,便覺得情形不樂觀。
葉清清悄悄地走到陽臺,偷偷地給傅凱打電話:“你知道齊子睿現在在哪裡嗎?”
電話的另一邊,傅凱走到遠離嘈雜的地方,無奈地說道:“我現在和他在一起,清清,估計晚上我沒時間和你通話了。子睿心情很不好,一直在喝酒。”
拍着腦門,葉清清一臉無語:“嗯,那你好好陪着他吧,晚上我估計也要陪着錦心。有什麼情況,立刻打給我。”
結束通話,看着屋內傻傻地望着天花板的女人,葉清清同情地搖了搖頭。
整整一夜,江錦心始終沒有閤眼,雙眼一直看着那緊閉着的房門。而承載着希望的心,卻一次次地落空。江錦心的心中,滿是沉重。
當天空泛起魚肚白,齊子睿卻始終沒有回家。葉清清守了她一夜,來到她的身邊,勸說道:“錦心,你先去休息吧,我在這等着。如果他回來,我立刻去叫你。”
搖了搖頭,江錦心苦澀地說道:“他不會回來了,他一點不想見到我。”
此刻,葉清清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纔好。拍着她的肩膀,葉清清柔聲地說道:“錦心,其實你早該做好最壞的打算。畢竟阿姨,是破壞他父母婚姻的人。”
“其實,我一直都想到這一天的到來。可是真正來了,我卻還是承受不了。清清,我很沒用,對吧。”明明想哭,卻已經無法落淚。
輕嘆一聲,葉清清安撫地說道:“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好好去睡覺。你現在這樣,比鬼都還難看。齊子睿要是見到,也不會喜歡。”
低垂着頭,長髮披散在肩,江錦心低聲地說道:“無論我成什麼樣子,他都不會喜歡了,永遠不會。”
葉清清沒有說話,只是拍着她的肩膀。因爲她清楚,再多的安慰,江錦心都已經聽不進去。
另外一邊,齊子睿慢慢地睜開眼睛,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發白的天花板,一切顯得陌生。坐起身,頭痛地捂着腦袋。
昨天的事情歷歷在目,齊子睿不由鎖着眉頭。江錦心的身份,是他無法接受的存在。
“你醒啦?子睿,認識你這麼久,這可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喝得那麼醉。”傅凱從浴室裡出來,輕笑地說道。
齊子睿沒有做聲,只是出神地看着某處。見狀,傅凱心裡清楚,便沒有多說什麼。沉默許久,傅凱忍不住說道:“聽清清說,昨夜錦心等了你一晚。”
想起那個讓他倍感心痛的女人,齊子睿心痛如刀絞。閉上眼睛,將所有的情緒隱藏。再次睜開,他的神情冷漠。
傅凱瞧着他,八卦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辦?真的……要和錦心結束嗎?”從小一起長大,傅凱當然知道,齊子睿對那個破壞他父母婚姻的人,有多厭惡。
齊子睿沒有回答,只是直直地盯着某個方向。如今,他的心裡,同樣在做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