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警告確實發揮了嚇阻的作用,簡寧只能緊咬着下脣,被鉗制住的手腕一下下的掙着,像條擱淺的魚,“你無恥!”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凌少宸眼中的恨一點都不比簡寧來得少,“你不無恥,那報紙上登着的那些內容是誰提供的?你不無恥,又怎麼會一次兩次讓語兒身心受創!簡寧,承認吧,你做的這些,不就是爲了得到我嗎?”
聞言,簡寧不再做那些他盛怒之下完全聽不進去的解釋,只是彎脣笑了笑。
她再要強、再不願低頭,其實說到底,不過是個女人罷了。
她也需要人疼,需要一個人幫她遮風擋雨,爲她阻擋這世界上的種種殘酷。
偏偏這個人,給予她的,便是這世上最剜心蝕骨的殘酷!這個人,明明跟她近在咫尺,只要她稍稍探出手,就可以觸摸得到。
可是,她永遠猜不透他的喜怒哀樂,而且明知他心有所屬的同時並沒有等人的習慣。
她無數次想靠近,想伸手摸一摸哪怕一片有溫度的衣角都知足,可無數次換來的,正如眼下的情形般,她的雙手被用力的禁錮,她只能在心中痛苦的哭訴想靠近的慾望,然後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等下次吧,下次將會是個好時機……
兩人離得近了,凌少宸都能看到簡寧眼中自己小小的影像,見她只是看着他笑也不回話,他心中的邪火不禁燃得更旺,“你這是在進行無聲的抗議嗎?”
簡寧還是沉默,甚至還側開眸,不去看他。
意味不明的冷笑了聲,“你知道這身病號服最大的好處是什麼嗎?”他伏在她頸側呼吸,不信簡寧能一直對他無動於衷,邊說着,靈活的指尖覆上她那排做工粗糙的鈕釦,輕輕一挑,便勾斷了兩顆,大片的白皙瞬間暴露在冷空氣下,沒一會兒就泛起了點點微不可見的小疙瘩。
像是滿意極了自己的傑作,凌少宸眼底殘忍的笑意愈加濃郁,“這身衣服,就是爲了讓男人能夠更方便的輕薄你!”
身子微微一顫,簡寧的嘴角卻硬是扯出了兩分譏誚,“看來你也不過如此嘛。”
“你說什麼?”凌少宸雙眼微微一眯,其內的不爽悄然若揭。
“不是嗎?嘴裡罵着我是個壞女人,一次次重傷你的心頭肉!但你的身體卻又總是離不開我,說實話,我都替簡語感到可悲了。如何?纏綿病榻兩年的身體,是不是嚼在嘴裡都快沒味了?”
“住嘴!”猛地坐直身體,凌少宸不敢置信的望着口吐惡言的簡寧,“你這個女人……你以爲我還會碰你嗎?我純粹只是在羞辱你!”
他跟沾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邁腳下了牀,期間不忘把落在地上的那牀被子踢到角落。
簡寧對於他這種屢見不鮮的報復手段,早已見怪不怪,抱着軟趴趴的枕頭掩住春光乍泄的領口,她的聲音聽上去沒有一絲起伏,“還不走?待在我身邊有癮了是嗎?”
知道凌少宸不喜聽到他迷戀她身體的話,簡寧偏
要多說一點刺激他的耳膜、他的聽覺、他的神經,最好能氣得他有多遠滾多遠!
果然,凌少宸一聽這話,好看的五官不禁扭曲了下,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用上一種近乎是在跟自己賭氣的絕情,“你不是要離婚嗎?下次見面,我定如你所願!”
“啪”的摔門聲,瞬間隔開了兩人的身影,更像是將最後一絲聯繫都斬斷。
簡寧摟着枕頭的力道逐漸收緊,報紙上那張她面露幸福微笑的照片,似是對她現狀的無言嘲諷。
凌家大宅。
“媽,你說我們這麼做,宸哥哥會不會發現端倪?”寧靜昕的臥室內,是簡語刻意壓低的聲量。
怔了怔,寧靜昕很快又露出那副往日高高在上,眼底淺淺的顧慮盡數收斂,“你怕什麼?你只要想着,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不是我們,是丁梅就行了,我們是付了錢給她的,出了事自是由她替我們背黑鍋。”
“那我看那丁梅的面相,一瞧就不是什麼好人,她會不會……”簡語充滿暗示的問。
寧靜昕對此倒是信心滿滿,“哼,她要是敢多碎半句嘴,亦或是真相敗露時,來個翻臉不認人,那就別怪我寧靜昕心狠手辣了。丁梅這人,雖然刻薄好賭,但她膝下只有一個獨子,用獨子交換一個秘密,這人有點腦子都分得清孰輕孰重。”
輕笑了聲,簡語的聲音溢滿對寧靜昕計謀的欽佩,“媽,我們這樣不得已而爲之,宸哥哥跟簡寧這婚怕是離定了吧?”
“不好嗎?正好給那小騷狐狸一個當頭棒喝,讓她跟我做對,不知死活!”寧靜昕得意,接着話鋒一轉,“語兒啊,這機會媽可是巴巴的送到你眼前來了,抓不抓得住接下來可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語兒明白,如果不是宸哥哥後來總是用各種理由拖着不願離婚,再加上簡寧的肚子遲遲沒有動靜,我們又何必藉着丁梅輸錢欠債一事,讓她以簡寧的名義向媒體放出風聲呢?唉……我只盼宸哥哥能借着這次負面報道徹底醒悟,不要再跟簡寧糾纏不休了。”
說着說着,簡語的表情變得似哀似怨起來。
相守一生的承諾、執子之手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怎麼她的宸哥哥回個頭,就對簡寧顯露出不一般的情感呢?
既然如此,那她就只能讓簡寧,徹底從他們的生活中消失了!
隔天。
簡寧還沒有從那則凌家醜聞中緩過來,第二則熱騰騰剛出爐的報道就被唐心送到了自己的手上。
唐心的面色慌張,一直鬼祟的朝病房的玻璃窗張望,如此循環往復幾次,簡寧就是不想注意也難,“你在看什麼?跟我說說,我陪你一起看……”
而唐心給她的迴應,就是一把捂住了她還打算往下說的嘴,“噓,小聲點,別把麻煩招來!”
簡寧用眼神表達着她的困惑。
“你先保證見到我帶來的東西后,不會暈過去……”見簡寧乖乖的點頭,唐心這才收回手,接着從掛在椅背的皮包內掏出一張揉
得皺巴巴的報紙。
簡寧瞬間一副看到屎的鐵青。
畢竟,每次接手這些雜誌啊、報紙一類的東西,往往從上面影射出的消息,皆是對簡寧有百害而無一利,她現在一看到這個,心裡厭惡立刻嗖嗖地冒出。
可惜,即使再怎麼不情願,報紙都已經遞到鼻尖了,她還能打個鼻涕送回唐心皮包裡不成?
簡寧唯有臭着臉接過,標題!又見標題!還是加黑加粗過的!
“知名畫家戀情曝光!路單與凌家少奶奶不得不說的隱諱!”
一個失手,報紙在下一秒就被揉成一團!
在一旁的唐心很不厚道的噴笑出聲,在收到簡寧煞氣漫天的一眼後,連忙捂脣彎着兩道月牙眼解釋,“咳咳……你知道這張報紙爲什麼這麼皺了吧?因爲我剛看到的時候,做出了跟你一樣的反應……”
簡寧這纔不怎麼愉快的收回視線,重新把恍惚的心神調整過來,但她很快又被附帶在標題下的大幅合照閃瞎眼!
是一個男人摟抱着熟睡中的女人。
那個男人的拍攝角度是由上而下的,因此只有一個不怎麼清晰的輪廓,無論人們從哪個角度觀察照片中的男人,都只能看清他額頭上幾縷細碎的劉海,挺直漂亮的鼻樑還有挑出點笑來的脣線。
至於男人小心圈抱着的女人,那可就好認多了,除了闔上的杏眸外,那臉型,那鼻子、那嘴巴、那頂長髮,跟昨天才刊登出來的“凌家少奶奶”根本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吞了口唾沫,彷彿還嫌刺激不夠似的,報道說娛記昨晚八點已經聯繫上路單,屆時路單會召開記者大會,並態度良好的承諾,他極樂意把自己跟“凌家少奶奶”是如何從相識、相知到相戀的情節分享,歡迎各界媒體都來,並帶上最好的採訪設備!
忍不住的,報紙最終“慘死”在簡寧手中,硬是被她撕成碎片撒得牀上牀下都是。
“唐心,你說我現在還出得去嗎?”莫名的,雙手撐額的簡寧冒出這句話。
唐心長長的“呃”了一聲,“我看懸!剛進來的時候,醫院附近已經埋伏了好多個記者了。你想想,我從上來到現在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這期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擠到樓道來了……”聲音突然低了下去,攜着一種故意刻畫的詭譎,“沒準,他們現在已經一間房一間房的搜查過來了!”
“你夠了,別用這麼恐怖的語氣講這麼恐怖的事情好不!對了,你能不能幫我想個除了跳窗逃生的辦法,讓我順利從這裡潛逃?”簡寧的語氣既無奈又充滿期待。
“唔,讓我想想哈……”唐心眼珠子在簡寧臉上溜過,很快打了個象徵機智的響指,“這些年你即便頂着太子黨媳婦的名頭,但爲人着實低調,外頭的人不過是拿着你兩張照片罷了。這樣,我去給你借一套護士服和口罩,你把髮型用護士帽遮掩一下,然後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我呢,則在車上等你,你一來,我馬上開車,把那些記者拋在腦後,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