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陽，何懼憂傷（六）
“我要娶她，這輩子除了她，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
此言一出，丁洛夕滿臉的震驚之色。
顧承麒，他這是瘋了嗎？他真的知道他在做什麼說什麼嗎？
跟她的震驚相比，顧學文夫婦看着很平常的樣子。
那天顧承麒在家裡坦誠過這件事情之後，他們就已經知道兒子的想法了。
所以現在聽到，他們是一點都不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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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洛夕無心去管顧家父母的反應。
她用一種看瘋子一樣的眼光看着顧承麒。
她想逃，真的想逃，管這裡是不是有顧家的父母在。她都不想呆在這裡。
“爸媽，你們都知道了。先這樣。”
顧承麒根本不給她時間反應，直接拉着她的手又往樓上去了。
“顧承麒。”你瘋了嗎？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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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來不及跟顧家父母打一下招呼，這也太失禮了吧？
咳，這個好像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壓根兒就沒打算嫁給他好不好？
他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顧承麒，你放手啊。”礙於人家父母在這裡，她只能很小聲的開口。
“不放。你跟我來。”
顧承麒拉着她的手，絲毫不讓她有掙脫的可能。
那兩道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左盼晴都傻眼了，看向了自己老公：“學文，你看到了嗎？”
“嗯？”
“不是，這——”這算幾個意思啊？她還沒好好跟“未來兒媳”聯絡聯絡感情呢，就來這樣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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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怎麼覺得那姑娘不大樂意啊？”
不得不說，左盼晴真｜相了。
顧學文也是人精，怎麼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確實是不樂意，就不知道兒子做了什麼事。”
那天之後，他們也是第一天見到自己兒子說的這個姑娘。
之前左盼晴還想着找上門去看看姑娘怎麼樣，事實上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會同意。
畢竟這麼多年，能讓兒子有“人”的反應的人，還真不多。
今天這一見，蠻好的。
小姑娘長得不算美豔，但也可以說是漂亮，最重要是那雙眼睛，很清澈，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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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重要的是，她能讓兒子喜歡。
這一點就比任何一點都強。
“誒，學文，你說兒子是不是跟人家姑娘吵架了？我說他也沒有多少戀愛的經驗。我要不要幫幫忙？”
“幫什麼？”顧學文睨了她一眼：“小輩的事，你別摻和，我看承麒有分寸。”
“這姑娘還真看不出來。當年的事，會不會是誤會啊？”
左盼晴也算是經歷了風雨的人了，這看人，看眼睛就可以了。
怎麼看這個丁洛夕，都不像是那種人啊。
………
樓下顧學文兩夫妻怎麼想自己，丁洛夕是一點都不知道。
她被顧承麒直接拉着，進了他的房間。
深藍色色調，簡單大方，雖然沒有人常住，可是天天都有人打掃，看着很乾淨。
丁洛夕是真的不知道顧承麒想做什麼。
她打定主意，要是呆會顧承麒硬來，她一定對他不客氣。
而且她也想得很清楚，不管他呆會說什麼，她都不看，不聽，不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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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洛夕。”
顧承麒進了房間之後，在她面前站定，跟她面對面，他閉了閉眼睛，似乎是在搜尋用怎麼樣的詞彙比較合適。
睜開眼睛，他的視線掃過房間裡的每一樣東西，每一件擺設。
眼裡有一絲懷念，幾許遺憾，卻無眷戀。
“這裡，是曾經我跟雲曦的房間。”他輕聲開口，聲音帶着幾分淡然。有幾分懷念的輕愁。
畢竟是深愛過的人，就算已經不在了，可是二十年的感情，怎麼可能說忘記就忘記？
“你登過雲曦的號碼，那些照片，我就不找出來給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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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告訴你，那些照片，那些留言，那些你不可能從空間裡的照片得到的消息。”
“你知道我愛宋雲曦，可是你卻不知道，我跟她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顧家跟宋家是世交。雲曦出生的時候，我六歲了。那個時候，雲曦長得非常的可愛，漂亮。我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的小人兒，像水晶一樣，所以我經常去看她，宋叔跟宋嬸，就拿我打趣，說什麼既然我那麼喜歡雲曦，不如把她訂下來，讓她長大給我當媳婦。”
丁洛夕微怔，沒想到顧承麒是要說這個，她轉開臉，似乎不是很想聽。
他把自己帶來，就是讓她知道，他跟宋雲曦之間有多國恩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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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夕。”顧承麒有些無奈，強勢的扳過她的身體，讓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我不想騙你。”
“我確實愛宋雲曦，在過去，很愛，很愛。”
“雲曦是我一手帶大的。我照顧她，呵護她，我牽着她的手，教她學走路，我教她學說話，她人生說的第一個詞，不是爸爸媽媽，而是我的名字。”
“她開口叫的第一個人，也是我，她那很細嫩的嗓音，叫着承麒哥哥。”
那個時候，他確實是很激動的，那種激動比他考一百分，得到父母的讚揚，還要讓他高興。
“她第一天上學，是我送她去的。”
“每次她不高興，不開心，一看到我，就笑了起來。”
、
丁洛夕的眉心微微擰了起來，指尖也開始有些繃緊。
她有種想逃的衝動，可是顧承麒，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不讓她走。
“我像是養着這個世界上最名貴的花一樣，小心的呵護，保護着雲曦，讓她在一個無憂無慮的環境中，慢慢的長大。”
“她可愛，善良，聰明而又美麗。我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找出來給她。”
“我是愛雲曦，真的愛。”
、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跟她有二十年。在她沒有離開之前，我一直愛她。”
甚至是在宋雲曦離開之後，他也一直沒有辦法從那份感情的泥沼裡掙脫出來。
爲了雲曦的離開，他陷入了漫長的痛苦中，整個人都如是在一片泥沼中一般。
“我以爲，我會一直這樣下去。”抱着對宋雲曦的愛，直到死。
“可是洛夕，我愛上了你。”
丁洛夕之前就跟自己說，不想聽，也不想感覺的態度對顧承麒，不管他說什麼。
可是聽到他說愛自己的時候，她卻是有了些反應。
她終於轉過臉來，看着顧承麒，他的眸光深邃，裡面卻是一片坦誠。
他沒有騙人，他也不想騙人。
“丁洛夕，我愛你。”
、
“真的愛你。”心不能騙人，更不能控制。
“事實上就是，雲曦離開之後，我一度以爲，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人了。”
“可是上天讓我遇到了你。”顧承麒深吸口氣，如果心是自由意志可以對抗的。
那麼他必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複雜的情感之中。
可是人心是不可控的。
“我也不想騙你。曾經，我確實是想過，我只是把你當成一個，未來的伴侶。讓我可以對父母有一個交代。”
“我想我可以呵護你，憐惜你，卻不會愛你。”
、
丁洛夕的臉色有些微變了。可是顧承麒卻沒有就此停下。
“知道你就是那個當年的人，我很痛苦，也很糾結。”
“我到底是對雲曦有愧疚。因爲她死的時候，我沒有陪在她身邊。她那麼年輕，在人生纔剛剛要開始的時候，就離開了，我不能面對自己。我無法面對我竟然跟一個害死了雲曦的人在一起。”
“我不斷的折磨你，我以爲我是在爲雲曦報仇。可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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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傷害你，我都比你更痛苦。”
“我以爲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
“直到，那次之後，我發現我做不到。”
“我心軟了，洛夕。
我沒辦法再像過去一樣的欺負你，也做不到讓你痛苦。
我發現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進入到了我的心裡。
我不斷的掙扎，不斷的想抗拒對你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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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跟自己說。沒關係，我把過去的事情都忘記掉。我不想再報復了，我要跟你好好過日子。”
在雲曦生日那天，我去了她的墓地。我在她的墓前哀求，請她原諒。
我告訴她，以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錯。我承擔所有的一切。
我願意在將來的某一天見到她之後，向她贖罪。
“原諒我，我真的不知道，那天是你的生日。當我從墓地回來，打算告訴你，我們要重新開始的時候，我——”
“我看到了你開着的q｜q，上面是雲曦的號碼。所有的，我發給雲曦的信息，全部在上面。”
“我於是又主觀了。我以爲你是一個充滿了心機的騙子。”
、
顧承麒說到這裡頓了一下，他看到了，丁洛夕瞪大的眼，還是裡面充滿了的不敢置信。
他苦笑，爲自己當時的臆測，爲自己當時的衝動。
他做了，大錯特錯。
可是錯誤已經造成。他能做的，也只是去彌補。
畢竟做了就要認，錯了就要受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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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男人，要承擔起他應該承擔的責任。
“抱歉。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包括之前的每一件事情，對你的每一次傷害，都是我的錯。”
“可是當時，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是巧合。我幾乎要瘋了。真的要瘋了，我以爲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可是那個發現讓我發現我的決心是一個錯誤。”
爲了彌補那個錯誤，他又犯了另一個錯。
他找來夢姐，讓她配合着自己跟她演戲。
他以爲他會開心，可是他一點也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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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你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看着你越來越消瘦，我跟自己說這是你活該。可是我又忍不住心軟。心軟之後更加厭惡自己。就越忍不住去做那些傷害你的事。”
一直這樣，一直這樣，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
他甚至想過，就那樣跟丁洛夕死磕到底。
“直到你逃了。我自於所，我勃然大怒。夢姐說，讓我想清楚，我到底想怎麼樣。”
“我回到公寓，思考了一個晚上。我認了，我全部都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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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力抗拒自己的心，無法拒絕那個已經深駐在他內心的人，也無法將她拔除。
“不管你是不是害死宋雲曦的那個人，不管你是不是別有用心接近我的騙子。我都已經愛上了你。”
“丁洛夕，我愛上了你，我不能容忍你從我身邊離開。我想把你帶回來，想跟你說，以前的一切都算了吧，這一次，我是真的，真的什麼都不計較了。”
“可是我沒想到你看到我會是那個反應，我更沒想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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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當時那一幕。顧承麒依然有些不能接受。他的心又一次感覺到了抽搐的痛。
身體都變得緊繃了起來。
丁洛夕也沉默了，她那個時候看到顧承麒，就想到那些折磨，她只能逃。不斷的逃。
除了逃，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洛夕。對不起。”顧承麒深吸口氣，努力的平復自己的情緒：“我確實是犯了很多錯。很多不可原諒的錯。”
“但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認爲我花心也好，或者是不負責任也好。我，都已經愛上了你。在雲曦離開之後，我又有了愛人的能力，而這個能力，是你給我的。”
“洛夕，我也知道你不會相信我，但是你讓我放手。我做不到。”
、
他握着她的手，厚實而溫熱的手掌，跟她柔軟無骨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我愛你。丁洛夕。”
“我沒有辦法放手，你可以不原諒我，你也可以一輩子都不給我機會。”
“但是，我會一直等你。一直，一直，等到你放下過去的一切，重新接受我。”
“就算不能。我也請你給我一個機會。”
壓低的嗓音，透着深情。那雙深邃的眸，就沒有從她的臉上離開過。
、
這個女人是他想要的，也是他所愛的。
他現在不能去比較，他愛她更多，還是愛宋雲曦更多。
感情是不能比較的。
他跟宋雲曦有二十年，但是他願意跟她去創造更多的二十年。
執起她的手，在自己的脣邊印下一記輕吻，顧承麒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尊嚴，所有的面子。
這一刻，他只是一個想求得自己愛人原諒的，普通男人。
、
“洛夕，我情願一生被你折磨。也不願意你跟我擦肩而過，形同陌路。真的。”
他更不願意她跟另一個男人在一起，從此徹底的將他關在她的心門之外。
他把她帶回家，告訴父母這件事情，也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他的態度。
不管她決定如何，他已經有了決定。
等下去，一直等下去。
哪怕不會有一點希望，他都會等下去。‘
這也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坦｜露自己的感情。
那些他從來沒有說過的話，哪怕是對着自己最親近的，最愛的家人，都沒有說過。
、
從宋雲曦死後，他一度封閉了自己的內心。
無心無情，寄情工作，也讓周圍的人都以爲，他變成了機器，而不是人。
他也是遇到了丁洛夕才知道，原來他也還能有人的反應。原來，他還可以再愛。
一切，都只是因爲她——丁洛夕。
“洛夕，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有。我想懇求你，不要這麼快的就下決定，只要給我一個機會。我會用時間，證明給你看。”
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丁洛夕完全沉默了。
房間裡很安靜。非常的安靜。
她可以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還有顧承麒略重的呼吸。
他在緊張。
她感覺到了，顧承麒，說這些話的時候，很緊張。
他竟然會緊張？
那些緊張讓她看到了顧承麒的決心。滿滿的，堅定的。不容錯認的決定。
、
心口微微一震，她的身體定在那裡，突然不知道要怎麼反應了。
她相信顧承麒說的話，她相信顧承麒說的全部。
她也相信他是真的愛她。就算沒有到深愛的那種，至少也是有感情的。
……………
一更。五千字，=月媽給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