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就是這樣啊,爲別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淚,”馮小靈嘆了口氣,道:“主編說了,我們做完專訪就可以直接回家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顏月溪和陸銘川是隱婚,她當初來應聘這家雜誌社的時候也沒有說自己跟陸銘川的關係,全是靠自己的作品。這段婚姻馬上就要走到盡頭,那棟別墅對於工薪階層來說還是太過扎眼。
“不用了,我還想去逛一下超市,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來就好。”
馮小靈揶揄她:“還說沒有男朋友,一個單身女人逛什麼超市!肯定是買菜給他做飯吧?”
顏月溪尷尬的笑:“真沒有......”
“你瞞得這麼緊,不會是......啊——”馮小靈一聲尖叫,伴隨着巨大的撞擊聲,顏月溪只覺得肋骨下方重重一痛,幾乎要暈過去。
車禍就發生在一瞬間,她們的車跟前面的廂式貨車追尾,全責。
馮小靈的男朋友第一時間趕到,看着她擦破皮的手臂,皺着眉心疼不已,抱着她溫聲安慰着。馮小靈委屈的嗚嗚直哭,一對戀人緊緊相擁,儘管受傷都是甜蜜的。
“小溪,我跟我男朋友先走了,你也趕緊打電話給你男朋友吧,你看起來傷得比我嚴重多了,別逞強。”
顏月溪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沒事,你們先走吧,我打電話叫他來。”
馮小靈走了,一路都享受着公主抱,看的顏月溪眼熱。
車前窗玻璃扎進了肋骨裡,她一呼吸都痛,剛剛說話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掏手機的動作牽扯到了傷口,血汨汨的流下,將雪白的裙子染得斑斑駁駁。
“陸銘川,我出了車禍,你能不能......”
那頭的聲音冷的散發着絲絲寒氣:“顏月溪,上次爲了逼我回家你說你發燒了,這次又是車禍?狼來了的故事我聽過,我會再上你的當?”
顏月溪忍着肋骨上的劇痛,聲音細如蚊蠅:“真的,我沒騙你......”
“我不管你是真的假的,我現在沒空。”
電話被強行中斷。
顏月溪看着逐漸黑掉的屏幕,嘲笑自己的天真。顏月溪,你明明知道這個結果的不是嗎?爲何還要去自取其辱?
有路人過來扶着她站起來:“小姐你需要幫忙嗎?”
顏月溪只能靠在路邊的行道樹上,身上的溫度連同着血液一起慢慢流失:“麻煩你,幫我叫救護車,謝謝......”
她的眼前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不知是不是幻覺,她好像看到了陸銘川的那輛深灰色的保時捷卡宴,停在了她的不遠處。
他來了嗎?
他還是不放心她的對嗎?
陸銘川從車上下來,卻並沒有往她這邊看過來,而是遙遙望着遠方,靠在車邊等候。
顏月溪好想叫他,可是體力的流失已經讓她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恰在這時,陸銘川站直了身體,從車窗探進身去取出了一大束鮮紅的玫瑰。
忐忑的就像是等待老師宣佈分數的孩子。
白雨柔穿着一身潔白的禮服,被一大羣工作人員和記者們簇擁而來,看到陸銘川的時候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雙手捂着嘴巴,幾乎要哭出聲音。
記者們的相機拍照聲此起彼伏,顏月溪在失去意識的前一秒冒出一個念頭:這些狗仔的拍照技術可不怎麼樣,這個角度和光影只會把白雨柔拍的膀大腰圓。
眼前一片黑暗,耳朵卻還聽得見。
“白雨柔小姐,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我也愛你......”
顏月溪苦笑了一下,大團圓結局,王子和公主從此就要過上幸福的生活,她卻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不,她或許是那個阻礙他們的巫婆,如果不是她當初嫁給了陸銘川,他們三年前或許就已經結婚。
醒來的時候,入眼處都是一片潔白,顏月溪不知道今夕何夕,只能聽到屋外的爭吵聲。
“陸銘川!顏月溪她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知不知道如果再晚一點她就沒命了!”
“爸,我早就說過,我的妻子只可能是雨柔。”
“你個逆子!那個白雨柔有什麼好?不過是一個戲子!遇到你之前不知道跟過多少男人,你到底看上她什麼?!”
“她以前遇人不淑,所以我更要對她好。”
“那小溪呢?你們青梅竹馬二十多年,她喜歡你喜歡了二十多年,爲了你放棄了大好的公派留學機會,你就這麼對她?”
陸銘川沉吟片刻:“這是她的事,與我無關。”
離去的剎那,心中像是呼呼的灌入了冷風,陸銘川腳下一個趔趄,後退了幾步才站穩。顏月溪慘白着一張小臉躺在病牀上的樣子,刺的他的眼睛一紮一紮的疼。
人人都看他是天之驕子,A市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只有他自己明白,陸銘川就是個求而不得的可憐蟲。
他只是想要顏月溪能真心愛她而已,哪怕一刻都好。可是她卻始終淡漠疏離,他知道,顏月溪的心裡藏着一個人。紀廷,這個名字成爲他心頭的一根刺,每次提起都能讓他傷痕累累。
不管他換女朋友換的多勤,不管他當着她的面砸了多少東西,不管他怎麼欺負她刺激她,顏月溪全部逆來順受。
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有力都發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