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民政局出來,秦吾手持結婚證,上車後,把右手上的結婚證遞到顧西爵面前,“喏,你的。”
男人斜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沒接,兀自啓動車子,駛向馬路。
“那我替你保管着。”說着,秦吾把兩本結婚證疊加,放進包裡,臉上表情淡淡,可心裡卻有說不出的喜悅。
兩夫妻,像結婚證這樣的證件,一般都由女方保管。她高興的是,顧西爵真的把自己當成他的妻子,而他們會像每一對平凡的夫妻一樣,相濡以沫,生活安定。
“顧總,這條路不是去醫院的?”甜蜜完的秦吾,從車窗望向車外,這裡是津陽市市區,馬路上人山人海,隔壁的步行街更是萬人空巷。
好端端的來市區幹什麼?更何況自己還要趕回醫院,趁父親沒發現之前把戶口本放回原處。
沿街的馬路,所有車位全部停滿了車子,顧西爵找了一圈,沒找到,最後他索性將車子停在一家大型百貨商場的後門。趕時間就顧不得有沒有罰單了。
熄火。下車。
“顧總,你約了人嗎?”眼見顧西爵下車,秦吾趕緊跟下去,沒等她反應,男人的大手就握住她的,牽着她走進商場。
沒人答她。
顧西爵按下電梯,直上五樓的家居廣場。
秦吾不知道他買什麼,任他牽着進電梯。今天是週末,逛商場的人特別多,不一會兒電梯裡就擠滿了人,前面的人不停地往後涌,秦吾儘量往後靠,身體貼着後面的人。顧西爵兩條手臂圈着她,隔開擠過來的人。
秦吾整個人落在他懷裡,氣息自上而下地吹在她頭上,腦袋往旁邊偏了些,呼吸直接噴在她細長的脖子上,暖洋洋的。
一大撥人在四樓下電梯,電梯內即刻變的空曠,秦吾避開顧西爵的手,走到一旁,與他保持距離。
現在,他們已經是夫妻,可她還是無法接受在大庭廣衆之下與他親近,大概是兩個人發展的太快,而她一直是個慢熱的人,需要時間準備需要時間接受。
她躲,她不自然,顧西爵不與她計較。
五樓家居廣場的導購員,剛吃完中飯聚在一起聊天。其中出售傢俱的導購員看見有客戶來,趕緊迎上來。
這客戶一身名牌,看來來頭不小。
“先生真有眼光,這張牀是昨天從馬來運到的新貨,雕工精細,質地柔軟。”導購順着顧西爵的目光,介紹他看中的東西。
餘光瞥了眼男人身後的女人,她擡着手,不停地看手錶,似乎很着急的模樣。
聽完導購的介紹,顧西爵大步上前,走到牀邊,坐下。牀墊受到他重力的擠壓,陷下一塊。
一旁的秦吾看着顧西爵慢條斯理的選牀,非常驚訝,家裡不是有牀麼?他還買牀幹什麼,難道是要送人的?除了驚訝,她更着急,想着包裡的戶口本,要是父親心血來潮想看看,摸到枕頭底下沒找到,到時候一定知道是她拿了,這樣她和顧西爵登記結婚的事就沒辦法隱瞞了。
“過來。”顧西爵擡手招呼她。
秦吾看了眼旁邊的導購,走過去,她現在也管不了別人的目光,只要能早點選完東西,放她回醫院,就謝天謝地了。
坐到顧西爵身邊,屁股下的牀墊柔軟非常,她忍不住撐了撐腳,彈力十足。
“這張牀很舒服,顧總你是要買來送人嗎?”秦吾邊誇讚,邊享受這份柔軟,真是和一班的牀不同,她看了眼標價,果然價格也和一般的不同。
貴的離譜。
“不送人,自己用。”顧西爵起身,從皮夾裡掏出卡。
“……”導購看見他的鑽石卡,立即接過,心花怒放。
果然是個有錢人,這提成拿地太快太容易了!
導購火速去開票,隨後拿着pos機讓顧西爵來輸密碼,並且將他的地址記錄下來,以便送貨上門。
秦吾坐在牀上,忘了起身,遠處的男人付完錢在看別的傢俱,導購始終伺候在他身旁,不停地給他講解。
不送人,自己用。
原來顧西爵是打算把主臥裡的牀換掉,可是那張牀不比這張新的差,好端端的爲什麼要換?而且主臥的牀應該是他和穆子晴結婚時買的,才用了幾年時間。
“你的東西今晚整理好,明天我讓人去搬。”選完傢俱,顧西爵折回到牀邊,對着她說。
秦吾恍然大悟,立刻拒絕,“我不能搬去你家。”
不是自己不願意,而是如果搬去顧西爵的家,那麼他們結婚的事遲早會被拆穿。雖然同居是早晚的事,可是起碼不是現在,她得徵詢過父親的同意之後再搬,不能讓他受刺激。
顧西爵換牀是存了讓她搬過去同住的心思!
“秦吾,你現在是顧太太,別忘了自己的身份。”顧西爵聲音沉下來,盯着她猶豫的小臉,不肯放開。
不搬來,他換什麼牀?
“我知道啊,可是你答應過我先不公開這件事的。”秦吾心裡只想着如何瞞住父親登記的事。她不死心,和顧西爵討價還價。
今天早上出家門的時候,他就答應了自己,先不把結婚的事公開,可現在又要讓她搬到他的別墅,這和公開有什麼差別?一樣的性質,不同的表達方式而已,前者用語言,後者用行動。
本來顧西爵對隱瞞婚訊的事情就非常不滿,現在她又提了一遍,他垂在身側的手捏了一會兒,大步跨上來,揪起牀上的人,咬牙切齒道,“剛結婚你就想分居?”
他放下集團裡堆積如山的公事,帶她來商場買傢俱,這女人倒好,時刻想着如何隱瞞他們之間的婚事,絲毫不考慮他的感受。
該死!
顧西爵語氣強烈,不容置疑。秦吾被他“分居”的話噎地說不話來。他的大手揪着自己的胳膊,深眸鎖着她的。
黑濯石般的瞳孔裡,印着自己的臉。
讓顧西爵幫自己隱瞞結婚的事,已經很爲難他了。現在還要讓他接受婚內分居,以他的脾氣怎麼可能接受的了?
況且,婚姻就是爲了保障夫妻之間的交流而設定的。夫妻之間如果長期分居,感情再好,時間一久也會出現問題,比如他和穆子晴。他們是彼此的初戀,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後來還是因爲分居多時而產生隔閡,最後以離婚收場。
眼前的男人,是自己想終其一生攜手的伴侶,即使忤逆父親也並不後悔。她希望與他可以白頭偕老。
“給你兩個選擇,一搬過來,二公開婚訊。”秦吾左右爲難,顧西爵耐心耗盡。
現在,他肯給她選擇的機會已經是將自己的情緒壓制到底了,秦吾不敢再拒絕。雙手纏上他的手臂,擁住他精壯的腰肢。
“我東西很多的,一晚上根本整理不過來,後天搬好不好?”小臉蹭到他胸膛上,來回摩佇。
她在撒嬌。
後天搬,她能有兩晚上的時間來準備,儘量把事情被拆穿的風險降到最低。
“嗯。”顧西爵從喉嚨裡出聲,他抿成直線的脣角,瞬間放鬆,眼裡的凜冽也淡了許多。
遠處,扎堆的導購,紛紛看着摟抱在一起的一對男女,她們恨不能自己是那女人,有一個帥氣多金還溫柔的男朋友。
辦完正事,秦吾挽着顧西爵的臂彎,從五樓坐電梯下樓。商場的電梯,電梯門右上角的牆壁上,是一幅流動的廣告牆,播放着商場內許多商家的活動訊息。
一樓珠寶十週年店慶。
四樓新餐廳開張打折。
三樓女裝換季清倉。
每家店的廣告停留數秒,轉換到下一家店,周而復始,循環往復。
電梯到底樓,他們繞過一樓的圓形假山花壇往商場後門走去。
“顧總,你怎麼想到換牀了?”秦吾坐進車內,看着駕駛座上的人,十分好奇。
按理說,即使要她搬去也沒必要換牀。
“舊了。”顧西爵不做多餘的解釋,啓動車子,駛離商場。
“……”
一路上,車內極安靜,秦吾陷在真皮車座裡,盤算着怎樣把戶口本放回枕頭底下的事,腦海裡不斷做着情景假設。
直到車子停在人民醫院住院樓門口,她還沒能想到一個妥善的辦法。
“後來我讓人去秦家搬東西。”顧西爵說完,沒等她回答,踩着油門,大路虎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秦吾望着車子駛入馬路,消失在川流不息的車海里,嘆了口氣。
接下去的日子她不僅要應付父親的多慮,還要照顧顧西爵的飲食起居,看來她在美國學的那些素食料理在這兒根本用不上,眼下最緊要的任務就是學會殺魚和切片。
“小吾,你怎麼在這兒發呆?”從病房下來的秦媛,伸手推了推秦吾。
“沒發呆啊。”秦吾看到姐姐,想起戶口本的事,心裡愧疚不已。
要不是姐姐在電話裡和自己提起戶口本在父親枕頭底下的事,她還不能一下就正中目標呢。
“那你趕緊上去,父親午睡快醒了。”秦媛趕着上手術,交代完妹妹,小跑着離開。
午睡?
秦吾靈機一動,加快腳步去病房。
父親在午睡,她可以趁他睡着的時候把戶口本塞回枕頭裡,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