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爵的臉色越發陰鬱。
秦吾知道他在剋制,揚眉作出一副無辜表情,看着他的手臂,“穆小姐要和你離婚。顧總,你會同意麼?”吊地差不多了,她單刀直入。
男人的表情並沒多大變化。
秦吾極力想捕捉半點消息,終究還是落了空。顧西爵沒有表情更好地說明了他和穆子晴之間的婚姻就是各取所需。
“我是穆小姐的委託人,不知道顧總有什麼要求才肯籤離婚協議?”秦吾今天算是不要命了,第二次踩老虎尾巴。
連顧西爵都沒想到她會這麼直接,完全不按牌理出牌。這麼多年,敢當面與他談條件的人還是頭一個。
“什麼條件都可以?”他來了興趣,收回手臂,饒有興致地看向秦吾。
秦吾聽他肯談,樂了,趕緊點頭。
顧西爵繞到她身後,垂頭低在她耳邊聞了一陣,梔子香水味瀰漫鼻尖,伸手挑起她耳邊的聲音一縷碎髮。秦吾不自在,但爲了等他說出條件,能忍則忍。
“讓穆子晴來求我。”
女人極力忍耐的模樣與穆子晴倒是南轅北轍,有些事從外人入手也未嘗不可,更何況還是送上門來的。
“這怎麼可能?”
秦吾出生在生意人家,自然知道舍與得的道理。可如果穆子晴願意說軟話,就根本不會到委託律師的地步,很明顯她不願意與顧西爵有半點聯繫。
“可不可能是你的事。秦小姐,我勸你別淌這趟水,秦氏給不了你後盾。”顧西爵放開指間碎髮,撇下話,揚長而去。
秦吾望着男人頎長的背影,他走的極快,幾秒後消失在轉角。
他在威脅她。
拿秦氏來威脅她別管穆子晴的事,否則後果會很嚴重。可一旦接受委託,沒有特殊原因不能解除,更何況這個案子是師傅特地囑託的,目的就是讓自己一炮而紅,既然接受了就沒理由退縮。
擡手,將碎髮撩開,深呼吸,擡腳走向會場。
秦家二小姐當衆摔倒,引起騷動,秦吾再次進會場時,惹來許多目光,其中不乏看熱鬧的。她自動屏蔽。
秦烈擔心女兒,準備帶她早點離開。
“顧總,你佔了別人便宜,讓別人未婚先孕還打算耍賴嗎?”秦吾避開父親的手,走向另一邊的男人。
她說話聲音不大,卻足夠讓周圍人聽清。
顧西爵正在與人交談,說到關鍵時候聽見背後女人的話,擒在嘴邊的酒杯頓下來。
回眸。鷹隼般的雙眸鎖住由遠及近的人。
“顧總,你既然不會離婚娶我的當事人,那麼就應該給予相應撫養費,你說是麼?”話間,秦吾已經走到他身邊,聲音不卑不亢。
爲了協議離婚,秦吾知道自己必須先發制人。私下與顧西爵打成協議的可能微乎其微,那麼只有鬧上臺面了。
穆子晴說過可以不惜一切代價,況且在離婚時扮演受害者博得同情分,對當事人而言也算好事。
“秦總,秦小姐原來是律政佳人,秦家出了大醫生,現在又多了名律師,真是人才輩出。”
秦烈的老臉,今天算是丟盡了,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難看極了。他這女兒也太不懂規矩了,案子上的事私下裡與顧西爵談就好了,現在鬧的滿城皆知,對誰都沒好處。
會場裡炸開鍋,交頭接耳地議論聲不斷。專業素養過硬的記者們聞風全擠到人羣前面,儘管手裡沒有采訪工具,但手機卻是人人具備的,一張張照片傳上微博,津陽市官方微博一下子熱鬧開了。
“顧氏的繼承人劈腿了!情人還有了孩子!”
“顧西爵的情人委託了律師,律師還是秦家的二小姐!”
“秦家二小姐是律師!!”
秦吾指望這個案子一炮而紅的目的達到了,聽着大家的竊竊私語,望着顧西爵深不見底的黑眸,她揚了揚頭,彷彿在說:我是先禮後兵,怪不得我。
她不知道,自己惹了一頭老虎,而那頭老虎足以將她當成螞蟻踩死。
“顧總,小女喝醉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秦烈腆着老臉,走到女兒面前,扶住她,好像她真的喝多了連站都站不穩。
長眼的人都知道這是說辭。
秦吾看見父親緊張地出了汗,琉璃日光燈下額頭泛着光,慈祥的臉上笑得比苦還難看。
她後悔了。即使要與顧西爵較量也不是在這樣的場合,她怎麼能只想到自己,而忘了秦氏?
秦吾擡手撫了撫額,腳下踉蹌幾步,半個身子靠進父親懷裡,衆人見她這副模樣,對喝醉的說辭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