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話 唸詩催眠

也不正眼瞧一瞧自己的妹妹,許雨晴別開視線,望向天花板,開口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去找我爸,就說我要見慕雲錦。”

許文心微微一怔,張了張嘴本想勸勸她姐。她知道慕雲錦已是結了婚的男人,可姐姐對他還是不死心。據她所知,慕雲錦似乎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姐姐,頂多只把她當作生意夥伴或是大學老同學,可儘管如此,姐姐許雨晴依然對他癡心不改,甚至比年少時更加狂熱。

說實話,她有點兒擔心她姐,總覺得因爲愛情,她姐變得太多太多了……

可是,許雨晴一個駭人的冷眼瞪回來,她只好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全都嚥進了肚子裡。

垂下眼簾,許文心抿了抿脣,輕聲地說道:“那你等着,千萬別亂動哦,我去叫爸過來。”

彼時,其實離許雨晴撞車事故已過了五六個小時,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被送進醫院後,她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幾分鐘前才甦醒過來。

許文博和許文心在得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來了醫院,忙前忙後,雖然家裡跟來了保姆,可到底躺在急救室裡面的是自己的親人,所以父女倆擔心得一夜沒有閤眼。

輾轉徘徊了一個晚上,兩個人心裡都有許多猜測。

那麼晚了,許雨晴爲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山林裡?據目擊者說,當時並沒有其他的過往車輛,難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樹樁的嗎?如果是自己撞上的,那是什麼原因造成的呢?意外?又或是一時衝動?如果是一時衝動,那爲什麼她會選擇這樣瘋狂偏激的舉動?如果是,那她這瘋狂的舉動又是爲了誰?難道,又是因爲慕雲錦?

……

許文心猜不透箇中原因,但作爲父親的許雲博卻猜中了大概。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許雨晴會爲了慕雲錦,竟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既難過,又惋惜,當然還很痛心。

許文心看見父親已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正站在走廊上徘徊不定。她知道父親肯定很難受,遠遠這麼看着,感覺他一夜之間似乎又老了好幾歲。他遲遲不肯踏進病房,一定是不想姐姐看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

許文心垂下眼簾,頓下腳步,有些猶豫要不要去叫父親。

她一直知道,父親疼愛姐姐總是比疼愛她多一些。他會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姐姐小時候受了不少委屈,不被家族肯定,不被家人接受,還時常被人欺負,可姐姐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很懂事,每每被父親發現她受人欺負後的落魄相,她總是說“我沒事兒,我沒事兒”……

姐姐小時候就很聰明,也很乖巧,不像她,不懂得察言觀色,不懂得善用己長,而且從小到大,姐姐都表現得很出色,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其他專長方面。

有這樣聰慧的女兒,慢慢地,父親的疼愛就從許文心身上轉移到了姐姐那裡。

許文心並不嫉妒姐姐許雨晴。

那時候她還有媽媽,所以,她總覺得爸爸把愛分一點兒給姐姐也無所謂。那時候她還不懂事,倒有些慶幸,覺得有了姐姐,爸爸就再也不會逼迫她學習那些奇奇怪怪的數字和賬本了。再加上姐姐小時候的經歷也讓她爲之心疼,所以對這個姐姐她並無怨言。

直到媽媽去世,父親一點點將家裡的產業交給了姐姐,越來越多的人認識許大小姐,而忘記了許二小姐的存在時,她才慢慢感覺到了自己正被人冷落,自己在許家的地位也越來越不被重視……

可儘管如此,即使到了現在,她也沒有恨過許雨晴一絲一毫。

她不懂的是,爲何姐姐看她的目光總是那麼仇視,那麼輕蔑,那麼不屑?就好像她是一個外人一般。

許文心想起小時候,有一次爲了向父親討得一樣喜愛的玩具,她向父親撒嬌,卻招來了姐姐的白眼和冷嗤,那眼神就如剛纔她看着自己時的那般冷漠……

其實,她也是關心姐姐的,也不願意看見姐姐受傷,也想盡心盡力照顧姐姐,可爲什麼姐姐她那樣不待見自己呢?

許文心想不通……

“文心?你不在病房裡照顧你姐,跑來走廊做什麼?”是許雲博,他不經意地擡眼,正好發現了拐角處許文心嬌小的身影。

“爸?”許文心愕然擡首,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趕緊小跑着過去,“爸,姐已經醒了,她……”

忽地頓住,她想起許雨晴提出的要求,許文心又有些躊躇。慕雲錦到底是結了婚的男人,他的老婆還是蘇繡姐,可是這麼一大清早,姐姐就要把慕雲錦叫來,是想做什麼?

許雲博誤以爲許雨晴出事,話語裡微有薄責,“是不是你姐難受了?你也真是的,怎麼不早點叫我!”

許文心張了張嘴,可還未發出一個字兒,許雲博已甩手去了病房。

等到她姍姍遲遲地進了病房,發現父親正語重心長地勸慰着姐姐許雨晴:“雨晴啊,你就放棄了吧,何必吊死在慕雲錦這一棵樹上呢?憑你是我許雲博的女兒,憑你是許氏下一任繼承人,憑你出衆的外貌和才智,你應該找到比慕雲錦更好的男人才對!”

“可是,我愛的男人卻只有慕雲錦一個!”

許雨晴錚錚地回答,一字一眼咬得極重,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決心一般鏗鏘有力。

“你!唉……”許雲博長嘆一聲,無比憂心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他擡起右手揉了揉眉心,手肘放在膝蓋上,一臉的愁容。

半晌,又嘆了一口氣,說道:“雨晴啊,我知道你心儀慕雲錦那小子很多年了,可是……既然都這麼多年了,他都沒好好珍惜過你,你爲什麼還要固執下去呢?早早放手吧,多給自己一點兒選擇的餘地,就有多一分幸福的可能,如果真愛對方,那就應該先學會愛你自個兒!”

許文心的腳步杵在門口,不知道爲何,聽着父親的勸慰,彷彿就是在說她。

是啊,爲何不選擇放手呢?多給自己一點兒選擇的餘地,就是對自己最好的疼愛,如果連自己都不自愛,又何來的幸福可言呢?

許文心不免想到了蘇墨,那個時常跟在蘇墨身後追着跑的自己,那個因爲得不到蘇墨一句溫言細語的自己,那個能被他的一舉一動牽扯所有心緒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和姐姐一樣的固執呢?

是啊,真愛對方,就該先學會愛自己……

執迷不悟的愛戀,不但得不到對方的迴應,還會害得自己萬劫不復。只是,參透這個道理,真的好難,好難好難,即使領悟了也未必能做得到……

那一刻,許文心忽地有些理解姐姐許雨晴的心情了。在對待愛情時,她們是那麼相似。或許,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姐姐對慕雲錦的愛更狂熱,而她對蘇墨的愛卻很卑微。

……

病房內。

“爸,我說過,慕雲錦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只看一眼就愛上的男人,我不知道以後老天爺還能不能讓我遇見這麼個男人,所以,我一定要儘自己的全力去爭取,”話落,她側首,目光決然,“如果我不這樣做,我這輩子肯定會後悔!”

許雲博怔忪地看着許雨晴,忽然覺得許雨晴像極了這輩子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也就是許雨晴的母親阿萍……

阿萍雖然只是個曾在家裡幫工的傭人,但是她很聰明。許雲博不去她那裡的時候她也不找別的男人,他來找時她也不多嘴多舌,更不問他的任何大小事,所以能成爲他聯繫時間最長的女伴。

但是,別以爲她什麼都不說就什麼都不知道,她卻是他所有女人當中最最有心計的那一個,否則也不會生了女兒許雨晴之後,還瞞得了那麼久。

但是,阿萍卻也是那些女人當中最最狠絕的一個。

她竟然帶着女兒消失了……

當他發了瘋似地找遍全城,幾乎將皇城掀了個底朝天后,直到他完全絕望,起了放棄尋找她們母女倆的念頭時,突然有一天她帶着女兒許雨晴出現了。

她說自己得了重病將不久於人世,三個月後她果真拋下女兒和他,決然離開,害他一輩子悔恨不已……

思及此,許雲博不禁皺緊了眉,唉聲嘆氣道:“以前總聽人說‘女大不中留’,我始終想着你們還小,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陪我。可是,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有了喜歡的人就沒了爹孃,這不是存心讓我難過嗎?”

微頓,他沉吟道:“話說回來,要是你愛上的男人也對你好,懂得珍惜你,能讓你得到幸福,那我也沒話說,可慕雲錦那小子畢竟是有婦之夫,你這樣做,對你是沒什麼好處的。雨晴,你不明白爸爸的擔心嗎?我是不想你以後難過哪……”

聞言,許雨晴的語言緩和了下來:“爸,相信我,能讓我幸福的男人,只有慕雲錦。”

許雲博再次沉默了。

良久,終究妥協,“好吧,爸爸就再幫你一次,我現在就去給他打電話,但是你得聽話,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也別抱太大希望,不管怎樣都要冷靜,萬不可再做任何傻事兒,明白了嗎?”

“嗯,我知道了,爸。”許雨晴難得乖順地輕聲迴應。

許雲博起身步出病房,卻在門口看見正在發呆的許文心,他的面上明顯有一絲的不悅,“文心,你怎麼站在這裡發呆?快點兒進去照顧你姐!”

依舊是慣常略帶薄責的口吻,許文心已習慣了,她輕輕嗯了一聲,輕手輕腳地進了病房。

她走到牀邊,輕輕地問:“姐,你想不想吃點兒東西?”

“不吃,我想喝水。”

“那好,你等着,我去給你打點兒水來。”

“我不要喝醫院裡的水,很髒!”

“哦,那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要是有就給你買幾瓶蒸餾水回來,你等着我啊。”

……

慕雲錦來醫院的時候,已是早上七八點鐘的時候。

彼時,許雲博剛好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和慕雲錦撞了個正着。他擡頭看了一眼慕雲錦,對於這位政商兩屆的巨頭來說,這一眼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多,足夠複雜了。

慕雲錦到底算是晚輩,不管他與許雨晴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對許雲博還是要尊重有加的。他儘量地做到恭敬,這一點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其實不止是對許雲博,許多年長資歷雄厚的長輩,他都是如此對待的,因此在外界的口碑一向甚好,這也恰恰是許雲博欣賞他的地方。

恭順而不阿諛,適當的時候還能表現出他的銳氣,這就是慕雲錦最精明的地方。

“你好,許董,”慕雲錦彬彬有禮的同時,兼顧着對方的面子,“雨晴呢?她傷勢如何?”

聽見他詢問自己女兒的傷勢,許雲博的眉頭就皺上了,嘆息道:“嗯,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可就是怕要留下點兒後遺症了。”

“後遺症?怎麼,傷得很嚴重嗎?”

許雲博擡起眼,滿含深意地看着慕雲錦:“如果只是皮外傷的話,那還好,可要是心裡有傷的話,只怕是不好治咯。”

精明如慕雲錦,又豈會聽不懂許雲博話裡有話,幾乎就能猜出對方把自己叫來的目的了。他點點頭,“雲錦願意不惜花費重金,也要找到最好的醫師爲雨晴醫治,定然讓她的身心都恢復健康爲止。”

許雲博的眼神再度複雜,知道慕雲錦這是在裝不明白了,明面上聽着他的話重情重義,可暗地裡卻是把自己跟他女兒撇得一乾二淨。

當下,許雲博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發火,只得清了清嗓子,伸手指着一側走廊,說到:“去吧,她在這條走廊最裡面的那間病房裡。”

慕雲錦微微頷首,轉身,往裡走去……

許文心剛去樓下買了些早餐還有許雨晴要的蒸餾水,回來時剛好看見慕雲錦站在姐姐的病牀前。她小心翼翼退回到門外,卻還是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一段對話——

許雨晴眼裡含着淚,然後伸手一把抓住慕雲錦的手腕,擡起頭說:“雲錦,要是我沒出車禍,你還會不會來見我?”

慕雲錦的表情微微凝滯,沉默了幾秒,回答:“應該不會。”

許雨晴失笑,笑容有些牽強,再問:“爲什麼?”

這句話許雨晴已問過不止一回,慕雲錦抿了抿脣,說道:“雨晴,我想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顯了,你何苦爲難你自己,何必要逼我說些狠話給你聽?”

許雨晴抿了抿脣,別開臉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不該去打擾你的妻子,我也知道那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她吵,跟她鬧,可是我心裡就是有口惡氣難平,你知道是什麼嗎?”

微頓,慕雲錦咬牙,隱忍地問:“你說。”

“是我的不甘心!我們倆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們關心彼此,照顧彼此,那麼多年的友誼,你怎麼能說不要就不要呢?我……”

“雨晴,不顧慮彼此友誼的人,是你,不是我。”慕雲錦淡淡地打斷她的話。

許雨晴怔住了,嘴脣動了動,落寞地說道:“那好,我承認,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可是有一點我始終不明白,爲什麼我不可以?我認識你比她早,瞭解你比她多,爲什麼我就是不可以?”

慕雲錦凝視着許雨晴的臉,深吸了一口氣:“這與相識時間的早晚,認識瞭解的多少,都沒有任何關係。”

“那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是不是我不夠優秀?做的還不夠好?所以你才……”

“不是。”

“那是不是因爲奶奶?因爲奶奶逼着你和她結婚……”

“不,都不是。”

“那是什麼?!”她抓住慕雲錦的手,明顯收緊,身子也坐了起來,嚮慕雲錦靠近,而她的語氣也近於逼迫,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心急,很不甘心。

彼時,許雨晴並不知道慕雲錦和蘇繡兩人曾簽署了結婚協議書的事兒,雖然隱約猜到他們的結合,多多少少與慕老太太的病情有關,可是她卻沒能猜到慕雲錦真正的想法。

“是這裡,”慕雲錦突然指着自己的胸口,幽幽地說道,“因爲這裡會悸動。”

許雨晴有那麼一瞬間,無法呼吸!

見她一臉呆滯,慕雲錦輕嘆一聲,“你別想這麼多了,好好休息,身體健康纔是最重要的。”

說着,他掙脫許雨晴的手,與此同時,許雨晴的身體失去重心,向牀邊歪去。慕雲錦不得不扶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支撐起來。

許雨晴藉機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哭着說:“雲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也好想像她那樣幸運,能得到你的傾心,能對你不拘小節無所顧忌的兇你吼你,能纏到你的眼裡容不下別的女人,能讓你的心爲我而悸動……可是,你知道嗎,你卻是我唯一看一眼就愛上的男人呢,爲什麼你對我就沒有那樣的感覺呢?爲什麼沒有呢?虧我爲了你,等了那麼久……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許雨晴臉上的淚就奔成了一條河。

慕雲錦有些不忍,“雨晴,你別再想了,就當是我辜負了你吧。感情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爲什麼愛,爲什麼不愛,沒人能解釋得清楚,雖然我那麼說,那也只是一種感覺而已,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雨晴,你真的很好,只是我並不是適合你的那個人。相信我,你也可以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你的男人,也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

不合適?

病房外,許文心垂下頭,心裡彷彿長滿了草。

想起蘇墨也曾這麼說過,大學那四年,哪一次他不是這麼對自己說呢?是藉口也好,是真話也好,無路哪一種,都說明他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感覺吧……

許文心咬了咬下脣,沒有繼續聽兩人的對話,而是默默地轉身離開。

病房內,慕雲錦一邊說着,一邊把許雨晴扶着躺下,“來,你先躺下來好好休息。你看看你,臉色這麼差,胡思亂想對身體不好的。要不,我去叫許董過來?”

“我不要!我要你陪我。”

“雨晴,你別這樣,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公司有董事會,都等着我呢。”

“就是不許你走!”見慕雲錦掉頭就要走,許雨晴心頭難復平靜,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冷着臉想要將針頭拔掉。

卻被慕雲錦呵斥住,“別做傻事!”

他走過去,一把將許雨晴的手腕握住,阻止她傷害自己的行爲,並勸道:“雨晴,我知道昨晚上的事兒讓你心裡一定不好過,我也不想追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許氏還需要你,咱們兩家公司的合作關係大可不必切斷。工作上我們依然可以是最好的夥伴,生活中我們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可別的,我是真的給不了你什麼。”

話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離開。走至門口的時候,他復又回頭,蹙緊濃眉說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

“嘎吱”一聲門打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一走,許雨晴臉上的淚水迅速止住,她忿恨地緊咬下脣,目光驟然變得森冷,面上的表情玄寒徹骨……

幾秒後,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不帶一絲猶豫!

頓時,一股殷紅的血液從手背上一點點滲出,慢慢地越積越多,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可她好像毫不自知,根本沒去管手上的血跡,而是徑直伸手從抽屜裡拿出電話,找到某串電話號碼後,她果斷撥打過去。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對方接聽的速度也很快。

“喂,我是柳子鬱,許大小姐打電話來,是想通知我,行動開始了嗎?”那頭是柳子鬱慣常邪佞狂肆,且略有些輕佻的嗓音。

許雨晴本能地蹙起了眉,“不,柳少,我改計劃了。”

“哦?”那頭的柳子鬱明顯拔高了音量,聽起來似乎興趣很濃,“許大小姐請說。”

許雨晴咬牙,絕美的臉龐上顯出一絲猙獰的狠意:“我要你替我毀掉蘇家,我要你讓蘇繡在慕雲錦面前消失!”

那頭的柳子鬱明顯怔了一下,但也不過是須臾的功夫,便恢復慣常慵懶桀驁的口吻:“唷,我說許大小姐,你這可是要我下血本啊,做得不好可是要進去的,再說我讓蘇繡消失了,慕雲錦能饒得了我嗎?呵呵,這麼危險的事兒,若是許大小姐不付出點兒代價的話,我怎麼能答應呢?”

他這是在討價還價呢!

許雨晴抿緊嘴脣,怒視手裡的話機,對那頭貪婪的柳子鬱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口痰吐他臉上。可最終她還是忍住了那口惡氣,決絕地說:“百分之五的股份,夠滿意了吧!”

柳子鬱聞言,心臟都快吊到嗓子眼裡了。

看來,許雨晴是真的被逼瘋了,竟然願意拿她個人股份的百分之五作爲此次交易的代價!他私底下做過調查,儘管許雨晴還不是許氏最大的股東,可是,她憑藉百分之十八的個人股份坐擁許氏集團第二大股東的位置,這是一筆數目多麼可觀的資產啊。

上一次她願意拿百分之三,而這一次她竟然漲到百分之五,可見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對這件事是勢在必得。如果他不趁機答應下來,只怕以後都不大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風險嘛,無處不在,沒有風險,哪兒來的高額回報呢?

對付一個女人,柳子鬱自認爲經驗十足,就算是像許雨晴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他一樣有辦法從她手裡得到他所有想要的東西!

思及此,他呵呵笑道:“哈哈,不愧是許氏集團的下一任繼承人!做事果然爽快!那好,我近日便開始行動,請許大小姐靜候佳音!”

掛斷電話後,許雨晴的脣邊露出一抹冷笑。轉過臉,透過身側不遠處的玻璃窗看向看向外面繁華璀璨的街景,雙眼裡的冷光不斷閃爍。

她這一輩子,豈能被人牽着鼻子走?她許雨晴從來都只會主動出擊,絕不會坐以待斃!

對於柳子鬱的承諾,她其實只抱有一半兒的希望,如若不是因爲她是女人,某些事情不便於出面,否則她也不會出此下策,更不會忍痛讓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了。不過,她也只是拋了個誘餌而已,如果不扔個大餡餅,像柳子鬱那樣狡猾的男人又怎麼會上鉤呢?

她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許氏最近資金短缺,原本想給慕雲錦施壓,能成功實現許慕兩家聯姻,對許氏來說就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兒,卻怎想慕雲錦竟然娶了一個平民老百姓出身的蘇繡。

眼下,只有穩住柳子鬱這條大魚,寄希望於許氏和柳生生珠寶的聯姻了。思及此,她又拿起電話,撥打了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錢秘書,是我……嗯,我還好,所有的事都按照我安排的去做了嗎……那好,接下來,你去幫我查一查慕雲錦家裡所有傭人的有關資料。嗯,查到以後立刻電郵給我!”

——一葉扁舟《婚內纏綿》——

蘇繡今天的心思很恍惚,以至於趙雯雯都看出來她的不對勁,還有她臉上的那些抓痕,彷彿都昭告着她昨晚上經歷了一場慘不忍睹的家暴。

趙雯雯骨子裡那些八卦因子又開始活躍沸騰了,剛開始還問得比較隱晦,“蘇繡啊,那啥……你是不是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蘇繡還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裡。今早慕雲錦趕去看許雨晴之後,還沒來過一通電話,不知道那邊事情怎麼樣了……

她嗯嗯了兩聲,沒了下文。

見她沒個正面迴應,趙雯雯自行把自己的猜測確定了**分,然後湊近蘇繡跟前,小聲地問:“蘇繡,你們家木桶是不是很變態?是不是還搞皮鞭抽人那一套?哦聽說用印度神油還有火燭神馬的,也挺變態?還是說,他根本就愛玩兒3p或是**重口味?”

“噗——”蘇繡正端着一杯菊花茶往嘴邊送,聽見趙雯雯這番話,頓時一口茶沒包住,噴了趙雯雯滿臉。

兩個人都愣住了,蘇繡最先回過神來,趕緊抽紙巾替她擦拭,“呃,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沒事兒,是我個兒太八卦了。”

“哼,你還知道剛纔自個兒說了些什麼呢?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你說你還是女人家嗎?”蘇繡一邊幫趙雯雯擦臉上的茶水,一邊蹙眉說道,“什麼變態皮鞭印度神油**重口味?你腦子裡都裝着什麼呢!”

“那你這臉上的傷是怎麼弄來的?”趙雯雯實在太好奇了。

蘇繡手裡的動作一頓,臉色沉了下來,“就……和人鬧了點兒不愉快。”

“和誰?”

“沒誰,反正不是慕雲錦,你別瞎想了。”

“哦……”嘴裡雖然答應着,可趙雯雯臉上的表情卻是明顯的不甘心。蘇繡越否認說不是慕雲錦,她越懷疑。

思及此,趙雯雯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個圈,忽然轉移話題,“對了蘇繡,你現在沒住在三環了吧?是住慕雲錦家裡了嗎?”

“嗯,我和寧子住哪兒呢。”

“怎麼樣,舒服吧?當闊太太的日子,爽吧?”趙雯雯一臉的豔羨,倒是一點兒也不吝嗇表達自己的羨慕之情。

蘇繡知道趙雯雯一向心直口快,雖然有時候嘴巴是臭了點兒,可絕對沒有害人的心思,甚至有時候還單純得可愛。

她心念一動,那一刻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擡首問道:“要不,你來我家玩玩兒吧。”

“你家?慕雲錦的別墅?不是吧……你們家木桶答應嗎?”

一聽這話,蘇繡心裡就有氣。怎不可以?她許雨晴都可以自由進進出出,她蘇繡的朋友怎麼就不能來了,再說她又沒違反協議,雯雯是女生,又不是異性!

主意已定,她篤定地回答:“他敢不答應!”

幾個小時以後……

慕雲錦的豪華別墅內正在開party,屋子裡瀰漫着一股酒氣,忽明忽暗的燈光裡,幾名女子在音樂聲中忘情地扭動着身子,其中最美麗妖嬈的那位正站在那張昂貴大理石桌檯面上,一隻手拿着酒瓶子手舞足蹈,一邊大聲宣告。

“親愛的姐妹們!親愛的女性同胞們!來來來,祝你們單身快樂!我這個過來人呢,先給你們提個醒昂,結了婚就等於進了墳墓,這話還真他媽的有道理,相信我,千萬別那麼早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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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圍着桌子跳舞的女人們全都面面相覷,一個個心裡都冒出了齷蹉的想法。瞧蘇繡那張臉,八成是被他老公打的,再聽聽她剛纔說的那番話,肯定是後悔結婚了。

一旁的趙雯雯看不下去了,她最清楚蘇繡這妞兒的酒品很差,別看她喝醉了酒還能把話說得挺溜的,但凡她說得越快,那就是醉得越厲害。

看她現在這情形,八成是醉得不輕。

於是上去把她扶住,勸道:“好了好了,你就別再喝了,上去休息了吧,我替你招呼姐妹們散了。你也別想那麼多了,不過就是男人嘛,傷心個什麼勁兒,你要是實在氣不過,咱想辦法整治整治他不就得了。你說說,想用什麼招數整他?別說什麼變態皮鞭印度神油**重口味,就是找個男人爆了他的菊也行啊!”

趙雯雯見她那一臉的愁容,基本上就給慕雲錦定罪了。

可她的話音剛落,卻聽見門鎖一響,啪地一聲,燈光雪亮,門口站立着的英挺男子,一臉寒霜。

萬籟俱寂,鴉雀無聲,就是用來形容此刻的……

有人捅了捅還站在桌面上毫不自知的女人:“蘇繡,你老公回來了。”

蘇繡頓時清醒了不少,等到她回頭看向慕雲錦時,發現慕雲錦竟然是笑着的——自然是他的那副招牌狐狸笑!他親切地向蘇繡的同事們一一握手問好,儀表堂堂,彬彬有禮。

頓時迷倒衆生,皆繳械投降……

倒戈最快的,還是趙雯雯那妞兒!儼然就成了慕雲錦的鐵粉,一臉諂笑不說,那隻握住慕雲錦的手還一直捨不得放!只怕她這回去,能一個星期不洗手吧!

蘇繡憤憤地咬了咬牙,剛想站下來跟趙雯雯吐槽,沒想到眼前一黑,差點兒一頭栽下來。

還是慕雲錦手快,一把將她抱住!而且是輕而易舉,十分帥氣,是以一種令人歎爲觀止的姿勢……

慕雲錦對着她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臉蛋,用恰到好處的撩人嗓音說道:“老婆,你醉了,該洗洗睡了。上樓去吧,我幫你洗。”

衆人一聽,不約而同地臉紅心跳。

哎呀,這是要洗鴛鴦浴了呢,哪個不怕死的還敢留在這兒當電燈泡呀?趕緊都散了吧!

紛紛都匆忙告辭……

剛纔還熱鬧無比的客廳,轉瞬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心想反正也是要被罵的,就乾脆迎頭上吧。所以,蘇繡反倒擡了擡眉,一臉的挑釁,那神情彷彿是在說:“慕雲錦,看你那表情是在生氣是吧?今兒個老孃我就把你家鬧騰了,你能怎麼着!”

聞言,慕雲錦的眸光忽地黯沉了好幾分。

然,他根本沒多問些什麼,只是在她的脣上狠狠地啄了一口,說道:“繡兒,下次要是你想開party,我們可以弄一個更熱鬧更正式一點兒的派對,你想邀請多少朋友來參加都行。”

他說得財大氣粗,面上浮起一縷淡淡的桃花笑,又繼續道,“不過,下次可不許在朋友們面前露了陷兒,剛纔要不是我回來得及時,恐怕你那些朋友全都知道我們倆是假結婚了。”

話落,再次順便掐油,狠狠地啄了她的脣。

她捂着被吻得紅腫的脣瓣,不可置信地看着慕雲錦,心想她都這樣了,他竟然不發火?太沒天理了?他怎麼能做到這樣淡定呢?!

本來是想好好氣一氣他的,可沒想到被氣個半死的是她自己。

蘇繡拉回思緒,瞪着他看,這傢伙真是的,怎麼偏偏這時候就回來了?她還想多happy一會兒的呢,現在倒好,朋友得罪了不說,她連酒也沒得喝了,本來她正喝在興頭上呢,眼見着心情好了些……

想要掙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力道很大,她受不了地板起臉,怒道:“你是要我去洗澡嗎?放開我!我要上去了。”

他果然鬆開她的手腕,卻笑得不懷好意:“我幫你!”

蘇繡忍無可忍,回頭狠狠地瞪他:“我警告你別跟來,若不然我可要叫了。”

“叫?好啊,正好讓黃阿姨她們聽聽,你有多興奮!”

“……”蘇繡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算了,不理他了,這廝三句離不開個色字。蘇繡一轉身,徑直去了浴室,雖然搖搖晃晃,眼神迷離,倒還是不糊塗,能準確地找到浴室,能準確地打開浴室的門,能準確地打開蓬蓬頭洗澡……

慕雲錦跟在她身後,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不覺莞爾。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還不見她人影出來。慕雲錦擔心她的安危,怕她喝醉了酒,一個人在浴室裡有危險,便走至門口打算問問她的情況。

手剛擡起來,還沒敲響,就忽地聽見浴室內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他的太陽穴突突不停地抽動着。這該死的女人,竟然背起古詩來了!他從來不知道蘇繡竟然是這麼一個多愁善感的文藝女青年。很難想象,她是真的喝醉了嗎?還是當真天賦異稟?

慕雲錦已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憤怒了,可是當他打開浴室的門時,卻愣住。

原來她已經洗過澡,穿好了睡衣,人卻坐在馬桶上面,腦袋耷拉着……敢情她剛纔是在說胡話呢?

強硬的一顆心即刻變得柔軟十分,他走過去,將她攬腰抱起來。轉身出了浴室,把她放在柔和溫暖的大牀上。

“念,唸詩給我聽……”

蘇繡的聲音很柔,很細,像一股涓涓的泉水般沁人心扉。她極少有如此乖順的一面,不禁令慕雲錦心神搖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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