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即使裝作不在乎,心還是會很痛很痛。她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切都變了樣子,原本想要攜手共度一生的人會突然變得陌生,原本她掏心掏肺的朋友卻可以把傷害她的事情做的那麼理所當然。
重新開始,她也想要重新開始。可是,她的心再經歷過兩次的感情創傷之後,已經再也沒有力氣去愛任何人了。
廣場的不遠處,黑色的轎車停在暗處。
顧亦寒看着蹲在廣場上,身體在不住的顫抖的女人,握緊方向盤。跟着她一路走到這裡,看着她僞裝的堅強一步一步的卸下來,他多麼想過去擁抱她,可是,他不能。
一向習慣掌控着一切的男人,第一次感到了無能爲力,他痛恨自己的無能。他甚至無法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受傷害,而他甚至還成爲了傷害她的罪魁禍首。
尹梓沫一直待到了晚上九點鐘,纔回了尹家。
尹振凱見她從外面回來,連忙幫她拍了拍肩上的雪花,“你這孩子,出門怎麼都不拿手機的?知不知道,爸爸有多擔心你?”
尹梓沫看着尹振凱臉上的關心,忽然上前,用力地抱緊他,“爸爸,我難受,真的好難受。”
尹振凱回抱住她,動作溫柔地拍撫着她的後背,“乖女兒,發生了什麼事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外面下着雪,是不是凍着了?”
尹梓沫偎在尹振凱的懷裡,用力地搖了搖頭,“爸爸,我沒事兒,我哭一會兒就沒事了。”
尹振凱遞給她紙巾,沒在問什麼。尹梓沫哭了一會兒,情緒穩定了許多,尹振凱試探地問:“小沫,你真的要跟顧亦寒離婚?”
尹梓沫攥緊手上的紙巾,點了點頭,“沒錯,我跟他已經簽了離婚協議,只要再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就正式離了。”
尹振凱無奈地看着她,“兩個人能走到一起不容易,難道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尹梓沫搖搖頭,接着握住尹振凱的手,“爸,您別擔心了,反正我一直覺得自己這麼早結婚不大好,這下,我以後可以專心學業了。”
“報紙上的報道到底是不是真的?”童洛茵的聲音忽然響起,她三步並兩步的走到客廳,不悅的看着尹梓沫,“你是不是真的被顧亦寒捉到了紅杏出牆的證據?”
尹梓沫寒了臉,“我當然沒有紅杏出牆!這一切都是誣陷……”
“什麼人會誣陷你?”童洛茵眸光沉了幾分,“還是顧亦寒想要把你趕出顧家,故意使得障眼法?我就知道,他們顧家沒一個好東西!”
“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爸媽,你們就不要替我擔心了。”尹梓沫晃了晃腦袋,不想再多說什麼,她現在的身體還是很不舒服。
童洛茵的呼吸重了幾分,“不管你怎麼處理,你得知道一點,咱們尹家現在可是全都仰仗着顧家,你就算是離婚,也必須跟顧亦寒好聚好散,不能有半分的得罪,要知道,咱們尹家可是得罪不起顧家的!”
“你……你這個時候怎麼還在說這些?孩子心裡難受,你看不出來嗎?肯定是顧亦寒做了對不起小沫的事情,我們尹家的女兒不是這麼好欺負的,我現在就去找他理論!”
尹振凱看着尹梓沫蒼白的小臉兒,心口堵着一口氣,說着,要去拿外套出門。童洛茵連忙攔住他,“你瘋了?你去找顧亦寒做什麼?那報紙上寫的清清楚楚,是小沫做了對不起顧家的事情,你還去添油加火,你是怕顧家會放過尹家嗎?”
“報紙上胡說,你怎麼也這麼糊塗?小沫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她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的很!他們顧家別想這麼欺負人!”尹振凱一臉的氣憤,推開童洛茵要往外走。
尹梓沫連忙攔住他,“爸,您別去。”今天她去顧氏集團,顧亦寒連見都不肯見她,那份難堪,她不想爸爸再經歷一次。
童洛茵也拼命地拽着他,“事情還沒弄清楚,你現在去顧家,能說什麼?既然兩個人都簽了離婚協議了,那肯定就是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了。你去了也是於事無補,那報紙……報紙上胡說,我們不看就是了。”
尹梓沫穩了穩腳步,“爸,你放心,就算是離婚,我也不會任由別人往我身上潑髒水。這件事,我真的可以自己處理好的,您就放心吧。”
尹振凱聞言,心疼地看着她,“小沫,是爸爸無能,沒辦法保護你……”
童洛茵見他情緒不再那麼激動,鬆了手,“顧家家大業大,就算兩個人離婚,那顧亦寒當初那麼喜歡小沫,也是絕對不會虧待她的,你就不要再操心了。”
尹梓沫看向童洛茵,語氣淡了幾分,“您放心,我會盡全力保全尹家。”說完,她害怕自己會暈倒,連忙上了樓。她回到房間裡,只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便躺在了牀上。
半夜裡裹着被子,尹梓沫還是冷,渾身都很難受。
迷迷糊糊間,有人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你這孩子,發着高燒,怎麼還往外跑?”尹振凱擰開牀頭燈,扶着她,讓她坐了起來,接着遞給她一杯溫水,還有幾片退燒藥,“先吃點兒藥,要是燒退不下去,爸爸帶你去醫院。”
尹梓沫紅了眼眶,就着尹振凱的手,吃了幾片退燒藥。尹振凱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你從小身子就弱,到了冬天就愛感冒發燒,你自己也不知道注意點兒,以後出門多穿些衣服。”
尹梓沫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爸,那是小時候了,我現在的身體哪裡還那麼弱。”
“是呀,你都已經是大姑娘了。”尹振凱扶着她,讓她躺到牀上,給她蓋緊被子,“爸爸有時候就在想,要是你能一直那麼小,不長大,無憂無慮的,該有多好。”
尹梓沫看着尹振凱眼角的細紋,以前她眼裡那個世界上最帥的爸爸,也躲不過歲月的魔咒,老了。這麼多年,爸爸一直都在爲公司,爲家庭操勞。而她不僅沒讓爸爸享上清福,還一直在讓爸爸擔心。
“爸,不管我長多大,我永遠都是你的乖女兒,你永遠都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尹梓沫將臉頰埋在尹振凱的掌心裡,尹振凱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頰,“小沫,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累了,就回來,爸爸永遠是你的避風港。”
溫熱的淚水滑落,至少在這個時候,她還有爸爸,還有爸爸會擔心她,關心她。
尹梓沫身體裡的藥效開始發作,起了睡意。尹振凱動作溫柔地拍撫着她,很快,尹梓沫便進入了夢鄉。一晚上,尹振凱都守在尹梓沫的牀邊,幫她擦着額頭上的汗水,一直忙到了清晨。
尹梓沫再睜開眼睛時,外面的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尹梓沫感覺身體舒服了許多,她起身下了牀,收拾好之後,下了樓。球球跟在她身邊,開心地搖着尾巴,尹梓沫笑着摸了摸它的腦袋。
尹梓沫來到餐廳,只有童洛茵在,不見尹振凱跟尹夢桐的身影。尹梓沫拉開椅子,“爸爸去公司了嗎?”
童洛茵放下碗筷,露出一抹笑容,“說是公司裡有點兒急事,一大早連早餐都沒吃便去公司了。聽你爸說,你發燒了,怎麼樣,身體好點兒了沒?”
看着童洛茵關切的樣子,尹梓沫竟覺得有幾分陌生。
“好多了。”尹梓沫拿起桌上的餐具,吃了幾口飯。被童洛茵的眼神看的有些不自在,尹梓沫放下餐具,“媽,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童洛茵尷尬地笑了笑,“我也沒什麼事,就是……小沫,你跟顧亦寒離婚,顧家給了你多少的補償?你別誤會,我也沒什麼其他的意思,就是害怕你吃虧。”
“顧家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尹梓沫語氣堅定,她既然打算跟顧亦寒離婚,就是要徹底的跟他,跟顧家劃清界限。
當初,她會嫁給他,是形勢所迫。可是,後來兩個人卻是真心相愛。現在分開,也不過是有一個人不愛了,不想再繼續在一起而已。雖然她會痛苦,會難受,可是從結婚到離婚,一直都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
結婚的時候,她不在乎他有多少錢,是什麼樣的身份地位。離婚的時候,她也從沒想過,從他身上得到任何的補償。兩個人始終是平等的,她不想成爲弱勢的那一方,跟他要錢,就像在祈求他的同情憐憫一樣。
“你怎麼能一分不要呢?那顧老爺給你的股份呢?是不是你們離了婚,那股份也不會給你了?”童洛茵問的急切。
尹梓沫皺了下眉頭,“那些股份,本來就是顧家的東西,在顧家的時候,我就沒打算要,現在跟顧亦寒離婚,我更不會要了。”
那股份是顧老爺對外婆的歉疚,是顧老爺一種彌補的方式。她怎麼能因爲這一點,就要那些股份。而且要了股份,勢必還要跟顧家有牽連,可是顧家的事情,她是再也不想摻和進去了。
“小沫,你怎麼這麼糊塗呢?你不要股份,豈不是就白白的嫁給了顧亦寒?你以後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需要用錢?你現在有骨氣,不要顧家的一分錢,你以後怎麼生活?難道,你要一直靠尹家嗎?”
尹梓沫見童洛茵變了臉色,語氣平靜,“媽,以前不靠顧家,我不是一樣活的很好嗎?我大學畢業就會工作,工作以後就可以養活自己,不是很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