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明白,老天爺爲什麼要這麼對潔欣?她的感情路爲什麼會這麼坎坷?”尹梓沫心中生出深深的無力感,她多麼希望潔欣可以擁有幸福。
回到顧家之後,尹梓沫睡的並不安穩,半夜裡,一通電話攪了一室的安靜。尹梓沫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子,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顧亦寒已經走到了她身邊,表情嚴肅。
“小沫,三嫂自殺了,現在正在搶救,我現在趕去醫院。”
尹梓沫的瞌睡蟲立即跑了個精光,她抓緊顧亦寒的手,不敢置信地問:“三嫂……三嫂怎麼會自殺?我跟你一起過去。”
顧亦寒攔住她,“你現在懷着孩子,不適合太奔波。”
“可是,我在家裡只會更提心吊膽而已。不見到三嫂平安,我大概今晚都沒辦法休息。”尹梓沫說着,起身,走進衣帽間,先將顧亦寒的衣服遞給了他,接着自己也找了一身方便穿脫的衣服。
兩個人趕到醫院的時候,夢竹玲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危險。
顧青義站在病房門外,自責地捶着牆壁,“都怪我,都怪我!”一旁的顧正弘連忙拽住他的手,“這怎麼能怪你,誰也想不到,她會自殺。”
尹梓沫往病房裡看了一眼,低聲問:“三嫂現在情況怎麼樣?我想進去看看她。”
“醫生剛給她輸上點滴,她應該還沒睡着,不過,她從剛纔開始就誰都不見,也不知道她想不想見你。”顧正弘爲難地看着尹梓沫。
“我進去看看她,她若是不想見我,我再出來。”尹梓沫說着,給了顧亦寒一個放心的眼神,接着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病房的門。
病房裡沒開燈,有些暗,只有銀白的月光從窗子落進來。夢竹玲靠在病牀上閉着眼睛,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到尹梓沫,她撇開頭,聲音冷漠,“出去,我不想見你。”
尹梓沫卻徑自坐到牀邊,“三嫂,你就當我是一個陌生人,我陪你聊會兒天,你把心裡壓抑的東西都說出來,說不定會好受一些。”
“別再對我假惺惺的好。”夢竹玲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若不是你,我兒子怎麼會跟那種女人在一起。”
“三嫂,你也是過來人,你應該很清楚,感情這種東西,旁人豈能左右的了。”尹梓沫聲音平靜。
夢竹玲的手腕兒上纏着紗帶,還有血跡透過來。
溫熱的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就是因爲知道旁人左右不了,我纔會割破自己的血管兒。你知道什麼是絕望的滋味兒嗎?”
夢竹玲看向窗外,眼睛裡帶着深切的迷茫,“我曾經以爲自己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純粹,最純潔的愛情,它把我拉出了泥沼,讓我獲得了新生。可是,那個曾經把我捧在手心上,發誓要愛我護我一輩子的男人,拋棄了我。”
說到這裡,夢竹玲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我咬着牙,挺了過來。不就是男人嗎?有什麼了不起,我還有兒子。”夢竹玲癡癡一笑,“我把所有的希望,所有的一切全都寄託在了兒子身上。我要給他最好的生活,我要讓他享受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可他爲了一個女人,也要拋棄我。他也要拋棄我,你也看到了,他那麼在乎那個女人,眼裡根本就沒我這個媽。”
“所有的希望都沒了。”夢竹玲搖搖頭,“現在,還有人要陷害我,把我踩在腳底。我是誰?我是那個驕傲的夢竹玲,讓我跌入地獄,我寧願去死!”
“可是,死亡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尹梓沫握住她的手,“三嫂,既然你說你是被人陷害的,那就努力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清白?有人不遺餘力的要置你於死地,你怎麼清白?”夢竹玲搖着頭,“明天,顧青檬就會去告我,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坐在被告席上。讓我坐在那裡,你還不如一槍崩了我,來的痛快!”
“三嫂,還沒努力過,你怎麼就放棄了呢?”
“根本就不會有人相信我,在你眼裡,我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劊子手,不是嗎?”
“怎麼沒有人信你?三嫂,青義信你,你一手栽培起來的兒子,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不是一直都站在你身邊嗎?”尹梓沫握住她的肩膀,語氣堅定,她的直覺告訴她,三嫂是被陷害的,看到三嫂現在的樣子,她更加肯定,“三嫂,我也信你。”
夢竹玲搖搖頭,“你爲什麼會信我?那麼多的證據擺在了眼前,甚至連顧正弘都不信我。你又怎麼肯定不是我?”
“直覺。”尹梓沫笑着看她,“我的直覺一向很準的。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就相信你不會做。”
“你果然還是個孩子……”夢竹玲無奈地一笑,“既然你信我,那我就將十二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就算我最後只能坐牢,也不枉費你這麼信我。不過,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一定要幫我保密。”
病房外,顧青蘿與顧青檬一起趕了過來。
看到顧青檬,顧青義立即上前,擋住她,憤怒地說:“你怎麼還有臉過來?是想確認我媽死了沒有嗎?”
顧青檬冷漠地看着他,“的確是來確認她有沒有死,這樣我才能知道,我明天需不需要去報案。”
顧青義憤怒地看着她,“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想着要告我媽!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
“沒有人性的應該是你媽媽纔是。如果不是當初小叔拼死救了我,拜你媽所賜,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我。”
顧正弘走到她身邊,“檬檬,你三伯母現在剛剛搶救回來,實在不適合談這個話題,有什麼事,就等她恢復之後再說行嗎?”
顧青蘿也拉住她的胳膊,“既然三嬸沒事兒了,那我跟青檬就先回去了。”顧亦寒看着顧青檬嚴肅的表情,走了過去,“檬檬,你跟我過來。”
顧青檬又看了病房一眼,這纔跟着顧亦寒走開了。顧青蘿抓了抓頭,也跟了過去。
尹梓沫從病房裡出來的時候,夢竹玲已經睡着了。兩個人從醫院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尹梓沫聽了夢竹玲的敘述,一路上都像有心事一樣。
回到臥室,尹梓沫忽然抓住顧亦寒的手,“顧亦寒,你可不可以跟青檬說一聲,讓她暫時不要告三嫂。”
顧亦寒看着她,“三嫂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麼?”
“我答應過三嫂,不對別人說的,可是我相信她,她不會做這種事情。”尹梓沫認真地看着他,“只要你拖住青檬,那我就有時間可以去調查,很快就可以找出證據,證明三嫂的清白了。”
顧亦寒聞言,眸光一沉,“你要怎麼調查?不要忘了,你肚子裡還懷着孩子,你是一個孕婦。只聽了她的一面之詞,你就相信她。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可是,你不是也說有疑點嗎?”
“有疑點,那也是警察應該做的事情,跟你無關。”顧亦寒撫上她的面頰,“沒有什麼比你的安全更重要。我已經跟青檬談過,她會等三嫂出院之後,再去報案。所以,這件事不要再插手。”
尹梓沫握住他的手,“可是,警察真的會去調查嗎?顧亦寒,是不是你也認定這件事就是三嫂在背後指使的?”
“當年若不是四哥在關鍵時刻,打了方向盤,我就會死在那場車禍裡。哪怕是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會放過,更何況現在,那麼多的證據都指向三嫂。”顧亦寒聲音堅定,“我不可能幫她。”
尹梓沫當然知道他心中的痛苦,她將他抱緊,“顧亦寒,如果真的是三嫂,讓她坐牢無可厚非,可是如果不是她,沒有人幫她,豈不是……”
“記得我跟你說過的,這件事就算不是她在背後指使的,也跟她脫不了關係。真相被掩蓋了十二年,是時候被揭露出來了。”
看着他黑眸中的堅定,尹梓沫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了。既然是陸景山翻了供,那她就先去找陸景山。
第二天,等顧亦寒上了班。尹梓沫本打算出門,卻在客廳裡看到了顧青檬。尹梓沫走了過去,想起夢竹玲蒼白的臉色,她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青檬,能不能跟我談談?”
“如果你是要跟我談三伯母的事情,抱歉我沒有心情跟你談。”顧青檬起身,目光淡漠地看着她,“她出院之後,我就會立即去報案。”
“青檬,這件事還沒調查清楚。如果你現在去告三嫂,那就等於毀了她的名聲,萬一到最後調查出不是她,這對三嫂而言是不公平的……”
“還需要什麼證據?我手上的證據,已經足夠把她送進牢裡。什麼名聲,我爸媽死的難道就不冤枉嗎?”顧青檬憤怒地看着她,“公平?我爸媽死的時候,誰跟他們講過公平?小叔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時候,誰跟他講過公平?”
尹梓沫看着她激動的樣子,耐着性子說:“我知道,失去父母,你很痛苦,顧亦寒受到的那些傷害,我也會替他傷心難過。雖然這件事的確跟三嫂脫不了關係,可是也許事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你告訴我,是什麼樣子?”顧青檬冷漠地看着她,“我當你平日裡只是糊塗了一點兒,沒想到你是真的笨,笨到被人利用!她跟你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