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倒還收拾得整潔，迎面靠牆擺着一排大藥櫃，屋子中間擺着一張大桌子，一個頭發胡子雪白的老頭正在閉着眼睛給一個年輕女人拿脈，旁邊還站着一個面色憂鬱的老太太。
一箇中年女人對着傅怡芳跟慕寫意指指靠牆邊的一排椅子。
傅怡芳扯着慕寫意坐下了，連聲兒都不敢出。
慕寫意仔細地觀察那位老中醫。
他閉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樣，良久才睜開眼道：“是爲氣虛之症，氣不足則血不行，你這個病，吃我三個月的藥，包好。”
慕寫意聽前面兩句，像是有點道行的的樣子，最後“包好”兩個字，卻徹底讓她產生了懷疑。
醫生治病，從沒有誰會說包好的，即便只是一個小感冒，醫生也會說，先打兩天針看看，或者先吃幾天藥看看。
她扯扯傅怡芳的衣服小聲地道：“媽，我怎麼覺得不太靠譜啊，要不咱們還是走吧。”
傅怡芳瞪她一眼，壓低聲音道：“別胡說，人家千真萬確都吃好了，你相信媽，媽的老姐妹介紹的，那肯定行。”
老中醫往後揮揮手，“拿藥，氣虛的。”
中年婦女走到後面的藥櫃子前面，打開底下一個櫃子，拿出三個大塑料袋。
慕寫意探頭一看，裡面都是一包包的紙袋。
中年婦女將藥往桌子上一放，“九十付藥，每天一付，早晚服用。”頓了頓又道，“這一副藥是五十塊，九十付一共四千五百塊。”
慕寫意心裡一驚，這藥也太貴了吧，再說也沒有誰一下子就開三個月的量，難道病情變化了，藥方不需要調整的嗎？
慕寫意已經在心裡給這個頭髮鬍子雪白的老頭打上了騙子的印跡，這還是第一次見到中醫不開藥方，直接拿藥的。
傅怡芳看到這情況都有些疑惑了，這看病的手法，也太古怪了吧。
“給錢來這邊。”中年婦女提着袋子往一邊去了。
老中醫對着傅怡芳跟慕寫意招招手，“看診的是哪位？”
慕寫意扯扯傅怡芳的胳膊
，“媽，我們不看了吧。”
傅怡芳也猶豫起來，不過她還是抱着一絲希望，既然來了，不看看，她又不甘心。
她推推慕寫意，“是她，您給看一下。”
慕寫意真想掉頭就走，不過顧着傅怡芳的面子還是坐下了。
老中醫閉眼拿脈，許久才道：“氣滯血瘀，吃點活血的藥就好了。”
他手一揮，又喊，“拿藥，活血的。”
慕寫意“蹭”地一下站起來，“媽，我們走吧。”
霍家不缺這點藥錢，但是慕寫意也不能眼睜睜地被騙吧。
傅怡芳急了，她心裡雖然是半信半疑，還是想着將這點藥買回去，興許寫意吃了也就懷上了呢？
“還是拿了藥再走。”傅怡芳說着就要掏錢。
“媽，你別買了，買了我也不會吃的。”慕寫意一急，話就衝口而出。
傅怡芳的臉色一下就變了，“怎麼，嫌我多管閒事了是吧，別人吃了都有效，你也必須吃。”
慕寫意不想在這裡跟傅怡芳爭論，轉身就往外走。
兩個守在門口的保鏢緊緊地跟在慕寫意後面。
傅怡芳大失面子，她忍住氣，從屋裡出來，幾步趕上了慕寫意。
“寫意，你這什麼意思？”
慕寫意皺皺眉，低聲道：“媽，我不是對您有什麼意見，你不覺得這老中醫就像是江湖騙子嗎？”
傅怡芳本來也不是全信，這時候反而跟慕寫意槓上了，脖子一梗，“不可能，要真是騙子還能治好病，不是有人都吃好了嗎？”
“媽，就這麼隨便地看一下，連情況都不問就拿藥，您覺得這靠譜嗎？這樣的藥就是買了，我也不敢吃啊。”慕寫意壓低聲音道。
傅怡芳的臉色變得難看，“我這也是爲你們好，簡白都三十三了，再不趕緊懷上，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去！”
慕寫意拉拉傅怡芳的胳膊，“媽，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吧。”
傅怡芳也不出聲了，氣呼呼地就往外走。
門口的壯漢伸手一攔，
“慢着，你們沒買藥？沒買藥不許走。”
傅怡芳這下也覺出味道來了，這這這，難道真的是騙子？
慕寫意身後的保鏢上前，直接將壯漢撥到一邊，另一個保鏢伸手將鐵門打開了。
慕寫意趕緊拉着傅怡芳往外走。
她看看外面排的老長隊伍，鼓起勇氣喊了一聲，“你們別排隊了，那位醫生可能是個騙子。”
排隊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根本就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慕寫意滿臉通紅拉着傅怡芳上車了。
傅怡芳坐在車裡一聲不吭，好半晌才道：“寫意啊，這個就算了，可能真的有點問題，你放心，我這就找我嫂子叫她在京城打聽一下，一定給你找個不錯的醫生看看。”
慕寫意抿緊嘴脣，看着窗外。
看來這孫子已經成了傅怡芳的一塊心病，自己要是不跟她說實話，她還不知道要給自己找多少名老中醫。
她不想瞞着傅怡芳了，也不想再拖累霍簡白了。
她咬咬牙，扭過頭看着傅怡芳，“媽，您還是別費事了，我前幾天去醫院檢查過了。”
傅怡芳聞言，驚喜地看着她，“怎麼，是不是有了？”
還不等慕寫意開口她自己又絮絮叨叨地說上了，“你這孩子，有了也不說，早說我也就不帶你來了啊。”
慕寫意低下頭，“不是。”
“媽，我，可能不會有孩子了。”
“什麼？”傅怡芳一下子就抓住了慕寫意的胳膊，力氣之大，慕寫意只覺得胳膊生疼。
“媽，您別浪費力氣了，我子宮內膜異位，很嚴重，根本就不能生孩子。”慕寫意將頭扭向了窗外，要自己把這話說出口，不僅難堪而且難過。
傅怡芳猛地鬆開了手，眼神變得像冰一樣，上下打量着慕寫意。
好半晌，她才道：“簡白知不知道？”
慕寫意低着頭，兩隻手握在一起攪來攪去，“他知道。”
傅怡芳臉色鐵青，好半晌才道：“你下去坐自己的車，我還有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