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人臉色蒼白,一雙從前水靈靈的大眼,此時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黯淡無光。
過了許久,慕寫意才從衛生間出來,陳湘關切地看過來,“寫意,你好點沒有,身體不舒服的話,先回去休息。”
慕寫意搖搖頭,走到自己辦公桌前面坐下。
最近爺爺也不是天天都過來了,老人家畢竟年紀大了,身體吃不消,就她跟陳湘兩根人處理事情。
將所有的想法都暫時拋開,慕寫意沉下心開始工作。
到了下班的時候,陳湘先走了,慕軒有點小感冒,她得趕緊回去看看。
慕寫意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裡,想哭,又哭不出來。
她甚至都有些不敢回家,不敢再面對霍簡白那張臉。
霍家有多麼渴望下一代慕寫意十分清楚。
她不能生,就意味着傅怡芳跟霍老爺子的希望都要落空。
尤其是傅怡芳,她只有霍簡白這麼一個獨子,慕寫意不能生,等於是絕了她的希望。
一時間,慕寫意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一個繼承人對於豪門的重要性她不是不清楚。
他們慕家,當年要不是因爲史芸生了慕明,老爺子也不會同意史芸進慕家的門。
慕寫意不能生下繼承人,霍家龐大的家產沒有自己的血脈來傳承,霍老爺子跟傅怡芳一定會用盡一切的辦法來阻止她跟霍簡白繼續在一起。
到那個時候霍簡白會對她放手嗎?
不放,那等着他們的就是一場鮮血淋漓的廝殺。
放手,纔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慕寫意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看着屏幕上的“簡白”二字,慕寫意只覺得自己的心揪了起來。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慕寫意才伸手接了起來。
“寫意,到哪兒了?上車了沒有?”
“沒,還在辦公室,我馬上就下去。”慕寫意有些慌亂的道。
“我晚上有個應酬,你自己早點回家,乖乖吃飯。”
“嗯。”慕寫意低低地應了一聲。
“還沒說今天想我了沒有?有沒有
?”霍簡白的聲音十分輕快,像是有什麼開心的事情一樣。
慕寫意的脣邊露出一絲苦笑,慢慢地道:“想了,一整天都在想你。”
“乖,一會兒回去了再好好疼你。”霍簡白心情愉快地掛了電話。
慕寫意盯着變黑的手機屏幕看了半晌,才起身往辦公室外面走。
她得好好想想,到底應該怎麼辦。
霍簡白這天回來得很晚,進臥室的時候,發現慕寫意已經睡了。
他今天喝了不少的酒,已經有些醉意了。
這時候,他一屁股在牀邊坐下,伸手去摸慕寫意的臉蛋。
霍簡白的大手滾燙,慕寫意一下就醒了過來。
霍簡白看看她似睜非睜的眼,心裡一陣盪漾,頭慢慢地就低了下去。
眼看就要碰到那粉嫩的脣瓣,慕寫意突然撇開了臉,“不要,你身上都是酒味兒。”
“嗯,有嗎?”霍簡白嘿嘿一笑,捏着慕寫意的下巴,將她的頭掰過來,不管不顧地在她的小嘴上狠狠地啄了一下。
很快,霍簡白松開了手,對着慕寫意曖昧一笑,“我去洗澡,你等我。”
慕寫意心內一片黯然,簡白要是知道了,一定不會再有這樣的好心情。
慕寫意翻了個身,側躺着睡了。
沒多久,霍簡白從衛生間出來了,他一上牀,大手就往慕寫意腰間一搭,伸手將她翻了過來,朝着自己這邊。
他的臉毫不停頓地就湊了上去。
慕寫意閉着眼,任由他折騰。
只是沉甸甸的心事壓在她心裡,她此刻實在是半點熱情都沒有。
霍簡白一邊吻着她,一邊含糊不清地道:“寶貝怎麼了,嗯,累了?”
慕寫意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那就一次,別把我的寶貝累壞了。”霍簡白在她耳邊低聲道。
然後鋪天蓋地的熱情就把慕寫意淹沒了。
或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霍簡白今天十分生猛,持續時間又特別長,慕寫意渾身都像散架了一樣,腦子裡也是昏昏沉沉,最後在極度疲憊的情況下昏睡過去了。
慕寫意在做着一個冗長的夢。
在一個奇怪的地方,她跟霍簡白被一些金髮碧眼的男人包圍了,那些人的手裡都拿着那種只有在電影上才能看到的各種武器。
慕寫意不認得那都是些什麼槍,只看到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而她跟霍簡白手無寸鐵。
她看到那些人扣動扳機,對準了身旁的霍簡白,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霍簡白滿身是血地倒下了,她無力阻止,甚至都無法哭泣,心已經成了一個黑洞。
那些人毫不猶豫地把她綁走了,她拼命的回頭,只看到霍簡白孤零零地一個人躺在血泊裡。
那一種痛,不能形容,慕寫意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簡白”就從夢中驚醒過來。
睡在旁邊的霍簡白動了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怎麼了,剛纔好像在叫什麼,是不是做噩夢了?”
慕寫意一言不發,反手抱住他的腰。
這個夢境是那樣的真實,那一種痛楚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散去。
霍簡白輕撫她的背,“乖,不怕,你男人在這裡。”
慕寫意閉着眼,強忍着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
不能再這樣了,自己再待在霍簡白的身邊,只會拖累他,不但如此,她連孩子也不能生,她怎麼可以讓她愛的男人連做父親的資格都沒有!
她伸手環住他的腰,一下又一下深深地地汲取他身上令人迷醉的氣息。
她愛簡白,她就不能這麼自私地再留在他身邊,唯有離開他,夢裡的事情纔不會發生。
慕寫意心如刀割,她的手臂用力,將霍簡白抱得更緊。
霍簡白只以爲是她做夢被嚇到了,一邊輕輕撫摸她的背,一邊輕聲地道:“寫意不怕,那都是夢。”
慕寫意知道那都是夢,但她更清楚的知道,只要她還留在霍簡白身邊,夢境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成爲現實。
那樣一種錐心的痛,在夢境中承受一次就足夠了。
霍簡白感覺到懷裡的人逐漸安靜下來,他的手更加輕柔,直到慕寫意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他才把手放在她的腰上,進入了夢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