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風中,紫瞳屍鼠異紫朦朧。
地上,泥中,行天一恐懼於心間。
然,緊張的對峙中卻是被撕開了一條細微的裂縫,只不過兩者接沒有注意到罷了。
“紫瞳屍鼠?居然在吸收血光,難道這小畜生打算...”蒼老的聲音響起,無名老人不知不覺間已是站在了行天一身旁,目光好奇打量着吸收着血色的紫瞳屍鼠。一抹詭異的笑容從嘴角揚起。
“有意思,這小傢伙...哈哈!”放肆的笑聲,依舊沒誰能夠注意到。
老人瞥了眼行天一的德行,直接甩起竹竿般的腿使勁地鞭笞着行天一的腰子。
“喂,臭小子,起牀了!”
行天一根本就沒察覺到老人出現在了身旁。他的本能雖然因爲畏懼而在戰慄着,但這並不代表他的身體就是麻木,感受着身體上傳來的疼痛,弱小的本能適時地做出了抵抗,下意識地揮起斷臂阻擋連綿不絕的痛處。
“哦!醒了?”
看着行天一奮力揮來,老人輕蔑一笑,如鞭的腿詭異一停再是一繞,輕鬆跨過行天一的斷臂,根本不跟他硬碰硬。
落空的感覺讓麻木的行天一有些迷惑,回過頭卻是看到一張笑嘻嘻的老臉。
“你?”看到老人的瞬間,行天一機震驚又是喜悅,可感受到手上傳來的疼痛時,轉而就憤怒了。
“你什麼你,既然伸出來了就別回去了!”老人詭笑,高擡的腿急鞭而下,夾住斷臂,身子順勢一傾,單膝跪地,蹲在了行天一的背後。
斷臂被制,行天一身子不由自主地後倒,卻被老人的手肘抵住,可頭就沒那麼好待遇,頓時雙目相對,好不曖昧!
目光閃閃,目光幽幽。
目中帶羞,羞中含火,斷臂掙扎,可老人的腳像鉗子般扣地牢牢,不論行天一如何,就是一動不動!
而這麼大的動靜卻是沒被紫瞳屍鼠察覺,它只是站在石頭上瘋狂地吞吐着紫紅。
曖昧中
“動什麼動,不知好歹!”
冷哼之下,老人夾着的大腿驟然發力一發力。而行天一的心中卻是響起了熟悉的咔嚓聲,低下頭,他就看到小臂無力地垂下了。
可明明是靈魂,明明只是一團精神體,可卻真實地如同肉體。無法理解之下,行天一眼神瑟縮,試圖通過大呼來緩解心中的壓力。
可就在同時,老人枯槁的手爪抓住行天一的嘴,緊緊一握,把叫聲扼殺在搖籃中。
“哦逗!差點叫出聲來!還好,噓!”假惺惺地作着手勢,造作地擦了一下臉上不知道存不存在過的冷汗。
手斷,嘴塞,剩下的武器有三樣,眼睛,噴射着強大的怒火。完好的手臂,強力地支撐着地面。強壯的兩條腿,卻被身子壓着。有跟沒有這些強力的武器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唔...唔...”
行天一似被綁架般,嘴裡不斷冒出意義不明的話語,身體不斷反抗着束縛。
而在另一邊
唳...
不屬於老鼠的叫聲從紫瞳屍鼠的口中迸出,紅紫的螺旋隨着聲音的激昂,加快了糅合的速度。
“哦!開始了,嘿嘿!”
老人陰森森地笑着,對現狀是一點也不緊張,拍了拍行天一憤怒的臉道:“臭小子,收起你的臉色,小心老子把你丟出去,你應該很清楚你的氣息被它鎖定了吧!”
行天一臉色一變,隨後點了點頭,恢復了平靜。有些事情表現夠了就行,可表現過了,那就完了。行天一和老人雖相處不長,但其中三味還是有點認識的!
老人深邃的眼神中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欣慰,站起身,突兀地問道:“幹一票敢嗎?”
忽聽這句沒頭沒腦的問話,行天一腦子瞬間卡殼,一臉白癡地看着老人問道:“幹誰?”
“嗯!”老人努了努嘴示意對面,臉上卻是平靜。
很不好,相當不好的預感,順着老人指的方向看去。頓時嚇出了一聲冷汗,哆哆嗦嗦道:“它?”
“嗯!你怎麼那麼多廢話,不就是隻老鼠嗎!”老人不屑。
“喂,開玩笑不帶這麼開的,那是紫瞳屍鼠你別告訴我不知道!”
“那又怎麼樣,不就是隻老鼠嗎?”老人的態度依舊不屑。
“什麼叫那又怎麼樣,你不知道那傢伙的厲害嗎,你不知道那傢伙的危險嗎?”
“我知道啊。”
“那你想讓我去找死嗎?”行天一怒了,這不是玩自己嗎,明明知道的那麼清楚,居然還讓自己去送死。
“你反正都是死定了的!”老人有如判官般無情的決斷地把行天一怔住了。
“你說什麼?”
行天一不信老人的武斷,雖說打是打不過,但他並不認爲自己跑不掉。
“事到如今,居然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境地。唉!假如說你的手沒促使它進化,你是可以輕易的殺了它。但千不該萬不該,你的手被它吃了。現在好了,小傢伙進化了,你覺得它能放過你嗎?你不覺得它對你的關注增強了很多嗎?而且這小傢伙貪心着呢,我敢保證只要它一完成進化,就會立馬殺了你,要是你以爲靠你那麼點附魂的能力就能跑掉的話,你也太小看紫瞳屍鼠的能耐了吧!”
老人故意把紫瞳屍鼠說得很重,似乎是在提醒行天一對手的危險性。
行天一怎麼也沒料到事態竟會發展到這地步,他怎麼也沒想到最初的失態,謹慎,示弱居然成了自殺的助推劑。
“這是天意?單純的偶然?還是註定的必然?”行天一不知,他只知道老人這麼說肯定有什麼退路。
(跑是不可能的了,老頭子問我幹不幹,也就是讓我殺它!可他明明知道紫瞳屍鼠的厲害,卻依舊讓我殺它,是出於對我的自信還是說它有着致命的弱點,前者肯定是不可能的,那就只有後者,可它的弱點是什麼?)
弱點是什麼,根本不知道,不知道習性,不知道實力,一切就是個迷,而這樣的強大會有弱點嗎。
風輕輕吹,草輕輕晃...
行天一隻能感覺,因爲沒有其他手段。用心感覺着它的變化,感覺着它的興奮,瘋狂,高興,期待?
本以爲是自己感覺錯了,但是它的眼神,它的叫聲無一不是表達着這個意思。
“難道...如果真是這樣,或許是個機會!”
從地上蹦起,眼神閃爍,精神奕奕,或者說是躍躍欲試!
老人瞟了眼興奮的行天一,直接潑了盆冷水道:“下手幹淨點,不然就要被全地府的老鼠盯上!”
“啊!你能不能早點說,這麼重要的消息!”
“結果又不會變!”
“那倒也是!”
無形的硝煙在空中瀰漫,空氣的流淌緩慢而凝重。
緩緩起身,看着耷拉着的手臂,魂力運轉,斷臂就恢復如初。可行天一的臉上卻沒一絲的高興,而是佈滿凝重。
必殺的局面下,行天一隻是兩手空空,他沒任何籌碼做這場豪賭。
而紫瞳屍鼠,先不說那雙異到極點,還不知道功效的瞳孔,單就是它釋放出氣息也不得不讓行天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小子名揚天下的時候到了。”老人準確地把行天一的自作多情打得粉碎。
“唉!這算怎麼回事?”
行天一心中暗歎,他算是知道在老人眼裡他頂多就是隻猴。沒好氣地瞥了眼老人,“老頭,你真覺得我殺得了那傢伙?”
老人臉色一沉,深沉地拍了下稚嫩的肩膀,語重心長道:“當然不覺得!”
“不覺得,你還讓我去送死!”行天一火了,明明知道結果還讓我這麼兩手空空的去,不會給點幫助嗎。
“這怎麼能叫我送你去死啊!我不送你去死!你註定是要死的,你臨死前拼下老命,或許你祖宗墳上燒高香,說不定還真能把它殺了,那你以後就是一片光明瞭,六道隨你選,你更可以做個大和尚,享幾個輪迴的福澤,你看多好!”老人對行天一的牢騷不以爲意,別說開點小竈幫幫忙了,直接就拿行天一開涮。
(福澤你大爺,老子不稀罕,好處還沒撈到,先是惹得一身騷,還把自己的小命搭上,這就叫賠了夫人又折兵。)
嚦...
怪叫聲下,螺旋的紫紅紛紛而起,凝聚於紫瞳屍鼠的前方,螺旋,凝結,化作兩個詭異的圖案,緩緩地向着紫瞳屍鼠的雙眼落去。
而就是這一幕,卻讓老人的臉色一變,“開始了,你要是再不動手,那真就是萬劫不復的下場。”
氣氛也隨着那兩個不知名的圖案爲之一變,事態的嚴重性已是暴露。
行天一果斷道:“怎麼做!”
“搶了它!把天上在飛的圖案搶過來,至於怎麼做,你看着辦,我不管,但記住一定要用眼睛去承受它,不然你就等死吧!”老人儘可能簡單地給行天一說明着情況,讓他把儘可能地掌控現狀,更準確地做出臨場的判斷。
“好!”短短的一個字,卻是承託着行天一所有的覺悟。
“機靈點!”老人出奇地囑託着。
少見的關懷讓行天一心中一暖,咧開嘴笑了下,轉頭道:“哦,對了!老頭,西邊怎麼樣?”
“西邊嗎?很不錯的地方,真的很不錯哦!”老人笑着回答了行天一的問題,卻是故意把不錯兩個字咬的很重。
“是嗎?有空去看看!”
餘音突然斷絕,行天一已是消失。
老人孤寂地獨立於風中,雙眼中閃過道道流光。
“等你有命回來吧!”
行天一沒有聽到風中的殘語,話別老人後,轉身化作微粒,急速向空中的詭異圖案衝去,或許是緊張的心情使然,他居然看明白了紫瞳屍鼠氣息的流向,甚至構成以及一條條縫隙。
行天一很是清楚,即使搶到圖案也逃不過相互廝殺的結果,可是他更知道如果不行動,那連廝殺的機會都沒有,儘管不知道那圖案到底是什麼,但能儘量在生死的天枰上增加自己的分量,即使是一點點,可那也是足夠改變一切的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