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與劍,藍柯

九墟宮外的密林中,一個被建造得充滿了少女心的簡歐風小樹屋裡。

原霽空剛修煉完。他端坐在樹樁形成的凳子上對着那堆吃食發呆,最面前擺着那包被包裹得十分走心的紅豆餅。他眉頭輕皺,盯着那圓圓的餅看了半天,最終伸出纖長的手指捏起一個緩緩送到嘴邊,停住,放下,然後又拿起,又放下……

許久之後。

原霽空擦淨手指上沾染的紅豆沙,不鹹不淡地說:“果然是小孩子吃的東西。”這語氣卻如被溫水泡過似的軟和了許多。

原霽空有些詫異,自己竟然並不反感這小孩子才愛吃的甜食,甚至還有些回味無窮……不得不說,小東西還真會做吃的。

他纔不會告訴小東西那包紅豆餅被他給吃完了。那包一看就甜膩膩的東西被他給丟了……嗯,丟給了一羣經過此處的野猴子。

第二天言霖月起得很晚,昨晚有些憂慮過度而睡晚了,不過好在外面的侍女都很識趣地沒有吵醒她。

在侍女的體貼服侍下,言霖月終於褪去十多天來風塵僕僕的模樣。她梳了少女感十足的雙平髻,略施脂粉,穿上潔淨的新衣……當然還是白的,心海里只有這顏色的衣服。

這樣一收拾,言霖月更有了幾分少女的靈動風姿,引得幾個不明詳情的過路弟子頻頻回頭。然而這些人全都被貼身保護言霖月的藍柯一頓呵斥,灰溜溜逃走了。

得知言霖月被神殿殺手一路追殺,宮主直扼腕嘆息,曾以仁愛平和聞名的神族居然發生了這些事……宮主着力於派弟子去尋找淬靈,便讓藍柯先帶着言霖月在九墟宮轉一轉,休息些時日。

“勞煩你帶我轉轉了。”

“無妨,這是師尊給我的任務,也是我的分內之事。”

兩人轉悠到了一片規格相近的廂房,偶爾有身穿白衣深藍外衫的弟子出入。

“這後邊就是內宮弟子的住處。”藍柯解說道。

“你也住這裡?”

“不是。我是師尊的親傳弟子,住在師尊的封雲閣旁邊,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了。”

言霖月經過那些內宮弟子時,他們都投來或好奇或驚豔的目光。

“他們都是神族後人嗎?”

藍柯皺眉遣散那些扎堆來看熱鬧的,頗有領導者的氣質。

他回頭對言霖月恭敬地說:“不,神族後人確實全在內宮,但內宮還有從外宮篩選的心性沉穩、有潛力的弟子。所有內宮弟子都是知道關於神族詳情的,我們偶爾會被派去執行一些與神族有關的隱秘任務。”

“嗯,優質資源還是要分給有投資價值的人。”言霖月點頭肯定這一做法。

所以,原霽空應該就是這麼進了內宮並拜入宮主門下的。

那些屈服於大師兄威嚴而被趕走的弟子一個個都傻了眼,平時高高在上、威信極高的大師兄居然對一個小姑娘這般謹慎?這漂亮妹妹什麼來頭?!

穿過頗具雅緻的綠蔭小徑,拐了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

“前面就是封雲閣了。”藍柯帶着言霖月往那寢宮走去。

“修得真是大氣。”

經過那宮主的封雲閣時,一股沁人心脾的淡雅花香撲鼻而來。

“這是什麼味道?好香啊。”

言霖月十分喜歡這股帶着冷清高雅氣質的花香。

“這是師尊栽種的九星茗蘭,當初先祖從聖域的神殿上帶來的。師尊十分愛護這些蘭花,還專門爲它們建了個小型的聚靈陣法。”

“難怪我覺得這花香有些熟悉!不過凡間恐怕難尋這九星茗蘭的蹤跡吧。”

“自然,這等仙草並非凡俗可存。”藍柯微笑着讚許這蘭草。

“旁邊就是我的雅念閣,若您不嫌棄便進去休息片刻吧。”他體貼地提出建議。

“也好,已經走了一上午,也有些乏了。”

藍柯帶着言霖月進了院門。

言霖月擡頭就看見迴環的走廊上懸掛的書畫。畫上多是些雅物,竹、鬆、菊、蘭……畫作上的字體筆走龍蛇,隨性灑脫,頗有大家風範。

“這些是?”

“是在下修煉之餘所作,也用來陶冶性情。”

“藍柯大哥真是好雅興,沒想到還有此傑出之技。”

“不敢當,只是不會叫人恥笑了去罷。”藍柯十分謙虛地回答。

言霖月正想說他太自謙了,擡頭間目光透過隨風輕晃的字畫,鎖定在了廊檐上一處漆黑的劍痕。

“可惜這樣珍貴的木材,怎會被劍給劃傷了呢?”

言霖月伸出如蔥根的白嫩手指指着那處劍痕。

藍柯卻搖了搖頭,嘆口氣說:“其實這雅念閣並不是我一人獨佔,先前還有一師弟同樣拜在師尊門下。這劍痕,與那位師弟有關。”

言霖月立刻看向他,等他接着講,結果藍柯只嘆息一聲沒了下文。言霖月頓時抓心撓肝的,她突然對原霽空的往事好奇起來。

“藍柯大哥,你能跟我講講這位師弟的故事嗎?我這個人很喜歡聽故事。”言霖月眨巴着大眼睛,有一種無法讓人拒絕的魅力。

藍柯溫和地笑了一聲,“若您對這故事感興趣我便講講吧。裡邊請,我們坐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