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啊,你不是很想回去麼?”紀寒深打了個哈欠,疲憊的躺下,把我拽進了懷裡。
我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問道:“所以你今天加班,是把後面三五天的工作都提前處理完了,好儘快回京城?”
“不然呢?”紀寒深丟給我一個白眼,“你鬧着要回去,我除了加班,還有別的法子麼?”
他又打了個哈欠,拍了拍我的後背,聲音都有些含糊了。
“快睡吧,我很累了。”
“哦。”我應了一聲,臉埋在他懷裡,心情十分複雜。
他是真的特別寵我,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他的寵溺太過頭了。
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被人這麼寵過。
小時候生活艱難,光是撫養我長大、支持我念書跳舞,就已經耗費了我媽的全部精力。
跳舞太辛苦,每當我受不了苦想要放棄的時候,我媽就會打我,她對我一向很嚴厲。
後來跟陳浩在一起之後,他雖然對我挺好的,可是畢竟自身能力有限,他對我的好,也就是普通情侶間的小互動,買個飯送個水,生病的時候買個藥,陪我輸液這些。
雖然溫馨甜蜜,到底比不上紀寒深這種財大氣粗的大老闆,手眼通天,什麼都可以做到。
紀寒深很快就睡着了,眼簾緊閉,鼻息沉沉。
我鬼使神差的湊近,輕輕親了一下他的鼻尖,把臉靠在他胸口,閉着眼睛感受他的心跳和呼吸。
五點鐘,鬧鐘準時響了。
我一骨碌爬起來,推醒紀寒深,他打了個哈欠,捂着腦袋坐起身,左右晃了好幾下腦袋,才清醒過來。
“好睏啊!”
紀寒深打着哈欠,含糊不清的咕噥了一聲。
我心裡又暖又疼,差點就說再睡會兒,晚點回去沒關係。
不過他都已經把工作處理完畢,飛機也都快該起飛了,真要是倒回去睡,反而耽誤事。
劉嬸開車送我們去機場,然後跟着我們一起上飛機。
我心裡有數了,看樣子,紀寒深以後不會常常待在A市了。
臨上飛機前,我查了一下最近的航班,發現最近一班飛機是明天上午的,於是問羅清要他們姐弟三個的身份信息,打算幫他們訂機票。
一聽說可以來京城了,羅清立即給我打了電話,我聽見他們姐弟三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問我是不是真的,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我說要幫他們訂明天上午的機票,他們連連推辭,說一會兒就收拾東西,去乘火車。
“A市是新一線城市,火車線路四通八達,經過京城的火車每天有一二十班,乘火車的話,今天就能到呢,比飛機還快些呢。”
羅清這樣說,那我也只能作罷。
掛斷電話,紀寒深問我剛剛跟誰打電話,是樂樂還是小桃,是不是去京城玩的。
“不是,是我的幾個朋友。”
“朋友?還幾個?”紀寒深連連挑眉,“你的什麼朋友啊,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要跟我一起合作的朋友啊。”我故作神秘的眨巴眨巴眼睛,撩撥紀寒深,“我朋友一米八的個子,四塊腹肌大長腿,長得巨帥,尤其那雙眼睛,會放電,看一眼就能讓人半邊身子都酥了。”
紀寒深的臉陡然黑了,冷沉冷沉的盯着我。
我不怕死的繼續撩撥:“我跟你講哦,她穿上古裝,拿着一支竹笛,嘖,那叫一個白衣飄飄、翩然若仙,簡直迷死人不償命!”
“是麼?”紀寒深打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嘴角勾着陰惻惻的笑,眼神兇狠的彷彿要吃人。
“等以後MV出來了,你就知道了。那簡直就是‘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的最完美詮釋。看到她以後,我的媽呀!以前看過的言情小說裡面的王爺啊上仙啊,頓時就有了臉。”
我一邊搖頭晃腦的形容羅清,一邊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紀寒深。
他的臉色鐵青鐵青的,隔着一條過道的劉嬸不停的朝我遞眼色,擠眉弄眼的示意我別說了,豎着手指頭在脣邊“噓——”“噓——”的明示暗示,就差沒衝過來捂住我的嘴了。
我瞥見紀寒深的手握成了拳,手背上的青筋爆的老高,依稀能聽見他磨後槽牙的聲音。
我往他身邊靠了靠,歪着腦袋靠在他肩膀上,長長的嘆了口氣,故作鬱悶:“可惜啊,長得那麼帥,居然是個妹子!簡直浪費了那好臉蛋好身材!”
紀寒深的臉色猛的一僵,緊握着的拳頭頓了一下,聲音有了明顯的起伏:“女的?”
“是啊,我從來沒見過哪個女孩子能長那麼帥,才二十二歲,今年剛畢業。”我感慨不已,“認識她之後,我才明白,爲啥花木蘭替父從軍沒被認出來。有些人單從長相,還真看不出性別。”
紀寒深的呼吸猛的一重,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鬆弛了下來。
劉嬸也抹了下額頭,飛過來一個埋怨的眼神,估摸着是怪我害她擔驚受怕了。
我對紀寒深說了羅清姐弟三個的事情,趁着時機,老實招供我是在之前玩短視頻的時候認識他們的。
紀寒深倒是沒把注意力放在我揹着他玩短視頻上,估計是沒料到我能在短時間內聚了一百多萬的粉絲,只當我就是捧着手機傻樂。
“照你這麼說,那三個年輕人倒是挺不錯的。你想玩就玩吧,不用考慮紅不紅的,別給自己壓力。你就當是個興趣,輕鬆隨意一些就好。”
我摟着紀寒深的脖子,“吧唧”親了他一口:“那我要是紅了,你開一家娛樂傳媒公司好不好,就專門捧我一個人,讓我當紀氏傳媒一姐,好不好?”
“等你有那個能耐再說吧。”紀寒深丟給我一個半鄙夷半戲謔的笑,眉眼間滿是敷衍。
唉,這男人雖然對我幾乎是有求必應,可他是真的打從心底裡看不起我啊,壓根就沒想過我能紅。
“紀寒深,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覺得我就是個辣雞,根本就沒有實力,永遠也紅不了?你是不是已經做好血本無歸的心理準備了?”
我鬱悶不已,仰着臉盯着紀寒深的眼睛,大寫加粗的不服氣。
紀寒深擺了擺手,笑容可掬:“沒有,這個真沒有。”頓了頓,他又說,“你怎麼會是辣雞呢?你明明就是個菜鳥。”
……
我怒哼一聲,別過頭不看他,生悶氣。
紀寒深也不哄我,腦袋一歪,不一會兒就睡過去了。
我鬱悶的瞪他一眼,看到他那發青的眼圈,又沒了脾氣。
雖然被鄙視令我很不爽,可是老實說,正因爲紀寒深根本不相信我能紅,才越發令我感動。
如果明知道我能紅,捧我就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商人都是追逐利益的,捧一個有實力有潛力的新人,是明智之舉。
可是花大錢捧一個自己根本不看好的小菜鳥,就完全是燒錢討我開心了。
紀寒深一直睡到飛機落地,司機過來接我們,一上車,他又睡過去了。
劉嬸小聲埋怨:“冉小姐,您看看,紀先生爲了您,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您倒好,故意氣他。您自己說說,您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本來就挺心疼紀寒深,被劉嬸一責備,越發愧疚了,栽着腦袋弱弱的道了聲歉:“我以後不會了。”
劉嬸輕嘆口氣,又說:“不過我看紀先生還蠻樂在其中的,我照顧紀先生七八年了,很少看他這麼輕鬆自在過。冉小姐,這可都是您的功勞啊!”
我呆呆地盯着紀寒深,他疲倦的睡顏就像烙在我心底似的,隱隱作痛。
可能,我真的應該退一步海闊天空,不爲難他,也放過我自己。
紀寒深不肯娶我,絕對不是對陶婉婉餘情未了,替她守活寡,更有可能是他對於之前的感情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陰影,邁不過去那道坎。
他爲我做了那麼多,我不相信他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只是他之前被傷得太深,不敢輕易說出“愛”這個字罷了。
如果他能跨過障礙,那最好;可如果真的跨不過去,我又何必逼他呢?
說不說那個字,並不是最要緊的。
陳浩說了千百遍愛我娶我,可是到頭來差點害得我家破人亡,身敗名裂。
紀寒深從不說愛我,也明確表示不會娶我,可是他卻對我有求必應,寧可自己苦點累點,也要滿足我的小情緒。
我豁然開朗,大徹大悟。
到了雲水間,我把紀寒深叫醒,讓他回房間去睡。
他卻伸了個懶腰,說不睡了,要去公司上班。
“上什麼班,睡覺去,身體最重要。”我板着臉呵斥了一聲,拉着他的手就往屋裡走。
紀寒深站着不動:“苒苒聽話,我真的得回公司去看看。你忘了,前幾天我讓他們去收拾曲氏,我不在京城,也不知道他們做的怎麼樣了,我得去驗收成果。”
雖然很不捨得紀寒深太辛苦,可曲氏也不是軟腳蝦,不可能坐以待斃,紀寒深堅持要去公司,自然有他的道理。
“那好吧,那你去吧,自己注意身體。”
紀寒深笑笑,又鑽進了車裡,向我揮了揮手,就吩咐司機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