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少卿突如其來的怒氣,顧筱心裡其實也清楚,無非就是剛好看到她與徐言相親的一幕,但此刻的她卻不想解釋什麼。
熾白的燈光落到顧筱的身上,她垂着眸,抿脣不說話的模樣讓鬱少卿心底的怒氣又往外逃逸了些,深黑的眸子越發暗沉。
表面,卻不動聲色。
良久,也不見鬱少卿開口說什麼,顧筱有些口乾舌躁,正想說些什麼。
一個女人突然闖進了洗手間,當看到站在洗手檯前對峙的兩人時,頓時小小的驚呼出聲。
下一刻,鬱少卿與顧筱齊齊的回過頭。
只見女人皺了下眉頭,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悅的情緒,“要談情說愛去別的……”
女人說着忽然就噤了聲,因爲鬱少卿朝着女人忽然皺了下眉頭,很雲淡風清的意味,卻看得女人莫名的心驚肉跳。
女人訥訥的往兩人身上又看了眼,嘴裡嘟囔着句什麼,快速的離開了。
顧筱頓時有些無語,心裡卻想着,這人的氣場有這麼大嗎?
呵。
正胡思亂想的顧筱忽然聽到頭頂傳來鬱少卿很沉的一聲笑,莫名的,她背脊一寒,這一刻,顧筱突然明白了爲什麼那女人會落荒而逃了。
就在這時,她的身子猛然一僵,因爲鬱少卿突然低下了頭,溫熱的氣息吞吐在她的耳畔,幾乎是緊貼着她半邊臉。
酥酥麻麻的意味。
稍頃,鬱少卿緩緩開口,薄削的脣瓣若有若無的從顧筱的臉頰擦過:“顧筱,看來我對你是太縱容了。”
低低沉沉的聲音,帶了絲喟嘆的意味。
顧筱聽得心驚肉跳,她頓時稍稍的往後退了開,下意識的拉開這讓她感到危險的距離,接收着頭頂再一次沉冷下去的目光時,她乾笑出聲。
“那個,我……我還有事!”
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話畢,她想動,可誰知鬱少卿會突然的一個動作,反手緊扣住顧筱的雙臂,逼迫她的身體壓向自己,顧筱頓時痛呼出聲。
“呵,顧筱,你也知道痛嗎?”
鬱少卿冷冷一笑,扣着她手臂的手往下一壓,顧筱頓時疼得皺了眉眼,她怒罵出聲:“鬱少卿,你他媽瘋了!”
“我是瘋了,顧筱,你知道你昨晚在哪裡嗎?”鬱少卿冷肅着張臉,眼底的情緒陰冷的像千年的幽潭,“昨晚你還躺在我的身下,可今天你卻在這裡相親!”
那相親兩個字被鬱少卿刻意的咬重了語氣。
顧筱聽着,抿着脣,不說話。
“顧筱,我真想看看你到底有沒有心!”這一句,鬱少卿壓了聲音,說得格外沉重。
顧筱忽然就笑了,她仰起頭,毫不畏懼的迎上鬱少卿深沉的眉眼,那冷冷的驚痛,又是爲什麼?
她不懂,是真的不懂!
鬱少卿擰着眉頭,此刻倒映在眼瞳裡的女人,笑得肆意,卻是從未有過的陌生,他冷冷看着,心口的位置,毫無預兆的疼了下。
“你問我有沒有心?鬱少卿,從認識我的時候,你就不清楚嗎?我的心早就被言佑希傷死了,它死了!”
顧筱邊說邊笑,可眼淚就是控制不住的掉落下來,狠狠的砸上鬱少卿的手背,明明是溫熱的,他卻好似被燙到,手背瑟縮了下,隨後又是一緊。
“你說我去相親,我相親怎麼了?我不相親難道真能跟你一輩子嗎?那我算什麼,我如今已經身敗名裂,豪門那個圈子我一輩子都不想再接近,難道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鬱少卿沉沉的看着她。
說着說着,顧筱忽然就哭了起來:“我知道我是個膽小鬼,哪怕心裡明明知道我和你不可能,我在心裡說服自己一千次,卻抵不得旁人一句,更何況,你跟我在一起,怕是爲了別人吧?”
說這話時,顧筱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苦澀。
鬱少卿很快抓住了重點,他皺眉,緩緩問:“誰說什麼了?”
顧筱低低的笑,她淚眼婆挲的看着鬱少卿清雋絕倫的面孔,擡手指向他的胸口:“重要的不是誰說什麼了,而是你的這裡藏了誰!”
她說着,食指重重的點了下鬱少卿的胸口。
鬱少卿擡手握住顧筱的手指,沉了聲:“顧筱。”
顧筱沒理會,邊搖着頭,邊繼續自說自話:“鬱少卿,我不小了,在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後,我只想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從沒想過要招惹誰!何況,我們之間差距太大,根本就不合適。”
她說着,奮力掙脫開鬱少卿的桎梏,踉蹌着腳步快速離開了洗手間。
她的身後,鬱少卿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他沒有去追,等到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外頭走廊,鬱少卿忽然冷冷的笑出了聲。
顧筱,我就那麼非你不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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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咖啡廳裡跑出來的,她站在車流往來的街道上,內心突然空曠的厲害,她怔怔的站着。
周遭的一切就像是被按下靜音的電視,她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只知道眼前的一切走馬觀花的加快着速度。
而她站在那裡,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突然想笑,可喉嚨裡卻是抵制不住的澀意上涌,眼睛紅了一圈又一圈,可到最後,她卻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掉下來。
很可笑,不是麼?
和鬱少卿把一切說清楚不是好事嗎?可爲什麼她的心會疼得這麼無以復加。
……
徐言打來電話的時候,顧筱已經坐在了出租車上,從上車起,她就一直盯着窗外出神,有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手機響了三遍,還是出租車司機提醒的她。
看到屏幕上閃爍着徐言兩個字,顧筱想也沒想就按斷了電話,並按下了關機鍵,做完這一切,她將頭靠到椅背上,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
從咖啡廳裡出來,林城小心翼翼的跟在鬱少卿的身後,不停的拿眼覷着他的神色。
鬱少卿今晚喝了不少酒,明明頭疼欲裂,他卻始終連走路的步伐都沒有亂,他向來是剋制的人,不會輕易的將情緒外露。
哪怕今天晚上,他始終沉着一張臉,也沒有讓人感覺到絲毫的異常。
但別人感覺不到,不代表跟了鬱少卿多年的林城感覺不到。
鬱少卿很生氣,很生氣。
坐進車裡,林城看着仰着頭假寐的鬱少卿,猶豫了下,還是掏出手機,準備撥打顧筱的電話。
畢竟解鈴還須繫鈴人不是。
在林城看來,顧筱就是那個給鬱少卿系鈴鐺的人。
後座,鬱少卿的眼皮微微一動。
當聽筒裡傳來移動公司那道機械冰冷的女音時,林城不由暗暗叫苦,正想再打,後頭已傳來鬱少卿冷冷的聲音。
“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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