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認命地閉上眼睛之前聽到人羣裡的尖叫聲,還有鏡頭快閃的聲音,她心裡暗歎一聲: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好吧,她承認這個時候這種場合出糗,想不被注意都難。
白若夏幾乎在最快的時間裡反應過來待會兒如果有記者問到自己的失態,自己一定不能亂說出錯。
說時遲那時快,白若夏只覺得手臂上忽然多了一股力道,把自己拽了起來,她驚魂未定的站直了,胸脯起伏未定。
那位伸手扶住她的男人,看起來很是臉生,他的臉上架着一個墨鏡,更看不清神情。白若夏第一反應便擡頭看了看臺上,沈其睿的目光沒有看她,越過她掃向了剛纔那個男人,又淡淡的收回目光,看起來雲淡風輕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按住自己的胸口,白若夏深吸了一口氣,滑落的筆已經有人撿了起來遞給了她,她朝身旁那人報以一笑。
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裡,她飛快寫着記錄,大腦卻不受控制得一直在回味沈其睿剛纔那個眼神。
看似淡泊,又隱含着威嚴,像是給誰下達命令似的,不容抗拒。
難道是那個幫了她又忽然消失的黑衣人?
可是沈其睿一個普通人,哪能未雨綢繆地在她身邊安排人手?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白若夏回過神來,儀式已經結束,許昊作爲主人送着幾位貴賓,白若夏乖巧的跟在他的身後打理着瑣事。
剪綵只是一個噱頭,許昊真正的意思是藉着剪綵辦個晚宴,拉攏各方的關係。
地下停車場裡,沈其睿慢條斯理的走在前面,許昊領着自己的人緊隨其後,若不是沈其睿在關鍵時刻爲他化解了難題,他也不想對沈其睿有太好的臉色。
沈其睿走着忽然腳步一頓,轉身朝許昊微微垂眸,“許總今日的表現不錯,按我們沈總的意思,有獎勵。”
許昊差點沒有一口血噴出來。
“沈總口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許昊冷冷地越過沈其睿朝自己的車走去。
沈其睿見他如此,卻是溫和一笑,態度也謙和起來,“許總別誤會,我只是轉達沈總的意思。”
“哼,那你說說,你們沈總能給得起什麼獎勵?”
“杜家的訂婚宴算算也沒幾天了,沈總的意思是,給了你那樣大的好處,許總怎麼着也得有些回報纔是。”沈其睿身體懶懶的倚着車門,雙腿自然的交疊在一起,整個人散發着慵懶迷人的味道。
白若夏站在徐昊身後,看着這個大男孩,有些啼笑皆非的看着兩人互掐。
許昊態度強硬,“怎麼着?C計劃那合同上給的回報還不夠?沈總的胃口什麼時候變得這樣大了,可別撐壞了。”
“給不給,是許氏的事。吃不吃得消是沈總的事。這個,恕在下說不清楚。”沈其睿藍色的瞳孔飛速的變換着陰晴不定的情緒,沉吟半晌,他雙手隨意插在兜裡,似思考着說話的分寸,“沈總也料到了許總的態度,他的意思
是,您給也行,不給也行,沈氏該拿的他不會少拿一分,不該拿的他也不會多思慮一分。”
許昊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半晌過後。
“既然如此,許某在皇庭酒店設了晚宴,沈總若是誠意想談,應該會來的吧?沈職員?”許昊一手拉開車後座,不以爲意的朝沈其睿說道,卻一語挑破了兩人之間的身份懸殊,暗指沈其睿沒有資格與他這樣談話。
沈其睿神色淡淡,絲毫不爲所動。
“白助理上車,晚上的宴會我正好缺少女伴,工資給你另算。”許昊一手扶着車門,示意白若夏上車。
沈其睿卻笑了一聲,“許總,不是您說了沈總身體欠佳不便出席麼?晚上還是我去吧,免得駁了許總的面子。”
說着,他竟是毫不客氣的躬身坐進了許昊的車內。
許昊面色一僵。
白若夏進退兩難。
沈其睿像是全然未覺尷尬,薄脣輕掀,“許總,怎麼還不上車?”
許昊氣得臉都黑了,他冷哼一聲,抓住車扶手想要一摔,可這到底是自己的車,他眼眸一緊,關門沉默。
白若夏嘴角一顫,這兩人要不要這樣……
車外面剩下她和另一個助理。
許昊指明瞭要她參加晚宴,她想不去也不成,只能硬着頭皮上車,和沈其睿並排而坐。
被留下的人萬分尷尬又無可奈何。
車到達皇庭酒店,酒店的侍應生規矩的等在門口接待。
白若夏猶覺壓力山大,她下車的步子尚且不穩,沈其睿的手臂就伸了上來搭在她的手肘間扶着她,他聲音磁性似有魔力,“小心點。”說着卻是沒有放開白若夏的意思。
許昊眉頭一挑,背對着白若夏和沈其睿,不容反抗地道:“白助理現在最好去準備一下。我在會場等你。”
“是,許總。”白若夏分明感覺到自己說這話的時候,某人抓住自己手的力道變得有些重,她沒有動,由着沈其睿拉着她,看着許昊進了電梯,白若夏才定定地站在你沈其睿的面前看着他。
她眸光清潤,閃爍着澄澈的光,情緒不定的看着沈其睿。
沈其睿也注視着她,一臉溫柔。
白若夏就知道敵不過這廝,怕自己再看下去就淪陷在他溫柔眼眸中,她不自在的輕咳一聲,“其睿,你別玩了,我現在要去換衣服,待會兒見好不好?”
她幾乎像是哄小孩一般。
沈其睿好氣又好笑,這女人,當他在玩兒?
他放開她的手,好整以暇的盯着她不放,“若夏,我也還沒有女伴。”
撒嬌似的,讓白若夏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心裡也軟塌了一塊,她不由地輕嗔他一眼,“別鬧了,我這是在工作。”
沈其睿撇撇嘴,沒有再說什麼。
白若夏想要再說他點什麼,又覺得他畢竟比自己小了整整三歲,自己得讓着他一點。她瞧着沈其睿那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
,想着他應該不是那麼小氣的人,白若夏安撫了他幾句便進了酒店。
晚宴會場闊氣十足,白若夏和幾個同事一起檢查過諸事無差纔有了時間休息。
午餐沒有吃已經讓白若夏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她挑了個角落坐下來,喝了些水正打算去吃些東西,同事又丟過來一堆要處理的事情,直忙得她焦頭爛額。
胃已經有些痛了,白若夏強忍着把手裡的事情處理完,再三和各負責人確認過後纔出了會場。
然而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晚上七點多,她現在離開去吃東西已是來不及,自己連禮服都還沒有換,待會兒指定得手忙腳亂的。
認命的嘆一口氣,白若夏倚着牆正要去換衣服,轉身便看到一塊黑森林蛋糕在眼前晃來晃去。
她瞪了瞪眼睛,滿臉不相信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一定是太餓了纔會出現幻覺。
可是那端着蛋糕的好看的手,明明是沈其睿啊?
“其睿?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白若夏高興的笑着,看着沈其睿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沈其睿神情淡淡,把蛋糕盤子塞到她手裡,自己同她一塊倚着牆,聲音如同羽毛撫過白若夏的心扉,“我說是心靈感應你信不信?”
他說着,自己都輕笑一聲,不知是爲自個兒的話,還是爲白若夏此刻窘迫的紅臉。
白若夏彎彎脣,看到食物的兩眼都開始放光。晚宴上也不是沒有吃的東西,只是她要跟着許昊,不能太沒規矩只記得吃。
想着,她吃了一小口蛋糕,輕聲說道:“其實我很不喜歡這種場合的。”
“嗯?”沈其睿的確好奇,這樣奢華氣派的宴會,應該是很多人嚮往的纔對。
“宴會上人們各懷鬼胎,推杯換盞間就決定一個人甚至一個團隊的未來。這裡纔是最沒有硝煙的戰場,勾心鬥角,不擇手段,女人爲了上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男人爲了前程心狠手辣,步步爲營裡面得到了利,失去的,卻是作爲人最基本的快樂。可是人活着,不就是爲了快樂麼?”說完,白若夏又吃了一口蛋糕,細膩柔軟的口感讓她幸福感爆棚,和沈其睿在一塊也沒有平時那麼拘束。
殊不知她的話,卻在沈其睿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本以爲她沒有拒絕許昊,也是存了在宴會上一展頭角的心思,現在看來,倒是他小人之心了。
他想了想,抿脣正色道:“是,人活着,快樂就好。”
“啊?”白若夏只當自己在胡扯,沒想到沈其睿卻露出那樣深思的神色來,他深深地注視着她,白若夏以爲自己脣上沾到了奶油,便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模樣看起來無害極了。
沈其睿心裡一軟,皺着鼻子故意逗她,“中午你走後我也沒有吃東西,你不打算跟我分享麼?”
“哦,對不起啊其睿,我也是公事纏身,吶,我都給你吧,我肚子小,吃這麼點夠撐到宴會結束了。”白若夏笑得甜甜的,一雙眼睛彎成月牙,亮晶晶的對沈其睿笑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