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雅灣別墅。
夜色裡,一輛黃藍色的出租車停下,車上走下來一個女人,正是白若夏。
她高挑的身材裹在米白色的風衣下,人往前小跑着。別墅燈火通明,對着一樓的門輸入自己的生日,只聽門嚶一聲便開了,白若夏莫名的鬆了一口氣。
李嬸在一樓滿面焦急的走來走去,看到白若夏後驚喜萬分,“太太,您可算來了,先生不讓我們上去,就連晏先生都被趕下來了。”
“到底是什麼病?”白若夏衣服有些亂,但她並不在意,皺起眉頭問道。
李嬸一聽是病,緊張起來,“太太,我也不知道,先生一回來便沒有下樓來,又不許我們上去,這要是真生了病可得立馬送醫院啊。”
“我先上去看看。他吃過晚飯了沒?”下午還碰見送花,怎麼現在就生病了?白若夏想着,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走上了樓。
“太太走的這幾天,先生胃口都不大好,沒在家裡吃過飯。”李嬸說起來有些小心翼翼。
白若夏扶着扶手的動作一頓,吩咐道:“做點他喜歡吃的,別太膩,他不喜歡,另外,做好了叫我就行,他不讓你們上來你們就聽話。家裡還有些什麼藥,都拿出來,打電話聯繫一下程醫生,問問吃什麼藥。我先去看看情況,出來跟你說病狀。”
她有條不紊的吩咐着,儼然女主人的姿態。
李嬸應聲退下。
白若夏看着偌大的別墅,不知怎麼的,莫名有些心疼沈其睿。
晏楚從沈其睿的房間出去,灰頭土臉的耷拉着頭,看到白若夏時眼睛一亮。那亮起來的星光,和李嬸看到她時是一樣的,大概在他們眼裡,白若夏就是沈其睿的藥。
“太太你來了,二少剛剛睡下。”晏楚說道。
“嗯。”白若夏打量着晏楚的神情,見他的確神情疲憊,便沒有多說什麼,輕手輕腳進了房間。
房間裡只留着昏黃的壁燈。
三米寬的大牀上,孤零零的躺着一個人。
不像平日裡身姿挺拔的樣子,反而顯得有些孤獨落寞。
白若夏覺得心疼。
她踩在地毯上,卻覺得像踩在刀尖上,那刀尖刺着的不是她的腳,而是她的心口。
她坐在牀前,伸手替沈其睿掖了掖被子,又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並沒有發燒的症狀,微微鬆了口氣。她之前生病的時候,高燒的滋味她是清楚的,人體高燒不斷能把一個天才燒成傻子。
正當白若夏要收回手的時候,被子裡探出一隻溫熱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白若夏一頓,微微皺眉看着沈其睿。
他像是真的睡了,模樣柔和,但英挺濃黑的眉,始終皺在一起。
輕嘆了一聲,白若夏只覺得有些無可奈何,從他手裡掙脫出來,下樓去跟程醫生講電話。程醫生只說要等沈其睿醒了後再看症狀,也許是人太累了情緒比較焦躁也是可能的。
李嬸做好了幾盤小菜和稀粥,白若夏端着餐盤上樓,李嬸看了看地上被白若夏踩出來的腳印便叫住了她,“太太,我去給您拎一雙鞋。”
白若夏身子一震。
看到自己走出來的腳
印,在客廳乾淨整潔的地毯上尤爲明顯。她來得太急,忘記換鞋了。心裡忽然不大是滋味。
李嬸卻解釋道:“您別穿高跟鞋了,對腳不好,走着也累,換上這個拖鞋腳也要舒服一些。”
白若夏說不出話來。
她原以爲是那些骯髒的腳印凸顯了她和這個豪門的格格不入。
“謝謝。”白若夏把餐盤遞給李嬸,低頭換鞋。
“這都是先生教給我們的,每次太太穿着高跟鞋出門,先生都要我拿一雙平底鞋放到車裡帶上呢。”李嬸是過來人,看着這對新婚夫婦有些鬧彆扭,便有心幫他們一把。
白若夏沉默了,換了鞋,端着吃的往房間走。
門卻從裡面開了。
沈其睿紅着眼睛,俊臉上少有的露出焦急的神色,看到白若夏時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身上鬆鬆垮垮的穿着睡衣,整個人透着慵懶的帥氣。只有些懶懶的說:“若夏,你來了。”
他不知道剛纔她來過麼?
“你醒了,要下去麼?”
“嗯,喝杯水,你有事麼?”沈其睿說話慢吞吞的,顯得極有耐心,但也透着幾分漫不經心。
白若夏擡了擡手裡的餐盤,“先吃點東西,我讓李嬸端上來。”
“好。”
主臥帶了一個小客廳,白若夏開了燈,把餐盤往茶几上放。沈其睿的目光幾乎膠着在她身上,一動不動。
“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睡覺的時候有沒有發汗?是感冒了還是怎麼?我聯繫了程醫生,只是電話治療,你要是同意,我們去醫院。”
“我們?”沈其睿似乎輕輕笑了一下。
白若夏垂下眸子,“嗯,去醫院的話有醫生和護士,我也比較放心。”
“你要去哪裡?”下意識的,沈其睿立即出聲問道。
“明天還得工作。”
白若夏轉身下樓。
出門的時候,輕呼出一口氣。
樓下幾個傭人聚在一起,聊着天。
“你們說先生這招會不會有用啊?”
“那當然,太太心善,不會不管先生的。”
“要我說現在的小年輕啊,也是愛折騰,結婚的時候不是挺好的麼?上頭的人和和氣氣,我們做傭人的,看着也有勁一些。”
三人七嘴八舌的講着。
“你哪兒是有勁,是想要多拍幾張太太的照片給你家還沒出生的孫女兒看吧?”
“太太長得那麼漂亮,多看看是好事,指不定我孫女長得比太太還好看。”
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插了進來。
李嬸看到白若夏,立即嚴肅訓斥那三人,“你們都做完事了?小心先生聽到了又扣你們工資。”
扣工資這種事,其實沈其睿從來不幹,當初找這些中年以上的婦女時,不過是擔心找了年輕的來,白若夏會吃醋,家裡的事,基本交給了李嬸來管,沈其睿並不費心。
但這招對那些小心翼翼討生活的人有用。
沈其睿這裡給的工資豐厚,環境又好,主人也有教養,幹着有尊嚴。
白若夏神色淡淡,也不看那些人,心中劃
過計較,讓李嬸送杯水上樓去。
原本她想自己來的,但現在,她反而往沙發上一坐,氣定神閒的看起了雜誌。
手邊放着的,是她常看的週刊,桌旁擺着一盆馬蹄蓮,柔和的燈光下,看起來特別有安靜的氛圍,但白若夏心裡亂糟糟的。直到李嬸從樓上下來,她才合上了雜誌,說道:“先生沒什麼事,我上去陪陪他。”
她說道。
李嬸臉上一喜。
是她給先生支招讓先生裝病,太太是善良的人,說不定,兩人今晚就能和好呢。
白若夏面色沉靜的進了房間。
沈其睿靠在沙發上,神色淡然,手臂搭着一個軟枕,眸光沒有落到白若夏身上,看起來像是要睡着了。
“到牀上去睡吧。”
“你也去休息吧。”沈其睿神色很淡,不熱烈也不強勢,但也不溫柔,彷彿只是陳述一件事,不帶有感情的。他轉身進入房間,沒有掩上門。
白若夏沒有下樓,就那麼坐在外間的沙發上,手裡抱着軟枕。時間已經快過了十二點,她開始打着瞌睡。
迷糊中,就那麼睡了過去。
第二天。
A市各大報紙的版面被沈其巍的緋聞搶佔了整整一天,早報晚報,全是沈其巍的頭條。
那些無論從各個角度看起來都像沈其巍本人的獻花照片和女模特驚慌失措對着鏡頭護着肚子的照片。
沈氏巨大丑聞。
先是二少爺盛世婚禮鬧了烏龍,再是大少爺衣冠楚楚差點鬧出緋聞,沈氏現在正是多事之秋。
沈其睿的電話被打爆,但他一個也沒有回。
沈氏大廈今日顯得尤爲熱鬧。
沈其巍的車就那麼被一羣記者圍堵在公司門口,場面之大,叫公司出動的十幾個保安也無能爲力。
最後,是陸遙報了警,才疏散了人羣,沈其巍進了公司。
沈其巍的臉色不大好。
整個人冷得像塊冰。
陸遙看着他的眼神有打量和猜測,她對大魔王的印象出了嚴格一些,其餘都不錯,那些滿天飛的桃色新聞,她向來不大在意,人站得高了,什麼都容易惹上身。
但這次,媒體弄得太認真,那件沈其巍逼着模特打胎險些鬧出人命的事,也鬧得太大了。
“你也相信這種事?”沈其巍在總裁專用電梯面前停下腳步,側頭看着不遠處的陸遙。
陸遙怔楞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她旁邊的人都在議論吵鬧,她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但她看到了他眼裡的冰冷失望。
可她不知道爲什麼。
下意識的,衝破他身邊的保鏢屏障,闖入了他的電梯。
“大魔王,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陸小姐,這是在公司,請你注意身份。”他提醒道。
這時白情也下樓來了,她急匆匆走過來,站在電梯門口,禮貌的跟沈其巍打了招呼,看也不看陸遙,只着急的遞給沈其巍一份數據,便退回了自己的員工電梯。
“你也出去,跟着白情好好學學規矩。”沈其巍命令道,目光在資料上停留,看也不看陸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