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公?”
傻愣愣地,千悅瞠着眸子,還無意識地轉身又看了下身後的廣告牌,剎那間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產生幻覺了。
一見她,殷以霆幾個大步就衝了過來:“華——”
又驚又喜,同時,殷以霆也着實氣得肺泡都要炸了,一開口,目光猛不丁地落在她敞開外胎的衣衫下,到了嘴邊的怒吼就生生被她突起的肚皮給驚了回去:
她…她懷孕了?
頃刻間,殷以霆也被砸地明顯有些暈圈。她的肚皮,鼓起得已經太明顯了!在他看來,起碼也得六七個月了!半天,他都沒回過味來,就直直盯着她的肚皮傻在了原地。
隨後追來的羅青跟殷俊凱,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
“嫂…嫂子,你…你有了?”
她這膽子也太肥了吧!這麼大的肚子了?居然還帶球滿地跑,耍得他們跟在她屁股後面來來回回追了幾個月?這怎麼從來沒聽他哥提過啊!要真出點意外,他哥不得瘋了?
驀然回神,殷以霆的臉色也是變了幾變:他真是太粗心大意了,她懷孕,怎麼都不跟他說啊?!他居然一點都沒察覺?
猛地一步上前,半扶着她,開口,嗓音卻已經明顯柔和:“跟我回家!”
直愣愣地看着眼前黑壓壓的一票人,千悅也被他們弄的三暈五刀的:“你們怎麼…都來了?這是…這是幹什麼?”
說着,千悅拉起衣服遮起了肚皮,早知道他們來,她就早早把衣服穿好了!
一聽,殷俊凱猛地拍了一下腦門:“靠了!嫂子,你玩我們的吧!你說我們來幹什麼?還不都是爲了你?”
“我?”伸手指着自己,千悅瞬間也懵了,還不自覺地嘟囔了聲:“什麼,我沒事啊!”
見她還傻頭傻腦地,羅青禁不住輕笑出聲,另一邊,殷俊凱指着她身後,差點沒一頭撞死了:
“我的好嫂子!麻煩你轉回頭去,好好看一看,我們天翻地覆地到處找你,只差沒掀了地球了,你不會告訴我你半點都不知道吧!還有,求你,拜託你,下次別這樣斷線風箏一樣鬧失蹤成不?會死人的!”
“啊?”
回眸,千悅隨即驚叫了一聲:“真的是你啊?”
這才注意到廣告牌一邊的宣誓語,再見周遭一圈黑,少說也有個三四十人,瞬間,千悅真是無比愧疚:
“對不起,我真得不知道…”她以爲她說得很明白了!
一手定在她的肩膀,這一刻,殷以霆滿肚子急火怒火,卻再也發不出半分:“俊凱!行了!有話回去再說!”
人回來了,什麼都不重要!再看到她的肚子,別說發火,連大氣,他都不敢喘了。
見自己才吼了兩聲,大哥就一副護犢子的架勢,殷俊凱無語地聳了聳肩,算是徹底給跪了,他哥是沒戲了,這嫂子,這下一大一小,更寶貝地沒譜了!
“回家!”
殷以霆點頭一個示意,羅青隨即轉身去安排身後的人撤離,衆人一動,千悅卻始終一步未動,還下意識地有些後縮:
“不,我想爸媽,想妹妹,我想…回我家!”
回身,殷以霆有些愣:“千悅?”
抱了抱她,他渾身的筋骨瞬間都像是被人抽掉了:“我就這麼不值得你信任?爲了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女人?”
懷着孩子,都能瞞着他?什麼都不問地把婚戒脫了?跑出去還不知道又給他招惹了多少男人?難不成還想娶一送一,管別人叫爹不成?
“不是,我真的想家!不管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成嗎?我想家…”
在外這麼久,吃得再好,也不是那種感覺,她太想念家裡熱乎乎的飯菜了,太想念家人了。
見她低垂着頭,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憐,又大着肚皮,着實讓人看了都不忍,終歸,他還是點了頭:
“好!我送你回去!”
人回來了,他就不怕追不回她!
點頭,千悅頓時笑靨如花,隨即,殷以霆便小心翼翼地護着她往前走去,擦肩而過,他還不忘示意地看了殷俊凱一眼,一個回眸,他才發現行李箱還在地上。
“不會吧!”
哀嚎一聲,他還是轉身認命地去拉了起來:當真是有了媳婦就不管弟弟了!
一路將她護送回了華家,華爸爸華媽媽見到她,也不由得大吃了一驚,第一句也是同樣的驚愕:
“悅悅,你…懷孕了?”
“爸,媽,我回來了!媽,我想吃東西,雞鴨魚肉菜,家裡有什麼,多給我做點唄,好想吃東西,用燉的,外面的東西”
怕太油膩影響胃口,挽着老媽,千悅瞬間就像是變成了小女孩,自在的不行。
“好,好!坐,你們坐,我吩咐廚房晚上加菜,以霆,今晚在這兒吃,一會兒打電話叫玉清也早點回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她要是知道你回來,肯定要樂瘋了!”
看她在家裡真的很輕鬆,頃刻間,殷以霆倒真覺得自己有些多餘,像是破壞了這份和諧,可實在,他又真捨不得這兒重聚的一刻,即便像是被孤立的,他也沒走。
看千悅拆着行李包,每個人都有禮物,在場的,自然是沒殷以霆的份兒,看他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瞅着她,話插不上,禮物也每份,華媽媽都開始有些同情這個女婿了。
這些日子,她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用心,也看出,他着實憔悴了太多。有意無意地,華媽媽還是希望兩人能有個好結果,就攛掇着千悅去他身邊座,哪怕離他近一點。
這一晚,殷以霆是在華家吃的晚餐,回到家,千悅當真是吃的無比放肆,回到家的感覺,也讓她無比的幸福。
吃過飯,一家人又暢聊了許久,殷以霆剛一起身,華媽媽就見他攔了下來:
“以霆,這麼晚,就別走了!喝了酒,開車,路上也不安全,勉強在這兒住一晚吧!千悅,旅途勞頓,你也累了吧,你們兩個,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吧!小芳,快,送大小姐跟姑爺早點回房休息——”
“媽,我還沒吃完!”被拉起身,千悅手裡還端着熱熱的甜湯。
“一會兒給你熱了,送回房,都給你留着呢!孕婦也不能這麼個吃法…快,早點上樓,上樓去吧!”
“媽,我還有好多話要跟姐姐說呢!”
華玉清一起身,華媽媽一個眼神就橫了過去:“說了幾十年了,哪有那麼多話?你明天不是還有課,吃完早點回房睡!”
一路被老媽轟回了房間,千悅剛一轉身,傭人連甜湯都端進了房,不待她出聲,房門已經被關了上去。
無語地擡眸,千悅吐了長長一口氣:這到底,誰是親生的啊?
回到自己的房間,突然間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千悅便只能故作匆忙地又去倒了一碗甜湯,剛端起,卻被殷以霆伸手接了過去。
扶着她坐到沙發上,撫了下她美麗的臉龐,殷以霆舀了一勺,緩緩遞到了她的脣畔。
猛不丁地,千悅想起了被丈夫舀湯的阿英姐,那個粗手粗腳的大男人,卻還知道細心地替她盛湯端水,還幫她洗腳洗頭的。
看着脣邊的湯匙,千悅突然有種濃濃的幸福感,張口,一點點地吞了下去。
又喝了大半碗,直至真得喝不動了,她才輕輕搖了下頭:“飽了!”
放下碗,看着她已經隆得像小半個球的肚子,殷以霆牽起她的小手,翻過,卻是輕輕在她掌心拍了兩下:
“胡鬧!任性!不聽話!不乖!什麼事兒不能解決?怎麼能鬧失蹤?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當真這麼恨我嗎?有了孩子都不告訴我,還跟我鬧離婚?一消失就是幾個月?你知不知道我多寢食難安、多擔心?要是出點意外,你讓我怎麼活?”
緊緊攥着她的手,殷以霆的嗓音都瞬間哽咽了。她是想讓他愧疚到自裁嗎?
擡眸,千悅的目光也無比的認真:
“你想瞞着我解決多久?怎麼解決?一個星期,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霆,我相信你喜歡我,你會對我負責,好好照顧我一輩子,做個好丈夫,只要我當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我可以永遠很幸福!我知道你們有深刻的過去,我理解你的做法,卻無法接受,我真的累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在解決同一個問題…你在乎她,你忘不了她,你們之間多年刻骨銘心的愛戀,你爲了她做了那麼多,不都說明你根本就放不下嗎?我不相信變了一張臉,你就放下了!且不說她,一個跟她長得像的女人,都會成爲我們之間的芥蒂…一輩子太長,我沒那麼寬厚,你也不可能包容我胡鬧一輩子,總有一天,你也會累的!霆,我不是恨你,不是胡鬧,也不想強行取代誰,更不後悔這段婚姻…只是,我想過一些平靜的生活,過我想要的日子,哪怕簡簡單單、平凡的快樂!霆,我不需要一個負責的丈夫,我要一個愛我的男人!沒有心,再負責,也只是一具空殼,我感覺不到溫暖,只會更心寒!寶寶是我們的,你永遠都是他們的父親,我不會阻止阻斷、否認這段血緣,請你尊重我的選擇,好嗎?沒有迴應的愛,不會長久,只會更累!怪只怪,我們有緣無分,認識太晚…既然她還在,孩子還在…你也放不下,我也累了,我們,彼此成全,不好嗎?我相信早晚我也一定會遇到一個兩情相悅的男人…”
雖然做夢都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可她始終認定,沒有愛的家,也不過就是一棟空房子!長痛不如短痛!曾經,她也深愛沈封多年,不就是最好的鐵證嗎?不愛,再唯美也不過都是虛有其表的假象,既然她會再遇到他…她相信,總有一天,也會再遇到一個跟她有緣的命定之人!就算遇不到,她也不後悔,因爲這是她的選擇!
一聽,殷以霆卻差點沒跳腳了,當即砸下碗,就把她的身體給扭了過來,捧住了她小巧的臉蛋:
“好!好什麼好?!成全?我成全你,誰來成全我?還兩情相悅的有緣人?你這輩子別想!你是我的!老天爺把你送來給我,就是我們有緣,這輩子,你都是我的!我不成全你,我不同意你的選擇!千悅,我愛你!愛你,你聽清楚了嗎?我愛你,愛你,只愛你一個人!不管是朱青秀還是珠心,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我愛的是你,要的也是你!我會跟她會再站在一起,僅僅是因爲她替我擋了一槍…”
他的解釋還沒說完,千悅先驚叫出聲:“槍?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怎麼總有人要你的命?難怪…難怪你們一家會在醫院走廊散步了!”
猛不丁地,想起自己看到一幕,千悅才恍然大悟!
見她明明就很關心自己,殷以霆心氣頓時順了一大半,樂得像是開了花,卻也猛然覺察到了不對:
“你看到過我們一起過?”
“嗯,我不是給你打電話讓你早點下班陪我去個地方嗎?我就是剛剛知道可能有了,想讓你陪我去醫院做複查,我也怕萬一空歡喜一場沒敢提前說…結果你說有要事辦,卻在醫院陪她!”
瞬間,殷以霆頓時明白她爲什麼會不辭而別了,原來她以爲他拋下她去陪那個該死的珠心了!他是去陪她,可那是爲了早點解決她!
“就是那一天?該死!”兩個人居然就這麼陰差陽錯的過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爲你…受傷住院的!陪她,的確也是應該的!”
嘀咕着,千悅雖然懊惱,卻也更鬱悶了,愛她有什麼用?這下,兩人怕是更牽扯不清了。
“是我不該瞞着你!”同樣的,殷以霆更鬱悶,再次握起她的小手,越來越緊:“原本不想跟她再有瓜葛,可她這個苦肉計,逼得我不能放任她不管…人言可畏,何況還是一個爲我捨命的恩人?”
“我懂!”
一見她低垂的神情,殷以霆大約已經猜到她心頭的小九九了,這一次,他可不相信什麼‘她懂’的深明大義了,擡手,就點了下她的腦門:
“我照顧她,不是感激她的恩情,不是要跟她牽扯不清,是要撕開她的假面具,徹底解決她!”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千悅瞬間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蛇,蹭得豎起了脖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