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涵在醫院渾渾噩噩, 人不人鬼不鬼地過了幾天，而詭異的是，楚涵也就陪了她幾天, 就好像他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醫生說, 本來她的身體就不好, 最近營養也跟不上, 情緒又不穩定, 加上這麼大的衝擊，所以，孩子沒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 綜合她的體質各方面來看，她以後懷孕的機率也不大。
她這樣每天發發呆, 流流眼淚的, 居然也這麼活過來了。
而且, 後來她流淚都已經不再避着楚涵了，沒有聲音, 她躺在牀上安靜地流她的眼淚，楚涵在一旁，或者低頭擺弄手機，或者拿着Ipad在那裡上網。
兩個人好像根本沒有什麼交集一樣。
他從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擾她，只是安靜地, 等到她哭完了, 眼淚都幹了, 問一句：“要喝水嗎？”
不溫不火的。
幾天之後, 她終於算是扳回了一點兒自己的意識, 問楚涵：“你知道我的手機在哪裡嗎？”
楚涵從衣兜裡面掏出來，遞給她。
她接過去, 然後又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有朋友在醫院，那天正好看見你被急救車送過來，也算是相識一場，總不能這麼撇下你。”
“哦......”她點點頭，“謝謝你。”
“不客氣。”
她躺下去，拿着手機一看，已經因爲沒電自動關機了，於是她又訕訕問楚涵：“你有充電器嗎？我手機沒電了，我想打個電話......”
“我手機借給你吧。”楚涵又把自己的手機遞過去。
“我不記得號碼......”
“你連你所謂的男朋友的電話都不記得嗎？”
“我不是給他打......”
他看了她一會兒，說：“可你該給他打的。”
錦涵翻個身背對着他，“算了。”
好一會兒。
楚涵又開了口，“蘇豔妮的號碼是嗎？我手機裡面好像有的。”
她翻過身來，眨眨眼睛，“謝謝。”
一邊說，一邊伸出手去試圖拿他的手機。
而他沒有遞過來，倒是把手機收回去了。
“我打給蘇豔妮好了。”
“不行......”
可他根本不聽他說，翻到蘇豔妮的號碼就打了出去。
她慌張地起身，想要夠他的手機，而他身子朝後仰着，就是不讓她拿到。
“蘇豔妮是嗎？你好我是楚涵......是這樣的，你的朋友安錦涵，因爲意外流產現在在市中心醫院，她好像有話要和你說，你能不能過來看看她......對，對的，就是住院部，1508，你過來找不到可以打我的電話，好，一會兒見。”
錦涵還在往前傾着奮力夠電話，下一個瞬間，已經掛斷電話的楚涵就端正了一下坐姿。
他這一端正，出事了。
因爲錦涵那個奇怪的姿勢，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過近，幾乎是臉貼臉了。
一秒，兩秒，三秒......
他的鼻尖還頂着她的，彼此熾熱的氣息清晰可聞，錦涵還半跪在病牀上，慌張地想要縮回去，然後就突然“哎呀”慘叫一身，倒在牀上齜牙咧嘴，表情相當猙獰。
“......又肚子疼了？”
楚涵低下頭去看她，“沒理由啊。”
她咬牙切齒吐出幾個字來：“小腿......抽......筋了...... ”
他恍然大悟，坐到了牀邊去，伸手按住她的腿，就在小腿肚子上輕輕揉。
她的起初看起來很驚訝，不過頃刻又恢復到面目猙獰，他一邊揉，還一邊問：“好點了嗎？”
她咬了咬嘴脣，說：“你......能不揉右腿嗎？我抽的是左腿......”
楚涵：“......”
然後又手忙腳亂地，去給她揉右腿。
那一陣痛已經過去了，隨着他適中的力度，有什麼融化的心口，她那樣安靜地躺了一會兒，回過頭，看見楚涵微微笑起來：“不好意思，我剛應該先問問你的。”
她突然想，楚涵，雖然是個怪人，但，也該是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