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這一夜,馬蒂兒不知道撥打了多少次爺爺的電話。此時天已放亮,馬蒂兒再也無法忍受這個冷冰冰的電聲音了。她撥通了華達企業董事長馬彥的電話,哽咽出聲,“爹哋,對不起,我把爺爺弄丟了……”
“什麼?!蒂兒乖……別哭,慢慢給爹哋講!”電話那端傳來馬彥焦躁的聲音。
“爹哋……”馬蒂兒的抽泣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住。
對面沙發上坐着的楚楠一個勁地撇嘴。這熊孩,你不說還好,你這是想把你爹哋急死啊?爹哋?咦……
昨晚,政府招待所五號特招樓內一片漆黑。而所長朱依婷卻磨磨唧唧地不肯上前開門。
未來的優秀刑警,藏馬鎮派出所所長,有個代,楚楠心裡疑竇叢生,這裡面有什麼貓膩?於根順和馬奮真住在這裡嗎?
楚楠一把拽開朱依婷,以相當優雅的姿勢,擡腳向樓門踹去!
隨着“砰!”的一聲巨響,樓門大開。接着是“咣!”的一聲,門扇撞到了牆壁上。繼而“嘩啦!”一聲,落了一地的碎玻璃。這個世界清靜了。
這道小門從來就不是防盜用的。借你個膽,敢到政府招待所特招樓撒野?
這個可以有。
神秘組織果然非同尋常!馬蒂兒想拍一下小手以示支持。想了一下又沒敢。只好暗地裡加油一次。
這女警真是彪悍!從我來當服務員起,特招樓就沒壞過門。此前不知道。朱依婷果然傻了。
傻了的還不只是朱依婷。
“啊——啊!”
兩個清脆的女聲驚天動地。
楚楠看了看朱依婷,朱依婷看了看馬蒂兒,馬蒂兒看了看水闌珊,水闌珊誰都不看。
現場四個女孩括號含女人,都沒有驚叫。驚叫的聲音來自室內。
兩個年輕女孩的聲音?你確定這是政府招待所?你確定這裡面住着一老一少兩個男人?馬蒂兒和楚楠面面相覷,然後同時轉臉,詫異地看向朱依婷。
朱依婷臉上一絲苦笑,今晚的一切好像都失去了控制。
看到朱依婷躲躲閃閃的眼神,馬蒂兒和楚楠心裡更加篤定了。
在場的四個女孩括號含女人,單就智商而論,馬蒂兒是當仁不讓的第一。朱依婷因閱歷豐富,微弱優勢領先於楚楠。楚楠非戰之罪以一分之差屈居第三。
水闌珊以較大劣勢暫居末位,成績也還不錯,挺進了四強。再算再來一個,水闌珊也是五強之一。
不過,就是以水闌珊簡單至極的經歷和簡單至極的思維,也能猜到這棟小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的想法是,這關我什麼事啊?我的職責只是保證小馬總的安全。至於老馬總的老臉,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所以,在場的唯一一個男人,那個什麼合夥人,什麼首席,楊英華大律師,給水闌珊示意時,水闌珊只當沒看到。楊英華大律師沒有得到預期的迴應,內心暗歎了一句,本草綱目曰女人腦殘無藥可醫也,古人誠不我欺……
楊英華打了個哈欠,悄無聲息地沿着鵝卵石小徑走向前樓。心說哥的時間是按照小時計算的,睡覺的時間同樣計入。
到前樓後,卻見司機小許還坐在前臺對過的長條椅上,嘴裡唸唸有詞,“市府的,艦司的,公安部的……”
可憐的男人啊!
楊英華向仍在抽泣的值班服務員要了兩張門卡,扔給司機小許一張,“走啦,睡覺去!”
司機小許果然站了起來,低着頭跟楊英華上樓,一邊走一邊唸叨,“市府的,艦司的,公安部的……”
來都來了,那就進吧!
朱依婷走上前去,率先進屋,還伸手打開了一樓大廳的大燈。馬蒂兒和楚楠又互相看了一眼,連她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要看對方。鑑於楚楠的神秘組織基層領導人身份,馬蒂兒略擡了一下手,領導先走!
楚楠昂首闊步地進入了五號樓,踩得碎玻璃碴“嚓嚓!”直響。馬蒂兒連忙跟上,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碎玻璃碴。水闌珊抱着胳膊,一臉無所謂地走在最後。
燈光照處,兩個身穿真絲睡衣的少女互相摟抱着站在大廳裡。
政府招待所特招樓的各項福利是一等一的。真絲睡衣是服務員的工作服,質料上乘,剪裁得體,穿着睡覺很舒服,別人看着也舒服。不過,這“別人”顯然不包括剛進入室內的這四個女孩括號含女人。
環肥。楚楠恨恨地看着一個少女。真是豐滿,36D?我纔是C……呸呸!於根順真是個混蛋流氓王八蛋!
燕瘦。馬蒂兒也分了一個看着。身材真好,皮膚也不錯。用什麼護膚水?比我還幼啊齒……呸呸!我的親爺爺哎,您可真是……老當益壯!就這麼被紅色政權給腐蝕了?
正在縣城南郊灃水河畔懷古憂思的於根順突然打了個噴嚏。心說,唉,六十年了啊,歷歷如昨日。玉奴,你在那邊還好嗎?你在那邊想我嗎?
正在“金碧輝煌”樓前的出租車和黃板牙打哈哈的馬奮也打了一個噴嚏。心說,臭小怎麼還沒到?腿腳也不是那麼麻利嘛!都二十一世紀了,講動腦的!莫不是迷路了?知道我老爺的用處了吧……
見此情景,朱依婷倒是長吁了一口氣。至少,她倆在樓下,他倆在樓上。
服務員苟碧波轉臉看到了朱依婷,立刻笑逐顏開,“原來是朱主任啊!嚇死我了!”一邊笑還一邊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呃,不小,呼扇呼扇的。
服務員姬海清也放鬆下來,很有禮貌地問了一句,“朱主任,您怎麼來了?”聲音怯怯的,給人一種罪惡的遐想。
朱依婷沒理這兩個惹禍又惹火的服務員,轉而面帶微笑地說,“兩位,坐在這裡等會兒,還是回前樓休息?”
朱依婷心說,事到如今,你們都不在乎,我還在乎什麼?特招樓的服務是很周到,但肯定是隨便客人如何,而不是強迫客人如何。好吧,頂多算是引導。你說是蒼蠅不好,還是雞蛋有縫呢?
這事要是鬧大了出去,特招樓是摘不乾淨,但你們的面也不好看不是?朱依婷覺得,站在懸崖邊上,她反而是主動了。
“那就等會兒!”楚楠纔不吃朱依婷那一套。她心說,我倒是要看看這個混蛋流氓的無恥嘴臉,從見他第一面我就知道他是個流氓……
“那就等一等吧!”馬蒂兒居然也同意了。她心想,老當益壯的爺爺哎,嘻嘻,看你以後怎麼給我痛講革命家史……
楚楠和馬蒂兒,本來是對比特別鮮明的兩個女孩。要說共同點,頂多是青春,美麗,自小就是萬千寵愛集一身。再找別的,那就難了。
但是,這個晚上的奇蹟太多,兩個女孩這時又想到一起去了。
楚楠左右掃了一眼,徑直走向南牆窗下的對坐沙發,也就是一個多小時前於根順和馬奮吃夜宵的地方。楚楠坐下後,馬蒂兒也娉娉嫋嫋地跟過去了,坐在楚楠對面。兩人坐的還分別是於根順和馬奮的位置。
水闌珊也掃視了一下,這個房間內沒有任何危險。她也找了一個長沙發,遠遠地坐下了。閉目凝神,老僧入定,俗事無擾。
朱依婷獨自站在那裡,再次攻守易位。她知道,這位臺灣來的尊貴女孩,是馬總的孫女。如此說來,馬總雖然爲老不尊了點,倒也沒多大事,家醜不可外揚嘛!何況還是資本主義社會來的。
但這位來頭甚大的魔頭女警,並沒有說過她和於技術員是什麼關係。看樣應該是於技術員的女朋友?要不然能風風火火地打上門來?這就叫捉那啥在牀吧?滿臉的醋意,滿眼的怒火。
男人嘛,不都好這口?沒什麼大不了的,兩位好聚好散。要是魔頭女警把這股邪火發泄到特招樓上,還真是有點麻煩。
今晚這事還真是糾結,孫書記親自安排的任務,實在是不好完成啊……
朱依婷惱火地看向苟碧波和姬海清,低聲斥道,“快去換衣服!”
苟碧波“哦!”了一聲,拉着姬海清跑回了值班休息室。
剛纔她倆睡得正香,卻被巨大的踢門聲驚醒。而門外再沒有其它聲響了,也沒聽見有人進來。她倆手拉着手,摸摸索索地走出房間。沒想到剛走進大廳,大燈就亮了。兩人驚悸之下,互相摟抱到了一起……
真絲睡衣飄飄,跑動時,兩個少女身上的優點畢露。
楚楠和馬蒂兒又同時笑了。一個是譏諷的笑。一個是戲謔的笑。
現在,兩人都在等着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