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赤龍和墨龍也到了任慕遲的家。流年看着他兩挑眉,並沒有放行。
“流年,我們就是來蹭飯吃的,你不會拒絕我們吧?”赤龍笑呵呵地說着。
流年不說話,靠着門框不動。
赤龍繼續說,“青龍都在這吃飯,沒人給我們做飯呀,你說是不是墨龍?”
墨龍默默點頭。
“不是有泡麪麼?不是還能點外賣麼?跑我這來幹什麼。”流年不客氣地攆人。
赤龍連忙抵住門,“那些哪有你做的好吃!吃過你的飯,我都不想吃別的了!對不對墨龍!”
墨龍再次默默點頭。
流年挑眉,“想吃是吧?”
“嗯!”
“想吃就掏錢。”流年理所應當地說。
赤龍面部一抽,瞬間成了結巴,“錢?”
“嗯。不應該麼?我是任少的老婆,給他做飯理所應該,方勁又幫了我很多,給他做飯犒勞犒勞。”
赤龍想了想好像也是,“那好吧,掏錢就掏錢,我就是覺得說錢咱連就生分了。”
“親兄弟明算賬。”流年放行,桌子上已經擺好飯,他們來了也夠吃。
墨龍低頭想着什麼,方勁拍拍他的肩,“想什麼呢?不餓呀?”
“一直都把傅小姐當成龍門的人,以爲和我們級別一樣,今天這樣一說我纔想起老大已經結婚了,傅小姐是我們的嫂子,我們應該更尊重的!”墨龍這一段話說的極爲正式,連着飯桌上的氣氛都緊張了。
任慕遲沒什麼反應,夾着飯菜,細嚼慢嚥。
方勁知道內幕,可這時又不好多說,雖然這都是自家兄弟,可老大這個計劃是機密的,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更何況赤龍的嘴……他尷尬地咳了幾聲,把頭轉開。
赤龍正要夾菜的手忽然一頓,就那樣停住,目驚口呆地看向流年,“嫂子?”
“不用這麼生分,大家還是一家人,這麼稱呼挺彆扭的。”流年笑得落落大方,蕙質蘭心。
赤龍鬆了口氣,“我就說嘛,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哎,這個芹菜好……”
“但份子錢不能少,你們都是親信,可不能少給……”
“什麼!”赤龍一筷子菜掉到衣服上。
流年雙眸微眯,像是笑了,“不給麼?”
“給!怎麼可能不給!”赤龍挖了一大口米飯,“你今天是不是掉錢眼裡了……”
流年給任慕遲夾着菜,對他們也溫柔了許多,“好了,快吃吧,記得明天把錢給我拿來。”
氣壓似乎低了很多……
其實他們這些人都是不缺錢的,但是這樣跟明搶有什麼區別。
夜裡,任慕遲洗完澡,流年照舊給他擦頭髮,任慕遲半閉着眼,聲音慵懶低沉,“你最近很缺錢。”
“我一直很缺錢。”流年沒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
任慕遲有些不悅,轉頭看向她,髮梢還滴着水,“我之前給你的錢不夠。”
“那是工資,工資當然是要存起來養老的。”流年繼續給他擦頭髮,忽視他的目光。
任慕遲嗤之以鼻,“守財奴。”
“我當然要守財了,等以後無依無靠的時候,也不至於餓死自己啊,再說我的仇家那麼多,買買裝備,到處躲藏那得花多少錢啊!”流年想想就肉疼,只是想想就知道自己的小金庫是怎麼癟下去的。
任慕遲把她的臉擡高,柔和的燈光灑在她光滑的臉蛋上,“可是你有我,怕什麼。”
流年任由他擡着臉,“可萬一你喜歡上了別人,我們又沒有合約……”
“那我也能養着你,區區一個你,能花多少錢。”任慕遲倨傲地說着,目光斜肆又帶着嘲諷。
流年也笑了,眼眸半垂,沒有說話。
他沒有否認會喜歡上別人,那句話就好像她只是一個寵物,是啊,一個寵物能花他多少錢呢。
任慕遲轉過她的身子,“在想什麼。”
“想你會不會,喜歡上我。”流年嘴角含笑,梨渦深陷,桃花眼都彎成了一道線。
任慕遲輕笑出聲,閉上雙眼,擁住她,“好了,每日一告白已經結束了,睡覺吧。”說完就關了燈。
流年感受着脖頸處他輕柔的呼吸,搭在她腰上的手並沒有用力,只是輕輕地放在上面。
他們離得很近,很近。
他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可她的手卻連擡起的力氣都沒有,她是自信的,是勇敢的,是肆意的。
卻在他面前是挫敗的……
流年想起白天見到的駱北,而她現在與駱北又有什麼區別,都是爲任慕遲賣命,都是爲任慕遲傾心。
都是工具,都是傻子。
流年癡癡地看着任慕遲,多好看的一張臉,男生女相,妖孽魅惑。
其實她該滿足了,如果任慕遲可以幫她逃離Z,那她最初的目的便達到了,而她選擇的愛情,不是一開始就做好了,他不會喜歡自己的打算麼。
流年閉眼,企圖讓那張臉消失在自己的腦海裡。
她現在之所以這樣難受,是因爲不滿,是因爲得到的太多。
所以說,人最可怕的感情,是期待。
“爲什麼不睡。”耳邊傳來任慕遲的聲音,在安靜的夜晚,低沉迷人。
流年也不動,依舊閉着眼睛,聲音帶笑,“原來你知道我沒睡呀?”
任慕遲本就淺眠,懷中抱着的女子毫無睡意,呼吸動作都與平時不同,他怎麼會察覺不出。
“任大少爺,既然您老睡不着,就和我說說話吧。”流年還是閉眼說着話。
任慕遲眼眸半擡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眷戀,脣角上翹,而後慢慢閉上眼,搭在她腰際的手,手指微微蜷縮,“你說,我聽。”
已經是預想到的結果,流年撇了撇嘴,“明明是想聊天的啊,我該說點什麼好呢?說我自己是沒什麼好說的,從小就是孤兒,被組織培養,被組織利用,每天過的生活都差不太多。”
“說你吧,好像也沒什麼說的,你的家庭也沒有意思,雖說你有個家但還不如沒有,過的生不如死,一羣人狼狽爲奸,你說我們的生命裡怎麼好人就那麼少呢?出來想殺我們的就是想害我們的,我也想做個大家閨秀,小鳥依人在被人保護……”
流年還是沒有睜眼,但眼角卻溼潤了,她並沒有被自己感動,只是莫名的就有了眼淚。
任慕遲已經睡着了,她都能聽到他偏重緩慢地呼吸,她的聲音對他來說就是催眠劑。
可能是在遇到她之前的那些年,他太累了,他無法入眠,所以現在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有睡意。
這樣的他,怎麼可能離得開她。
可這些,似乎真的和愛情無關。
像是感應般的,流年看向牀頭的手機,是亮的。
第二天任慕遲起牀時已經看不到流年,以爲她去做飯了,卻看到了她留在牀頭的紙條。
“老大,我去Z了,有任務,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只是小任務。”清秀又帶着點灑脫的字體,以及那個笑臉。
任慕遲面色陰沉,他冷漠地把紙條扔到一邊,怒意止不住地上涌。
那個女人!
她是什麼時候走的,居然就在自己身邊卻感應不到她的動靜,看來是對她太放鬆了!
……
赫風一早就等着流年,看見她還親切的招手,“流年,睡的還好麼?”
“還不錯,今天早上纔看到你的短信,幸好沒遲到。”流年挑眉說道。
沒幾步遠就是一家早餐店,赫風點了龍鬚麪,流年點了豆漿油條,赫風笑了,“我記得你從小就愛吃這個,到現在還沒吃膩?”
“你也知道的,我這人就是專情,喜歡一樣東西就要喜歡到底的。”流年笑看着他,梨渦印在臉上。
赫風眼神更柔和了些,“上次那個男人沒有爲難你吧?”
“怎麼沒有!”流年瞪着他,一臉生氣的樣子,“你說你那天那種時候你就應該趕緊走,難道澤沒有和你說?我和濡枱在做替身工作掩飾身份,那天就是我的僱主,差點讓我連錢都掙不到了!”
聽完她這一大段話,赫風徹底放下心結,她這段話確實和澤跟他說道一樣,流年只是在接一份替身工作,而且看她這麼生氣的樣子,就是平時的流年,那會有別的心思。
“好,那是我錯了,手錶呢?帶着麼?”
流年冷笑地看着他。
赫風笑着說道,“這副表情是怎麼了?”
“你要知道我出任務是零失誤,要不是那天你把那個男人激怒,他至於把手錶扔了麼!赫風,都怪你啊,你說說你多耽誤事兒!”流年恨不得把整碗豆漿都潑他臉上。
心裡卻忍不住揪起來,那手錶早被任慕遲拆了啊……
赫風拍了拍她的肩,“流年,你可別忘了,我們每天離不開Z的原因,你可不是濡枱。”
他話音一落,流年就冷了臉色,一言不發地往出走,赫風連忙去攔,流年毫不客氣地出手,一腳把他踢退很遠。
赫風又追上去,“流年……”
“不相信我就滾。”流年不看他,語氣冷漠,口氣生硬,全然沒有剛纔那副開心的樣子。
“赫風,我們一起長大,確實現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但你想法觸到我的底線,我們就無話可說了。”流年看着他像看着一個陌生人。
赫風鬆了口氣,“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想這麼多,我錯了好麼,我不該懷疑你,我相信你不會背叛Z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