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瀝陽那麼囂張,又是個沒腦子的,連徽章都敢帶出來,抓他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只不過要抓到他的犯罪證據,還需要費一些功夫。幸好這次合作的都是這方面的精英,薛曜丞通過互聯網的監控發現了霍氏集團的現金賬戶出現了不正常的流動情況,還有和其他幾家公司的非正常交易。
而宋仕卿則對那些嫌疑人展開了二十四小時的秘密監視,以防他們發現情況不對勁逃到國外和銷燬證據。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陸戰柯則負責抓捕和審訊。
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着,趁着霍瀝陽又一次大規模洗錢之後,所有行動同時展開。
霍氏集團賬戶被凍結,霍瀝陽被捕,其他幾位嫌疑人也先後接受了調查。
霍瀝陽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的他很快就招架不住。
他自己也知道洗錢的罪名很大,所以咬死了不肯承認,只承認自己非法經營以及逃稅漏稅。
陸戰柯對他進行連夜突審,終於從他嘴裡得出了一點消息,他交代的操作和他們之前猜測的相差無幾,就連聯繫方式也是他們之前預料到的帶有特殊花紋的請柬,這次帶着那枚特殊徽章出席就職典禮,也是因爲有了新的活動,不僅僅是在A市,還涉及到其他幾個省市。
看來楊寂染是見他們這麼久一直沒有行動,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所以準備擴大洗錢規模吧。
但是關於是什麼活動,霍瀝陽卻連一個字都不肯透露了。
因爲他自己心裡清楚的很,一說出來他就真的完了。
“霍瀝陽,我們把你帶到這裡來就說明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證據,我勸你不要再負隅頑抗,坦白從寬知不知道?”陸戰柯坐在霍瀝陽對面,雙手交疊放在桌上,兩道劍眉直入雲鬢,如鷹隼般深邃的雙眸銳利的釘入霍瀝陽的眼底,一張剛毅的臉龐不怒自威,剪裁得體的軍綠色制服更襯托的他身材高大氣勢不凡,渾身散發出迫人的氣息。
霍瀝陽哪裡見過這種場面,兩條腿早就軟了,只能交疊着不安的晃動着。
他動了動身子,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又幹又澀,他顫抖着手指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後雙手緊緊的握着。
因爲那茶杯是紙杯,根本禁不起他那麼用力的握緊,所以立刻陷了下去,裡面的水噗的一下撒了出來、
霍瀝陽的袖子和褲子都被打溼,他乾咳了一聲,蠕動了一下嘴脣,然後說到:“我……我要見我的律師。”
因爲太緊張,他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陸戰柯冷哼了一聲:“看來你還不清楚自己所犯的罪行,你涉及的是國際洗錢犯罪,你以爲你的律師能保你?他再厲害最多也只是把你的死刑爭取成無期徒刑,但是如果你坦白一切,並交代出幕後主使,我們可以把你轉爲污點證人,將功補過,你在有生之年還能出來見見外面的陽光。”
“你……你以爲我不懂法嗎?我知道,洗錢罪情節較輕的話是判五年以下,最高刑也不會超過十年……根本不可能判死……死刑……”霍瀝陽雙拳握緊,兩眼腥紅瞠目欲裂,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氣,像一頭陷入困境中的孤狼,猶自垂死掙扎着。
“你懂法?”陸戰柯眯了一下眼,眼中閃過一道冷凝的寒光,“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少嚇唬我,律師沒來之前,我什麼也不會說。”霍瀝陽的雙手不自覺的更加用力的握緊,在楊小姐提出幫他奪回霍氏集團繼承權的條件時,他就隱隱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那個時候他被爭強好勝的心理給衝昏了頭腦,一直想着要把霍殷容踩在腳下,就什麼也顧不了了。
後來,等他冷靜下來的時候,他隱隱明白,這可能是洗錢,怕自己真的出事,他特意查了有關洗錢方面的法律,單位犯洗錢罪的,對單位判處罰金,並對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五年……只要能繼續坐在霍氏集團執行總裁的這個位置上,他寧願冒險一點。
而且,他……應該不會那麼倒黴被抓吧,就算被抓楊小姐纔是主犯,他頂多算個從犯。
陸戰柯眉心微動,他起身,雙手撐在桌子上面,上半身緩緩靠近,在離霍瀝陽還有一公分距離的時候,他停了下來,用一種嘲諷又冰冷的語氣說到:“看來你的法律學得也不怎麼樣,你忘了在明知是毒品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恐怖活動犯罪、走私犯罪、貪污賄賂犯罪、破壞金融管理秩序犯罪、金融詐騙犯罪的所得及其產生的收益的時,故意掩飾、隱瞞其來源和性質並且提供資金賬戶的,是有可能判死刑的。”
聽到死刑兩個字,霍瀝陽猛地嚥了一下口水,臉色也一下子蒼白的像個從來沒見過太陽的癮君子。
“不……不會的……我什麼都沒做……我又沒殺人……不可能是死刑……”他伸手狂躁的捋了一把頭髮,原本整齊的髮型被弄得亂七八糟,額前還散着幾縷碎髮,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霍瀝陽還存着一絲僥倖心理,他突然被人帶走,公司沒了主心骨,他那個做間諜的秘書應該會把這件事告訴楊小姐吧,楊小姐肯定會來救他的,她不是本領通天嗎?把他撈出去應該也不是什麼難辦的事吧?
“爲黑社會洗錢,爲毒品犯罪洗錢,這比殺人犯的罪更嚴重,因爲那些錢,都是用許多無辜的人的鮮血染成的,罪不容誅!”陸戰柯冷哼一聲,又緩緩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所以你把幕後主使人說出來,不但是救了你自己,還救了許多無辜的生命。”
“我……”霍瀝陽又糾結又痛苦,他那樣自私的人,肯定不會爲了什麼無關的人糾結,他糾結的是自己,如果自己被判了死刑,那他之前那麼費力的爭取來霍氏集團總裁的位置又是爲了什麼?豈不是白忙一場?
不,不行的,他絕對不能死。
那麼……全部交代出來?
楊小姐有黑社會背景,如果自己交代了的話,只怕她也不會放過自己的吧?
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他伸手把領帶往下扯了扯,腦子飛快的衡量着交代和隱瞞的利弊,這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必須慎重選擇才行。
“不要再垂死掙扎了,你的犯罪證據我們已經全部蒐集到,”陸戰柯打開電腦,一邊看着屏幕,一邊說到,“就連昨天你剛剛進了一筆三千萬的賬款我們都知道,你是打算用這筆錢幹什麼呢?讓我猜猜,是不是又打算去國外購買一批藝術品,然後再次反覆拍賣,那些去你的拍賣公司購買古董的人也是在幫着洗錢吧,一進一出,洗錢的數目成倍增長?霍瀝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你已經是洗錢組織的頭目了,你不但自己洗錢,還組織其他人共同洗錢,你真的不打算交代什麼?”
“我沒有……我不是組織者,我沒有組織別人洗錢!”霍瀝陽激動的吼道。
“那誰是組織者?”陸戰柯趁勢追問。
“我不能說!”
“你不是不能說,而是那個人就是你!”
“我說了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
“我……”
“是你?!”
“不是!”
“那是誰?”
“是楊……”霍瀝陽被步步緊逼,差一點就把那三個字從嘴裡蹦了出來。
“楊?楊什麼?”陸戰柯沉聲問到。
霍瀝陽咬住舌尖,拼命把那個人的名字嚥了回去,這是他的保命符,他還不能這麼快就亮出底牌。
他沉思良久,然後才忐忑萬分的問到:“我……我想問一下……如果……我轉做污點證人的話……你們……能不能派人保護我?”
“保護你?”他一個罪犯竟然還有臉提這種要求?
“你也說了,他們販毒走私,個個心狠手辣,我必須要在保證我的安全下,才願意交代。”霍瀝陽最愛惜的就是自己的命,不管做什麼都事先要保全生命,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黑手黨雖然很可怕,可是和政府作對更可怕,他還不想死。
“如果你願意轉做證人的話,我們就可以派人保護你的安全,因爲保護證人是我們的職責。”
“說話算話?”霍瀝陽猛地嚥了一下口水,看得出來他十分的緊張。
“當然!”陸戰柯一臉嚴肅。
霍瀝陽狐疑的目光在他臉上來來回回的逡巡着,可是想着他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撒謊,應該是值得信任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到:“好,我……”
他剛要說些什麼,審訊室的大門卻忽然被人打開了,一個穿着制服的人走過來在陸戰柯耳邊輕聲說了一些什麼。
陸戰柯原本還算輕鬆的神色竟然漸漸的變得凝重起來,他起身和那個人走了出去。
霍瀝陽的目光順着他的身影飄了出去,在他們打開門的那一瞬間,他從門縫裡看到了一張冰冷的臉頰和一雙泛着幽光的藍色眸子。
他渾身一顫,那……那不是……楊小姐的那個姘頭律師……
背脊立刻竄起一陣涼意,額頭密密麻麻的冒着冷汗,他忽然覺得呼吸困難了,伸手將原本就鬆鬆垮垮的領帶完全扯了下來,還把領口的幾個釦子給解開,拼命的喘了幾口氣之後,他有些慶幸的笑了,幸好自己故意磨蹭了一會兒,沒那麼快交代,不然一切就真的完了。
那男人之所以能得到楊寂染的信任和重用,肯定是有一定本事的,本來確鑿的證據被他一一反駁,所有‘肯定’都變成了‘疑似’。
不過霍瀝陽還是高興的太早了,他並沒有被保釋出去。
但是陸戰柯這邊也沒佔到什麼便宜,他們最多還能拘留霍瀝陽四十八小時,如果四十八小時之後還不能找到新的證據,他們也只能放霍瀝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