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比淡靜的一句話,卻好似一顆炸彈飛進了夏初語的耳中一般,她覺得所有的思緒都變得混亂了起來,甚至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暗色。
她無法承受這樣的壓力,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在她失去意識之前,她似乎看到了男人着急的模樣?不過大概是眼花了吧。
夏峰看到女兒暈厥過去,大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過去抱住自己的女兒,喝道,“秦文軒,如果我的女兒真的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
一句話讓原本有些失神的秦文軒恢復到了平日裡的溫文淡雅,他看着夏峰懷中的女兒,冷笑道,“既然你這麼疼愛她,以至於忽略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
他停頓了一下,復又說道,“既然她都已經知道了,我們這段婚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不如看看你養大的女兒和你不要的兒子誰更值得驕傲?也讓我看看,她能否幫你保得住夏氏!”
“你!”
夏峰氣急,但是此時也不是跟秦文軒爭長短的時候,他大聲喊來管家、叫人將夏初語送到醫院。
等到一陣混亂之後,夏家變成了死一樣的寂靜。
秦文軒在這死寂的環境裡,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墨色的眸底如打翻了的墨硯一般,深不可測。
……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睜開眼入目的就是一片雪白,緊接着嗅覺迴歸、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讓夏初語的大腦慢慢的清醒過來。
她微微轉動眼珠子,看到了坐在牀邊的父親,“爸爸……”
聽到聲音的夏峰拍了拍女兒的手,輕聲說道,“爸爸在這,別怕。”
他說着將要起身的夏初語扶了起來,“醫生說你太過激動了,下次要注意,不能再這樣激動了。”
激動?
她暈倒前的記憶突然之間恢復了,秦文軒說他是夏峰和方雪蘭的兒子,那她和秦文軒……不可能,不可能是這樣的!
夏初語猛地擡起頭看向夏峰,“爸爸,我和文軒是親……”
她的脣瓣不停的哆嗦着,卻怎麼也說不出親兄妹三個字。如果他們真的是親兄妹,那麼他們就是在亂倫?
秦文軒竟然爲了報復他們,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太可怕了,她的世界都要坍塌了。
夏峰看到激動不已的她,趕忙壓住她,“初語,你聽爸爸說,你們不是親兄妹,你們根本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
沒有血緣關係,可是秦文軒說的那麼斬釘截鐵,那麼她跟夏峰的關係?
“初語,本來我以爲這件事會被我帶到棺材裡,但是沒有想到你會喜歡上秦文軒,甚至一定要嫁給他……”
“爸爸,他真的是你的孩子?”
“哎,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夏峰皺起眉頭,眼睛裡閃過各色的情緒,一時間心底五味雜陳,說不清是怎樣的情緒。
他沉默了幾秒鐘,才繼續說道,“當年方雪蘭是名動一時的美人,再加上她是方氏的唯一繼承人,是真正的白富美。一時間,追求她的人猶如過江之卿。我、她、還有喬蓀宇是同學,三個人關係一直很好,並且我們不能免俗的陷入了三角戀。”
大抵這樣的關係是陷入魔咒的,無法打破。而高貴的富家小姐愛上了窮小子的橋段也無法避免,雖然夏峰在各方面都與方雪蘭無比的登對,但是她還是愛上了喬蓀宇。
“……當時我太年輕了,面對他們的戀情很難不嫉妒、平心去祝福,索性就離開了。後來我聽到方氏出了問題回來的時候、雪蘭她……”
“已經瘋了?”
對於這個故事夏初語算不得陌生,畢竟方氏的落敗在商業算是一個經典案例。一個女人因爲愛情失去了家族企業,自己也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不過這種事情畢竟是隱秘發生的,再加上發生的時間過於久遠,到了他們這一輩已經成了隱去姓名的例子。
夏峰看了一眼夏初語,點點頭又搖搖頭,“當時她的神志確實已經不太正常了,但是還沒有陷入瘋癲。我憑藉着手上的勢力,並且通過方家老管家的幫助,將她從喬蓀宇手裡救了出來。”
“那你……”
“初語,你對爸爸的人品就這麼沒有信任嗎?雖然我愛她,但是她已經瘋了,我怎麼可能枉顧她的意志做出那樣的事情。”
面對夏峰炯炯的目光,夏初語低下了腦袋,低聲說道,“爸,是我錯怪你了……可是文軒怎麼一口咬定他是你的兒子?”
“哎,當時他質問我的時候,我沒有否認、是想讓這件事永遠隱藏起來。並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慢慢的愛上你也會把這件事隱藏起來,卻不想還是揭穿了。”
“……你沒有否認他是你的兒子,並且你同意了我們結婚的事情,所以他自己認定我不是你的女兒。”
“是,畢竟如果你們是親兄妹,我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讓你們結婚的。”
夏初語抿了抿脣,靜默了幾秒鐘又問道,“爸,那文軒的親身父親究竟是誰?”
問出這個問題之後,病房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此時已經是傍晚,窗外的夕陽很是燦爛,將一切都暈染上了一層金邊。
當年的事情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再提起。
不能保護自己愛的人,對他這種人而言、是一輩子的隱痛。何況,一次傷害還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那一刻,夏初語突然覺得父親老了,那低沉的嗓音在安靜的病房裡再次響了起來,“初語,你覺得父親對你如何?”
“爸爸一直很疼愛我,這一點我都是知道的。”
“嗯,我很疼你,可是明知道秦文軒娶你的目的不純,我卻還是讓你們結婚了。其實在你心裡,其實也懷疑你自己根本不是我的女兒?”
安靜的嗓音灌入耳膜,卻讓夏初語的心鼓譟了起來。
無法否認,在得知秦文軒是要報復才決定娶她的時候,她確實有這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