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不等顧霆宣的迴應,她擡腳向二樓走去。
回到主臥室,她靠在門板上慢慢的滑坐到地上。
在漆黑的臥室裡,她呆呆的看着前方,心裡是一陣陣的酸澀。
他對她的溫柔,他跟喬暮雨相處的一幕幕,他說的溫言軟語……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大腦裡閃現,讓她的眼淚忍不住涌了出來。
如果可以選擇,她何嘗不想小鳥依人的呆在他身邊,可是她又怎麼可能放得下心中的負累?
這段時日,雖然他在外依然是清冷淡漠的,可是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卻是有意無意的親暱,讓她習慣了這樣的親暱。
可是在這樣的親暱之後,又讓她覺得愧疚,好似這所有的溫暖都是她偷來的。
今天當那些記者對她羣起攻之的時候,天知道她多麼希望他出現,而他真的出現了,讓她震驚、讓她溫暖,可是也讓她無比的落寞。
他曾經是她的丈夫,他曾經深愛她,他曾經爲了她做了那麼多的事情,甚至他的失憶都是爲了找她……可是這些事情都只是曾經,而曾經也就是過去的事情。
所以他們之間早已劃下了鴻溝,再沒有在一起的可能性。
可是對她而言,那段時光好似從來不曾消逝,她愛他,一直都愛。
而越愛,又越惶恐不安。
他剛剛問她到底虧欠了劉薇然什麼,她沒有回答,的確如他所言……很多事情她不說、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只是,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三年的光陰拿什麼彌補?正因爲無法彌補,所以她纔會處處讓步。
這件事一旦讓顧霆宣知道能怎樣?不過是多了一個人有了負累和愧疚。
……
顧霆宣站在原地看着喬暮暮走上二樓、消失不見,直到腳步聲也完全聽不到了才收回視線。
然後他轉身離開,回到車上。
坐在車裡抽完了一整根菸,他才發動了車子,回到家中。
他剛剛站在玄關處換鞋,童媽就走了過來,“先生,陳先生在客廳等您。”
男人俊美的臉上波瀾不驚,“嗯。”
走進客廳,陳凱懶散的坐在沙發裡刷着手機,聽到他進來、擡眼瞥了過去。
顧霆宣走到他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大晚上過來有事?”
“算不上有什麼事情,是看到新聞越來越精彩,就過來看看你。想着你既然不在,大概也不會回來,沒想到還是回來了……”
他說着又低頭看了一眼手機時間才又說道,“還不到十點鐘,說早不早、說晚不晚的,她竟然沒有留宿你?”
“跟你有關係?”
陳凱挑了挑眉,“也許,”他看着男人明顯低氣壓的臉笑了起來,“看樣子她不僅沒有留宿你,還沒給你好臉色。是怨恨你沒有把新聞的事情提前告訴她、還是沒有解釋清楚?”
話音剛落就聽到男人冰冷的視線。
陳凱笑着聳聳肩,“別這麼看我,好像是我從中作梗一樣。我可對棒打鴛鴦這種事情沒有什麼興趣。”
顧霆宣看着那張帶着三分嘲弄、七分涼薄笑意的臉,緩緩沉沉的開口,“你到底知道什麼?現在這個時間,你應該沒有時間來找我纔對,不該坐在陰風陣陣的陳家古宅裡冷笑嗎?”
陳凱看上去是吊兒郎當的,但是做事的風格與他看上去卻是完全不同,雷厲風行的讓人心驚肉跳。
他能成爲陳氏的總裁,可不像顧霆宣作爲唯一繼承人那麼簡單。
按道理上說,他不過是陳家的私生子而已,能帶回陳家已經算是莫大的恩賜、根本沒有成爲繼承人的機會。
再加上他幼年時看上去唯唯諾諾,在陳家既不受重視。
雖然算不得受虐,卻也沒有什麼好的待遇。
可就是這樣的環境,卻硬生生的讓陳凱扮豬吃老虎的殺出一條血路,讓所有人對他刮目相看。
陳凱白了他一眼,“什麼叫陰風陣陣?那明明是古色古香。只是每天對着一羣表面諂媚、內心恨不得掐死我的人也實在是無趣,索性來看看你的情況。”
顧霆宣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能有什麼好看的。”
“嘖,你的心情很糟糕呢。看樣子喬暮暮也沒有給你什麼好臉色,僅僅是因爲突然爆出來的新聞嗎?”
他本來不想多說,但是心裡也確實堵得慌。
靜默了幾秒鐘之後才說道,“她跟小雨說過,如果跟我在一起會對劉薇然心存愧疚,但是她至始至終都不肯告訴我到底是因爲什麼事情而對劉薇然心存愧疚。”
很多事情可以讓人心存愧疚,可是真的猜出這個愧疚的原因卻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再說劉薇然和喬暮暮的關係看上去確實很詭異,說她們是閨蜜卻並不親密,甚至偶爾還會爭鋒相對;說她們是情敵,卻在很多時候又默默忍讓,讓人捉摸不清。
陳凱看着他暗色的面孔,不着調的又笑了一聲,“愧疚啊……她當年之所以懷着你的孩子離開,就是因爲對劉薇然的愧疚嗎?”
“我不知道,但是既然發生在那個時間段,應該是這個原因。”
“那就好說了,當時發生的最大問題就是劉薇然入獄……你有沒有想過,既然這兩個女人並不親密,爲什麼劉薇然突然認罪、讓喬暮暮有機會洗刷自己的冤屈?”
顧霆宣的眼珠子突然收縮了一下,英俊的面上浮現出些許異樣,連呼吸似乎都急促了起來,“你的意思是說,在這個時間點上,她們之間達成了某種交易?”
“這是很有可能的,畢竟那樁案子我研究了很久,如果當時劉薇然不出來認罪、根本無法洗脫喬暮暮的罪名。更重要的是,我也實在看不出劉薇然那樣的女人,會那麼大方的幫情敵定罪。”
“不可能,”顧霆宣快速搖頭,“暮暮不可能爲了洗脫罪名,讓劉薇然替她坐牢。”
“喬暮暮可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我不知道,但是劉薇然是絕對不會白白替人坐牢的,她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很特殊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