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恐怕是喬暮暮吃得最難以下嚥的一頓飯。
她在不知不覺中,喝了好多酒,直到自己眼前的視野,開始變得模糊。
“暮暮,你不能再喝了。”
劉薇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但她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也聽不清了。
看着喬暮暮不停地灌酒,劉薇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喬暮暮這顆釘子,她和顧霆宣在一起,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真是老天都在幫她,她不禁感謝那場車禍,成功奪走了顧霆宣記憶中的喬暮暮。
“喂,鄭總,能不能麻煩你過來帶喬暮暮回去?”
劉薇然揹着喬暮暮,給鄭景昊打去了電話。
接到劉薇然的電話,鄭景昊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瞬間想起了喬暮暮剛纔接到電話時神情的慌張,她口中所說的那個老朋友,原來是劉薇然。
他開着車,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
“她怎麼會喝了這麼多酒?”
鄭景昊一來,就看到喬暮暮趴在桌子上,桌上已經堆了不少空酒瓶,而喬暮暮的手裡還拿着一個空空的酒瓶。
喝了這麼多酒,難怪會醉成這樣。
劉薇然把鄭景昊拉到一邊,怪異地看着他,“過去的事情,難免會讓她心裡難受,我不知道你們這次回來辦事情要多久,不過爲了喬暮暮好,還是儘早讓她遠離這個環境吧!”
一直以來,鄭景昊對劉薇然的印象都不是太好,他總覺得劉薇然這次仍然在使壞。
“你和她說了什麼?”鄭景昊防備地看着劉薇然。
“你覺得我們能說什麼?”劉薇然反問鄭景昊。
“你和她聊了顧霆宣,所以她纔會這麼難受吧!”鄭景昊猜到了,他不想再自欺欺人。
“你放心,顧霆宣不會成爲你和喬暮暮之間的威脅,他現在失憶了,有我在他身邊照顧他,你就安心和喬暮暮在一起吧!”
劉薇然的話,說中了鄭景昊的心思,讓他若有所思。
“你應該也想讓我們快點離開,我就成全你吧!”鄭景昊回了劉薇然一句。
這昭然若揭的小心思,在鄭景昊這個明白人面前,劉薇然也不必要再隱瞞下去了。
“既然你都知道,就做好人家的丈夫,不要再讓喬暮暮難過成這樣。”
劉薇然雖然這樣說着,還是時不時透露着對喬暮暮的關心,畢竟她現在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形象給洗白了,不想再毀於一旦。
鄭景昊沒有再說什麼,走到喬暮暮的身邊,拿走了她手裡的空酒瓶,扶着她走出了餐廳。
回到家,喬暮暮酒仍然沒有醒,她拿出鄭景昊酒櫃裡的酒,還要往嘴裡灌。
“不要再喝了,你已經喝醉了!”
鄭景昊想要奪走喬暮暮手裡的酒,被喬暮暮躲開了。
喬暮暮抱着酒,怎麼都不撒手,“爲什麼不讓我喝,你什麼都管着我,就讓我放縱一次不行嗎?”
喬暮暮搖搖晃晃的,徹底放下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理智。
她只想好好的醉一場,讓自己頭腦模糊到忘記顧霆宣,忘記過去的一切,她多麼希望自己也能失憶。
鄭景昊感到很難受,喬暮暮之所以這樣,他心裡十分清楚,都是因爲顧霆宣,她根本不像她自己說的那樣,真的放下了過去。
只要顧霆宣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心裡的那座城,就會頃刻間轟然倒塌。
而倒塌的結果,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從來不酗酒的喬暮暮,也會想到要借酒消愁。
“是因爲顧霆宣,對不對?”鄭景昊呆呆地看着喬暮暮大口大口地喝着酒。
“顧霆宣?他是誰?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啊!”
喬暮暮努力地笑着,但她這樣的笑裡,藏不住那濃濃的悲傷。
“既然忘不了他,你就去找他啊!爲什麼在見到他的時候什麼都不敢說,什麼都不敢做?”鄭景昊很生氣,他想起喬暮暮的木訥,在劉薇然面前的膽怯。
“我又不認識這個人,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喬暮暮藉着酒勁,用力推了鄭景昊一把。
她不想,不想有人在她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地提起這個名字,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她的心就會莫名一陣陣的疼痛。
“走啊!去找他,我現在就陪你去找他!”
鄭景昊拉着喬暮暮的胳膊,往門外走。
咣噹一聲……
喬暮暮手裡的酒瓶落在地上,酒瓶裡的液體順着地板流成了一條蜿蜒的形狀。
“我不去!我要跟你離婚!”喬暮暮大聲喊叫着。
鄭景昊緊張地朝樓上看了兩眼,擔心喬暮雨會被這聲響吵醒,趕緊捂住了喬暮暮的嘴,“可以,我同意離婚,如果你有勇氣去找顧霆宣的話,我甘願退出。”
鄭景昊決定退一步,他篤定喬暮暮並沒有這個勇氣,更何況顧霆宣已經失去了關於她的記憶,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喬暮暮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地望着前方。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明明知道我心裡還有別人!”喬暮暮望着鄭景昊,她肩上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忘了他,你和他都有了新的生活,選擇愛自己的人,比選擇自己愛的人,要幸福得多,不是嗎?”
鄭景昊心痛不已,他何嘗不是真的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選擇了去愛喬暮暮,儘管知道喬暮暮心裡愛的不是自己。
“我很痛苦,你們知不知道,我很痛苦,小雨就在病房裡,他的親生父親就在門外,我卻不能讓他們見面……”喬暮暮抽泣了起來,兩行眼淚刷地流了出來。
鄭景昊看着她這個樣子,心痛極了。
他甚至有些動搖,這樣阻攔喬暮暮和顧霆宣在一起,究竟是對還是錯,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和劉薇然的自私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啊!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的選擇沒有錯?”
喬暮暮滿臉淚痕地望着鄭景昊,她迷茫了,困惑了。
鄭景昊把喬暮暮從地上抱了起來,輕輕放在沙發上,“你沒有錯,你有我支持你。”
樓上,喬暮雨早已被樓下的響動聲吵醒,小小的身子緊緊地靠在門上,耳朵貼着門板,把樓下鄭景昊和喬暮暮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他終於知道,原來鄭景昊雖然和自己的母親結婚,但他並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而知道了這一切的喬暮雨,並沒有衝下樓去打斷他們的談話。
他將這個天大的秘密,藏在了自己的心裡。
“瀟瀟暮雨,思念君。”
喬暮雨在紙上下了這麼一句話,是原來他偶然在喬暮暮日記裡翻到的這句話,有着另外一層含義。
而他的名字,是這麼來的。
小小年紀的他,對這個親生父親,產生了強烈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