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的白色網球鞋剛踏上窗臺的邊緣,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莫桐掏出來點開一看,臉色立刻慘白一片。
手機收到的是一條圖片信息,發信人顯示的是一串陌生號碼,照片上熟悉的背影是昨晚那個賓館,雪白的大牀上,是不着寸縷的莫桐。
照片拍的雖然很露骨,取的角度卻很巧妙,薄遠封只有一個模糊的背影,而臉色緋紅的莫桐,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圖片後面附了一條短信:如果一刻鐘後不見你的人,這些照片就會立刻出現在全球各大網站上!
只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莫桐剛萌生的希望碾地粉粉碎。
莫桐狠狠磨了磨後槽牙,緩緩從窗臺上爬下來,認命地拎起行李箱,跟美妮媽媽簡單告別後,向樓下走。
剛走到樓梯口,迎面遇上一個穿着花裡胡哨的襯衫牛仔的男孩,嘴裡吹着口哨,邊走還頻頻回頭看停在樓道門口的豪車。
因爲看的太過專注,男孩險些撞在莫桐身上。
“姐?你這是要出門嗎?”
範子琪轉回頭,看見莫桐拎着行李箱出來,開口說話時,帶着習慣性流裡流氣的笑,露出一口發黃的檳榔牙。
“子琪,昨天那些賭場的男人沒再爲難你吧?他們有沒有說以後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莫桐看見範子琪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一直擔着的心終於放回肚子裡,看來薄遠封還算說話算話。
範子琪卻不以爲然,輕飄飄擺了擺手:“當然沒事兒啦!昨天你一走他們把我放了,老姐,你就放心吧!”
範子琪眼下還沒弄清狀況,也根本不知道莫桐付出了怎樣的代價,才從那些賭場的打手刀下換回他的一雙手臂。
只剩下最後這點時間,莫桐不想跟範子琪吵架,強壓下心底的怒火。
“子琪,我要出遠門,可能會很長時間不在家,你現在也不小了,就算不想再上學,也少給美妮媽媽惹點事,她本來就心臟不……”
“哎呀!好啦好啦,你都要走了還這麼多廢話,羅裡吧嗦的煩不煩人啊!”範子琪一臉不耐煩打斷莫桐的話,一眼瞄見身後聽着的那輛定製款勞斯萊斯。
範子琪一把拉住莫桐的手臂,向着豪車指了指,笑嘻嘻道:“姐,像你長的這麼 漂亮,每天光顧着讀書多可惜呀!
哎,你瞧瞧那邊,就那車裡坐着的那男的,那可是絕對的高富帥,你要是把他搞定了,哪怕陪他睡一個晚上,那後半輩子都……”
“啪!”
範子琪的話,隨着臉上突然被甩的一個響亮的耳光戛然而止。
範子琪捂着半邊被打的發麻的臉,愣愣地看着氣地嘴脣發青,太陽穴青筋暴跳的莫桐。
他沒想到莫桐居然甩自己耳光,他跟莫桐雖然都是美妮媽媽抱養來的孩子,可是一起生活這麼多年,莫桐還從沒動過他一根指頭。
今天,他就只開了句玩笑,莫桐居然就狠狠甩了他耳光。
範子琪有點受不了了,他就算在外面慫,可在家裡從來都是蠻橫慣了的,連美妮媽媽都管不了他,莫桐算個屁。
範子琪完全忘了昨天還哭天抹淚地抱着莫桐大腿哀求,擡起手就要打下去,手臂卻被一直如鐵鉗般的手死死握住。
“哎呀呀,放手,快放手啦,我的手腕要斷啦……”範子琪只覺手腕一陣鑽心地疼,回頭一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着個穿一身黑色中山裝的男人。
“她現在是堂主的女人,除了堂主,其他任何人不能動她一根指頭!”男人冷硬的口吻說完,像拎小雞一樣,將範子琪拎到一邊。
等範子琪反應過來的時候,莫桐已經坐進了那輛豪華的勞斯萊斯。
直到車子絕塵而去,隔着被尾氣揚起的漫天灰塵,範子琪依然傻傻地呆立在當地,半天回不過神。
美國?拉斯維加斯?白金會所
莫桐轉過臉,偷偷睨着斜倚在牀頭閉目養神的薄遠封片刻,確定他已經睡着後,悄悄從牀邊的地毯上撿起自己的休閒外套,罩在淡紫色睡衣外面,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不許走遠!”
先邁出的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落地,冷冷的聲音由身後響起。
莫桐慌忙回身看,卻見薄遠封仍舊閉着眼睛靠在牀頭,她的想法在他面前就如同白紙黑字,清白分明地寫在臉上,總被掌控的準確無誤。
沉寂,內斂,冷峻,薄遠封的情緒總是被隱藏的恰到好處,從沒有人能夠真正探知到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在外人眼裡,與他最爲親密的情婦--莫桐。
或許,莫桐雖然與他身體上最爲親密,卻是心靈相隔最遠的人。
“嗯,我知道規矩,只在後面的園子裡走走,不會走遠。”莫桐輕聲回答。
進了洗漱間,片刻的水聲淋漓後,莫桐換了身清爽的休閒裝,長髮利落地束在腦後,走出臥室時,不忘輕輕的帶上房門。
她深知薄遠封喜歡寧靜,這是,莫桐開始做他的契約情婦後,學到的最重要的第一課--無論何時何地,一定要切記:讓自己的嘴和行爲保持絕對安靜!
就在莫桐輕輕帶上房門的一刻,薄遠封緩緩微睜開幽如深潭般的眸子,隔着門縫,半眯着纖長的眼睫如慵懶的獵豹,看着逐漸消失的那抹清爽的身影,片刻後又緩緩合上。
這小女人一如當初他見到她,時的感覺一樣,不多事,不貪婪,安守平淡,至少到現在爲止,還沒有讓他感覺特別厭煩。
對於女人,薄遠封不需要她們對他動情,只要聽話就好,他所需要的不過是解決正常的生理需求,至於情感那種麻煩的東西,他不需要!
莫桐在會所後面的院子裡閒散漫步。
秋日的林間,腳步踩在乾枯的落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就像曾經大學校園裡,圖書館旁邊的小路,安靜而清爽。
以前的莫桐最歡喜的就是早起,踏着晨露去圖書館看書,而現在,只要這樣安靜地走走,她就覺得很奢侈了。
每天大部分時間要待在別墅裡,不許出會所大門,不許隨意跟人聊天,雖然吃穿不愁,又有人伺候,可莫桐感覺自己像只被剪掉了翅膀的金絲雀,只能隔着冰冷的籠子,遙望蔚藍的天際。
“咦?莫小姐,出來散步嗎?”郝經理迎面走過來,看見莫桐時熟稔地打着招呼。
郝經理是這所白金會所的總經理,是少有的敢跟莫桐說話的人之一。
“你們這麼早就開始爲晚上做準備了?”莫桐看他指揮幾個人從庫房裡擡出蓋着雪白餐布的餐桌,有點驚訝。
“嗯,今天會所迎接的這位重要人物,堂主非常重視,且要親自出面爲其接風,我聽說這個客人身份很特殊,我們可不敢怠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