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桐的大聲痛哭,將在場的兩個男人頓時驚地有些手足無措。
旁邊的沃利斯滿眼疑問地看着一臉茫然的貝特朗,這神馬情況?
貝特朗對着他攤了攤手,你問我,我問誰?鬼才知道!
";莫,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你這樣會讓我很擔……";
心字還沒說出來,莫桐卻突然由貝特朗胸膛裡擡起臉,臉上還掛着淚珠,脣角卻漾着大大的笑。
";這麼大的好事,全公司只有我一個人最後知道,你說你該不該捱罵!";莫桐哽咽着,笑着數落。
貝特朗聽她這麼說,才如獲大赦般長長吁了口氣,剛纔見她哭成那樣,還以爲又被薄遠封那小子給睡了呢!
當然,心裡的這個想法,他打死都不能吐出口。
";誰讓你昨晚出去瘋跑,還偷偷開走了我的車,你怨誰?!";
莫桐臉一紅不吭聲了,只低頭悶着笑。
貝特朗當然知道她爲什麼會哭,這段時間,爲公司籌資的事,莫桐也是不知道熬了多少個不眠夜。
人的神經突然由緊繃變成鬆弛狀態後,難免會出現各種常人難以理解的舉動,這就相當於高考後,爲什麼很多學生都會歇斯底里地撕課本。
莫桐漸漸穩定了情緒,從旁邊的桌上倒了杯白蘭地,舉杯對沃利斯抱歉一笑。
";不好意思,剛纔有點失態,我敬您一杯。";莫桐話落,大半杯白蘭地傾喉而下。
沃利斯也舉起了杯,滿眼紳士淺笑:";貝能有你這樣的員工,真令人感動!";說完,也一口氣喝光了杯中酒。
";爲什麼突然同意跟我們這窮光蛋合作了呢?";莫桐問出心中的疑問。
沃利斯笑了,親暱地拍了拍貝特朗的肩,笑的很爽朗:";我最不缺的就是錢,而一個視名譽如金子般的合作伙伴,卻是千金難買!
我對貝的信任,以及他這一生從商良好的口碑,絕對值得我今天付出金錢價值!";
莫桐聞言,欣然看向貝特朗,眸光中閃現出新出爐的崇拜。
此時,安培和另一位穿深色西裝的男人一起走了進來。
男人徑自走至沃利斯面前,遞上手中的文件夾:“這是已經修改好的協議。”
沃利斯接過文件,對貝特朗說:“正好今天我的律師也在場,不如我們就把協議簽了吧。”
貝特朗笑着點頭:“我當然是求之不得,還怕夜長夢多你反悔呢!”
因爲一切都已經事先談過,協議簽署的格外順利。
貝特朗將已經簽好的協議交給秘書安培後,對沃利斯道:“要不要去慶祝一下?”
沃利斯卻搖頭:“雖然我很願意,但因爲還約見了其他幾家合作商,我必須馬上趕回公司去,等所有的合作方都搞定,我會舉辦一個私人雞尾酒會,到時咱們再痛快地開懷暢飲。”
聽沃利斯這麼說,貝特朗也只能作罷。
送走了沃利斯,再次回到辦公室,莫桐興奮雀躍地像兔子,圍在貝特朗身前身後打轉。
“喂,沃利斯這帥老頭怎麼突然又改變主意了?”莫桐忽閃着美麗的大眼,充滿期待等着貝特朗的答案。
貝特朗卻神秘一笑,點了下莫桐的鼻尖:“關於這一點,我早預料到他會再次回來!”
莫桐壞壞地眨巴着眼,側睨貝特朗:“哈,原先只以爲你泡妞技術不錯,啥時候勾搭男人也這麼在行啦!”
貝特朗沒好氣嗔了莫桐一眼:“你現在跟我說話越來越沒節操了!”
莫桐立刻扯出討好的萌萌噠表情殺手鐗。
貝特朗伸手撫了撫莫桐的發頂,繼續剛纔的話題。
“我會這麼認爲,倒不是我覺得自己有多優秀,而是對沃爾斯這個人的做事風格很瞭解。
他是個極其謹慎的人,如果事情沒有思考到八成熟,昨天晚上,他是不會把那麼重要的商務信息透漏給我,並且提出合作邀請。
這件事,他在來我家裡之前,一定已經反覆琢磨過,並且已經做出了決定。”
莫桐蹙眉:“可是現在貝利出現了財務危機,這對於個公司來說是最大的弊端,他連這個都不在意,這也恰恰說明了他就是衝着你這個人來的啊!”
貝特朗淺笑搖頭:“莫,在商場上混的人,遠沒有你想的這麼簡單,不能單純想沃利斯是我的好朋友,或者信賴我個人才這麼做,這樣想很幼稚!”
莫桐好奇地挑高半邊眉。
貝特朗繼續:“如果換成是我,也不會只爲了一個人,而冒這麼大的風險,他看中的,只是貝利的實力和我們公司信譽在當地的影響力!
至於錢,沃利斯說了,他不缺的就是錢,所以兩者權衡,他還是選擇了跟我們合作,一切都因爲有利益價值!”
莫桐重重地點了點頭:“你們果然都是在商場這口快刀下打滾歷練出來的老狐狸,都精明到骨子裡去了!”
貝特朗卻沒說話,只是定定地望着莫桐。
“你,你幹嘛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不能因爲我單純就任人魚肉哦!”莫桐一臉警惕,擺出隨時閃人的架勢。
“莫,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希望通過這次合作,你能得到真正的成長……”
貝特朗說這番話時候,面部表情很認真,沒有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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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桐也察覺到了貝特朗與平日的不同,收斂起眉眼中的詼諧,定定地站在桌邊,望着他。
貝特朗緩緩站起身,向高大落地窗邊的沙發走去。
莫桐靜默看着貝特朗的側顏,也轉身跟了過去。
在乳白色的宜家真皮沙發前坐下,貝特朗緩緩拉開茶几的抽屜,由裡面取出一隻金屬煙盒和一枚打火機。
莫桐有點驚訝,她從認識貝特朗到現在,知道他喜歡喝茶,生活非常規律健康。
除了喜歡喝一點點酒外,連咖啡都嚴格控制,每天只喝一杯,從沒其他任何一丁點的不良嗜好,更沒見過他抽菸。
只見貝特朗從銀色雕花煙盒裡取出一根香菸,嫺熟地在茶几的玻璃檯面上磕了磕,將淡藍色的香菸濾嘴含在脣間。
啪!打火機頂端躍動出藍色的火焰,貝特朗將火焰緩緩湊近,將香菸點燃。
深深地吸了一口,由口中吐出一個濃濃的,渾圓眼圈兒,在空氣中慢吞吞的飄忽,久久未散。
莫桐驚愣杵在原地地看貝特朗抽菸,連眼圈兒都會吐,這明擺着就是老菸民的典型標誌。
“是不是瞬間破壞了我在你心目中男神的形象?”貝特朗夾着煙,看了眼杵在沙發邊的莫桐,笑問。
莫桐的神情漸漸平靜下來,在對面的沙發裡坐下,靜靜望着貝特朗的深沉的眸光:“貝,你是不是還有其他不開心的事?”
貝特朗沉吟片刻,輕輕點了下頭。
“大概是突然要面對逃避了很久的事,心裡有點牴觸吧!”貝特朗說着,輕輕磕去菸灰,只任由煙在指間夾着緩緩燃燒,卻並沒再將煙送入嘴裡。
“貝,除了貝利的財務危機,究竟還有什麼困擾你?如果你不介意,我願意陪你分擔你的不快樂……”
看着眼前頹然的貝特朗,莫桐很心疼,
她以前從沒見過如此落寞的他,這段時間的財務危機,他只會深鎖眉頭,坐在辦公桌前一個人悶着頭想事情,但,至少整個人看上去是積極的,而現在……
“再陪我去一趟薰衣草花田吧!”
貝特朗說着,緩緩站起身,拿了外套就向外走。
莫桐沒再說什麼,默默地跟在身後。
貝特朗依然回家換了車,帶了摩卡,一路駛向薰衣草花田。
這一次,他沒進上次的那家喜歡用大蒜的咖啡廳,而是直接駛向山北大片大片的薰衣草花田。
下了車,貝特朗像往常一樣鬆開摩卡的脖子裡的皮圈,任由摩卡在花田裡撒歡兒。
莫桐始終靜靜跟在貝特朗身後,直到他淡淡開口。
“莫,我離開之後,你就搬到我的別墅去住吧,順便幫我照顧摩卡。”
“你要去哪?”莫桐驚訝地停住腳步,語調不自覺擡高了分貝。
貝特朗轉回身看着莫桐,表情卻很平靜,彷彿早跟她說好了的一樣:“回馬來西亞。”
“可是目前貝利的問題已經解決了,爲什麼還要回去?”莫桐依然想不明白。
貝特朗附身坐在田埂上,望着眼前大片的薰衣草花田,目光深邃而悠遠。
“一直以來,是我自己在逃避。
先前是因爲貝利,我動了回國的念頭,腦子裡突然浮出很多久遠的事情,我發現,時隔多年,我依然對那些陳年舊事心存畏懼……
所以,我決定回去一趟,或許有些事,有些人,也是該做個徹底的了結了。”
莫桐聽出了貝特朗話語中的掙扎和困惑。
她不知道貝特朗曾經究竟面對過什麼,可她怎麼也想不出來,像貝特朗這樣一個幾乎各方面都堪稱完美的男人,究竟有什麼樣的陳年舊事可以困擾他這麼多年,甚至如梗在心。
“貝,是不是還是因爲你曾提到過的,那個神秘的東方女人?”莫桐小心翼翼低聲詢問。
貝特朗沉默片刻,目光落在正向着自己歡喜奔跑過來的摩卡身上,輕輕點了下頭。
“我出生的家庭有點特殊,而我,絕對稱得上是這樣的家庭裡,徹徹底底的叛逆者,而且叛逆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