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琛也想不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她,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前些日子聽說她父親生病進了醫院,現在看來有可能還沒痊癒。
顧言之的目光在兩個人間徘徊了一眼後默默地把帽子戴好,他是瞭解陸琛的,同樣對於夏若晴他多少有有些瞭解,此時的她一定在想自己和陸琛是什麼關係吧!
陸琛只是用和平時無異的冷瞳看了她一眼後就越過她走了,他和夏若晴什麼關係也沒有,至於她想問什麼和心裡在想什麼他沒必要知道也不感興趣。
“他是你什麼人?”背後是夏若晴冷漠詢問的聲音。
“我兒子。”陸琛毫不猶豫的脫口而出,抱着顧言之頭也不回的消失走了樓梯間。
夏若晴的眼睛一直望着他走過的樓梯,過了行久之後才動了動,兒子嗎?
顧雲汐給他生的兒子。
剛纔看到那個孩子後她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孩子和陸琛是多麼相似,不用問也知道他們的關係。
她突然不由的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的呵呵一笑,原來他不僅是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更是有了孩子,一時間他什麼都有了,而她呢……
一直以來她就把所以的精力和清楚都放在陸琛身上,到頭來卻什麼回報都沒有,就連她這個曾經的未婚妻問她孩子是誰的他都能風輕雲淡的輕易簡單的告訴她這個傷人的答案。
“怎麼了?”夏英傑上來就碰到了站在樓梯口臉色難看的她。
夏若晴哼了一聲,淡淡地說:“沒什麼。”
她心情不好。
看着一地玻璃片夏英傑暗暗的嘆了口氣,不知道又是那個不長眼的惹到這小姑奶奶了。
“老爸怎麼樣了?”昨天父親剛剛動了大手術,若不是他因爲出差在外地回不來也就能知道她這脾氣是怎麼來的了。
“手術很成功,在等一段時間就可以搬回家調養。”夏若晴說着轉身走進了電梯裡。
電梯門在關上的那一刻可以看到裡面那個女人那難看的表情,她的拳頭緊緊的握着,骨節分明。
陸琛抱着顧言之大步的走進病牀裡,看到來的人是誰後顧子祁本來就難看的臉又加黑了幾分。
他來這裡幹什麼,還閒他顧家的出事出得不夠大是不是!
“她,怎麼樣了?”看着病牀上不知道是睡過去還是昏過去的木清芳陸琛僵硬的問了一句。
“出去!”顧子祁頭也不擡的回了一句,他不需要這些人來假惺惺。
“舅——”
“誰是你舅舅?”一道犀利的目光打斷顧言之,顧子祁第一次露出了令人感到寒冷的氣息。
“滾!”顧子祁冷冰冰的說。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顧言之搖了搖陸琛的衣襬。
“顧雲汐呢,顧雲汐在哪裡!”木清芳突然跳了起來,用一雙猩紅的目光看着顧言之。
看到他旁邊站着的陸琛後她直接從牀上跳下朝他奔了過來,好在顧子祁急忙攔住了她,木清芳只能瞪直了瞳孔看他,那陰寒的目光想是要把對面的男人千刀萬剮了才甘心。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憑什麼把我老公抓進警局,你有什麼資格這麼做!”木清芳幾乎是吼出來的,猩紅的目光裡越發透着犀利。
“顧雲汐在哪裡,讓她進來跟我說清楚,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木清芳想衝破顧子祁的阻攔,她的目光直直的望向門外,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把那個女人揪出來。
“你冷靜點。”顧子祁臉色雖然不好但語氣卻顯得十分平靜,畢竟他也是經歷過大事的人。
看着兒子沒有變化的表情木清芳突然就不受控制的哭了出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你爸沒事的對不對,他根本就沒有殺人對不對?”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那個溫柔大方的男人會做出這種事,一定是他們那裡搞錯了,顧源絕不會是喪盡天良的殺人兇手。
“你們走吧。”顧子祁不回她的問她反而看向站在他後面的那一大一小。
陸琛沒有回答,牽着顧言之的手轉身毅然的走了。
“顧雲汐。”背後又響起木清風咬牙切齒的聲音,“讓她過來一趟,她必須當面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見她,不見不散。”
“等她醒了我就帶她過來。”陸琛頭也不回的說了一句,說完後就消失在了門口。
吵鬧的病房突然安靜了下來,屋裡的那對母子都沒有說話,就這樣靜了大概五分鐘左右木清芳才用顫抖的聲音開口,“你爸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顧子祁背對着她目光看向窗外。
天使已經完全白了,醫院門口那條馬路兩邊是大葉梧桐已經開始變黃,在過不了幾天那些葉子就會離開枝頭落入土中,它們的生命和使命也就結束了。
“這是一個誤會對不對,你爸不可能那樣做的,顧雲汐呢,打電話讓她過來我要親自問問她。”木清芳抽泣道,那雙哭紅的眼睛十分明顯。
“她可能不會來。”顧子祁回頭看向她,“放心吧,我會找最好的律所儘量讓他多活幾年。”
“我不相信,你爸是絕不會那樣做的,他和喬家無冤無仇沒有理由那樣做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
“媽你老實告訴我,這件事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木清芳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兒子,“你在懷疑你爸爸!”
天啊,這可是她的兒子啊!
過了很久顧子祁纔回答,“我爸已經招認了,他承認他就是放火燒了喬家的那個兇手。”
就算是不讓也不行了,陸家不僅有物證還有人證,這件事他是逃不掉的。
“不可能,這不可能!”木清芳大聲訓斥她,可那大顆大顆的眼鏡還是從眼眶裡滑落了下來。
怎麼可能,那個人可是顧源啊,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四十幾年,要是顧源她不可能不會發現一些蛛絲馬跡,他可是連一隻流浪貓都要收養的人啊,他絕不會是那種冷酷無情的殺人犯。
“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事實介紹如此。”他點了一支菸幽幽的抽了一口,低頭又道:“爲了實現心中理想他替莫啓南做了很多事情,喬家的事只是其中一件而已。陸家是掌握了一切纔會出手的,而且雲汐,不,準確的來說是喬邵謙的孫女,我爸昨天差點就殺死了她。”
“不,這不可能,不是這樣的。”木清芳快要崩潰了,她歇斯底里的哭了出來。
這些年來她的確發現了顧源對顧雲汐冷淡了不少,好像是五年前那一次她無意中說杜雨澤是雲汐親哥那時候開始,難道那個時候他就知道了顧雲汐是喬家的孩子?
而且最近這幾個月裡來顧雲汐和顧源開口有時也是不冷不熱的樣子,每次他們父女倆在一起聊天都讓她有一說不出來的彆扭感覺,她只是以爲是因爲顧雲汐生了陸琛孩子的原因又或者是不經常在一起而感覺生疏了,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樣,這不可能……
現在回頭想想這段時間所經歷的事木清芳居然啞口無言,一切,似乎很不尋常……
“一會這件事的新聞就會出現在新聞裡,您要做好心理準備。”顧子祁臉色雖然平靜但那抹抑鬱還是逃不出木清芳的眼睛。
“這件事真的是他,做的嗎?”這句話木清芳已經不知問了多少次了。
顧子祁無力的點點頭,苦澀佈滿臉上,一眼滄茫。
木清芳顫顫巍巍的身體徹底軟了下來,無力的靠在牀上就沒有在開口說一句話,這一次實在是來得太突然了,她需要好好靜靜。
顧子祁走出了病房,看着空無一人的走廊他突然呵呵的笑了一聲,努力控制出來的平靜終於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還是平靜的臉色,可似乎卻和之前的不太一樣了。
他覺得自己的生活突然變得可笑起來,那個讓他最尊重最佩服的父親居然會做出這種事,而那個讓他產生禁忌情愫的妹妹居然是在喬家那個場災難中活下來的人,這讓他如何接受,他居然是殺她全家兇手孩子!
一下子,他和她的距離就變得如此天翻地覆,她和顧家除了仇狠就在也沒有其他了。
現在,他對她僅有的那點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沒有了,他在也沒有那個資格,沒有那個資格對別人說顧雲汐是她妹妹,沒有資格在出現在她面前。
關於顧家的一切都和她有了道不可跨越的洪溝,都回不到出去了,那些讓他覺得無比美好的日子。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照顧好母親,顧源的事他不想管,他也沒有那個能力。
他沒有爲自己的父親的下場感到傷心難過,因爲那是他欠喬家的,這些罪孽他必須要還,這是他需要付出的代價。
顧雲汐在朦朦朧朧中醒了過來,窗外已是太陽高照,雖然已是秋天但那太陽還是明亮。
已經是第二天了,奇怪,她怎麼就睡過去了?
下樓的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轉了幾個臺沒有看到關於顧源的新聞她暗暗的鬆了一口氣,隨後她又糾結了起來,她爲什麼還要替他擔心?
他作惡多端害了她全家,讓她和雨澤沒了家,知道她的身後他甚至還想要她和雨澤的命,就算在糾結在經歷這件事後也不必糾結了,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的。
“你醒了?”餘瑾端着早餐朝她走了過來。
“給我的?”顧雲汐不相信自己親眼見到的。
餘瑾還算是平和的臉色一拉又恢復了以前刁鑽刻薄的模樣,把東西往桌上一放淡淡地說:“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顧雲汐真的想不到餘瑾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好,她一向最討厭的就是她,恨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顧雲汐就是一個壞女人,所以在餘瑾對她示好的情況下她的反應纔會如此遲鈍。
“謝謝。”顧雲汐端着東西大吃起來,她確實是餓了,很餓。
“大家都去哪裡了,一個人都沒有。”她下樓好一會了一個人都看不到,就連張媽也不在。
“我不是人嗎?”餘瑾往沙發一趟,目光冷冰冰的看着她。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除了你大家都去那裡了?”顧雲汐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這個女人的脾氣她不是不知道,還是儘量讓着她好了,要不然她一會又對陸振巖哭鼻子胡說八道一些她的壞話那就完蛋了。
“你以爲都像你這麼舒服想睡都久就睡多久嗎,琛哥去警局處理你家的事情了。”餘瑾突然朝她湊了過來,用懷疑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你真的是喬小喬?”
“幹嘛!”
“你真的是喬邵謙的孫女?”
顧雲汐嘴角一抽,“是又怎麼樣?”
礙到她了?
餘瑾突然嘆了一口氣,懷疑的目光就變成了嫌棄的鄙視,“怪不得琛哥那麼優秀的男人居然找你這種一無是處的女人做老婆,原來是因爲你和她從小有婚約的這個關係,我還一度以爲他的腦子出了什麼問題呢,現在我終於明白他爲什麼對你癡情不忘了,哎,好白菜都讓豬拱了。”
顧雲汐呵呵的笑了笑也不生氣,因爲她壓根就想過能從餘瑾的嘴裡說出什麼好話來,她現在還算是嘴下留情了,豬總比綠茶白蓮花什麼的比喻好聽多了。
“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她的確是麻煩精,回國後就一直麻煩不斷。
“哦對了,聽說木清芳出車禍進醫院了……”
“什麼,傷得重不重?”顧雲汐一下就緊張了起來,她車禍了?
餘瑾不可思議的看着她,“顧源害你沒了家你就不生氣?”
生氣?
當然生氣。
生氣和傷心一直在內心不停的糾結着。
“這件事和木清芳沒有關係,我就是在生氣也生不到她頭上去。”顧家每個人都對她那麼好,就是因爲這樣才讓她在這件事上一直糾結着。
“我真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餘瑾站起來走了,不過卻因爲這句話讓她對她高看了不少。
“雲汐。”門口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男人聲音。
顧雲汐眉頭蹙了蹙,他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