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盒子從沒人要,到送出去,安千寵頓時笑顏逐開,明媚的笑容猶如冬天的一抹陽光,她的笑容,很容易感染任何人。
楚柔曼知道,她很難會討厭眼前的這個女孩兒。
“坐吧,餘渺打電話說五點半到的,怎麼你四點半就來了?”
安千寵照着她比的位置坐下,聽到問題,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耳朵:“我看錯時間了。不過柔曼同學,你家好大啊,真漂亮。”
雖然比華家莊園還小上許多,但已經是她見過第二大的了。
楚柔曼淡淡的揚了揚嘴角,眼睛轉了轉自己的屋子,嗤道:“我寧願不要有這麼大的屋子住,一點人氣都沒有。”
她的語氣平淡,安千寵卻得到共鳴。
她也不喜歡華家那麼大,剛到華家的那兩年,她不知道迷路多少回,最後還是那個男人在家裡標了路牌,她才慢慢熟悉的。
話到這兒,兩個不善於說話的女孩兒,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個時候,門口突然傳來柔曼爸爸的聲音,安千寵面色一緊,想到之前他說的慈善宴會,手指無意識地開始揪着褲子。
“我給你們送下午茶進來了,先嚐嘗。”柔曼爸笑容可掬,一副好叔叔的模樣。
楚柔曼的眼底迷上疑惑,她爸爸絕對不是那種會爲她的同學送下午茶來的人。
難道千寵的身世不簡單?
下午茶放下,柔曼的爸爸,楚科還沒打算出去,反而自己找了個椅子坐下。
安千寵抿住嘴脣,視線飄移。
楚科自來熟的笑問:“華先生現在好麼?”
安千寵頭皮一麻,表情笑得有些僵硬:“嗯,很好。”
她不敢看楚柔曼,身旁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後,鄙視自己。
楚科笑着點頭,又問:“那什麼時候,我們一起吃個飯。沒想到你和柔曼是同班同學,這可是緣分。”
關於這點,安千寵沒敢答應,只能勉強地咧脣笑笑。
楚柔曼看出她的侷促,眼睛眯了眯,突然打斷他們:“爸,我帶千寵去看看我的畫室。”
說完,她立馬拉起安千寵的手,楚科卻突然開口:“你那畫室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如專心學習,以後像爸爸一樣參政。”
楚柔曼拳頭悄然握緊,對於這句百年不變的話,她已經膩了。
參政?
她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帶千寵去了。”說完,她毫不猶豫地帶着安千寵往外走,獨留有些恨女不成鋼的楚科。
“柔曼,謝謝你。”
走在路上,安千寵說道。
楚柔曼轉頭看向身旁的女孩,苦笑:“你是來我家,纔會被我爸問東問西的,沒怪我就好了。”
安千寵跟着笑:“怎麼會,不過你喜歡畫畫嗎?”
提到畫,楚柔曼的眼睛裡,溢着燦爛的斑駁。
別看她經常使用暴力,解決學校裡的違紀學生,但是在畫畫的時候,她完全變了一個人。
連她都不知道,哪個纔是真正的自己了。
繞過幾個彎,畫室的門被打開,滿地的畫板頓時讓安千寵咋舌:“天啊,這麼多,好漂亮啊。”
各種風景畫,看得安千寵目不暇接,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
“柔曼,你很有繪畫天賦哦!”
看着這些畫,安千寵覺得激動非常,如果她也會畫該多好?
楚柔曼會畫畫的事情鮮少人知道,所以被誇獎,無疑讓她的心迷上一層蜂蜜,甜得什麼病都沒了。
她看得出來,安千寵是真心誇讚自己的,那雙明眸中的羨慕如此鮮明,讓她的自豪感頓時攀升好幾個階梯。
把所有的畫都看了一遍之後,覺得少點什麼的安千寵疑惑地看向她:“柔曼,怎麼沒有一個人物的畫?”
風景畫的那麼好,人物一定也很厲害吧?
而聽到她的話,楚柔曼臉上的笑容頓了頓,鮮少柔聲的語調響起:“因爲我打算,這輩子只爲一個人畫畫。”
“那個人遇到了嗎?”她更好奇了,聽起來很有心的一件事。
可惜楚柔曼卻搖頭:“還沒有。”
難得想要八卦的安千寵失望地點點頭,安慰她:“沒關係,那個人總會出現的,我相信你。”
“相信?”
“是啊,你那麼厲害,那個人一定很快就會出現的!”
楚柔曼低笑不語,領着她把畫室觀摩一番之後,下人通知餘渺他們到了。
兩人離開畫室,安千寵的興奮還餘韻未消,不斷點評着哪一副最漂亮,哪兒一副最好。
偏偏她的評價都十分準確,讓楚柔曼都懷疑她也懂畫了。
在大廳見到餘渺他們之後,龔少龍最先詫異:“哇塞,千寵同學,平常你都最後一個到,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安千寵困窘地低頭,吶吶地道歉:“對不起。”
餘渺再用一個暴慄襲向他:“人家晚來你有意見,早來你也有意見啊?”
“柔曼,這是我們的禮物。”夏琳沒興趣看千遍一律的熱鬧,先把手中的禮物遞給楚柔曼的管家,關心的詢問了幾句她身體的情況,知道沒事兒了之後,大家才坐下來聊天。
龔少龍迫不及待地把在海邊的事情告訴她,最後總結:“如果當時你在的話,那條海獅一定不敢追我們的!”
楚柔曼無語,她可不敢保證,畢竟在海底,哪個赤身的人能贏得過海里的生物?
“小太監,你以爲柔曼是銅牆鐵壁嗎?要打,也是你這個大男人和那隻海獅打啊,連季羽同學都選擇撤退,柔曼怎麼可能打得過?”
無辜被波及的季羽尷尬地咳了咳,不過因爲這話是餘渺說的,他並沒有生氣。
向來喜歡嗆聲的兩個人又吵上,當安千寵無意中聽到他們在海洋館見到那隻海獅了之後,臉色瞬間發白。
海獅……
難道是那個男人,問自己喜不喜歡的那隻?
不安,開始籠聚。
七點鐘時,大家留在楚柔曼的家吃過晚餐,才離開。
飯桌上的時候,楚科對安千寵格外熱絡,不停地詢問她喜歡吃什麼,弄得所有人都覺得莫名其妙和尷尬。
唯有安千寵明白,他最想討好的,是華家的那個男人。
最後回家,安千寵想打電話讓秋伯來接,沒想到楚科一口要求自己的司機送她回去,盛情難卻,她只好進了小轎車。
其他人各自揣測,卻沒人敢當面問。
到了華家莊園,司機給她開了門,目送她進去,才離開。
走進家門的安千寵覺得心悶悶的,不喜歡這種特殊待遇,很不喜歡。
而她擅自做主的在外用過晚餐纔回來,惹怒了一直坐等在飯桌上的男人。
看到她的身影,華拓緊抿的薄脣顯得很苛刻,飯桌上,兩份西餐擺了很久,他一動都沒動。
被沐管家領到他面前的安千寵,緊咬着嘴脣,道歉:“對不起,今天我在外面用餐了。”
他交叉在胸前的手臂緩緩放下,壓迫感卻徒然增強。
“我說過什麼?”
低沉的聲音透露主人的不高興,安千寵捏了捏拳頭,顫巍地走近他,然後怯怯回答:“你說過,不能隨便在外面用餐。”
“誰送你回來的?”
“柔曼爸爸的司機……”
“爲什麼不讓秋伯接?”
因爲她拒絕不了別人。
大掌驀地拍在餐桌上,砰一聲,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華拓冷厲的眸子緊鎖着女孩,薄脣緊閉,像是隱忍着很大的怒火。
“千寵,你現在越來越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是不是?翅膀硬了,想要飛走?”那也得他在底下鋪滿墊子,不然她一定會跌落!
“我沒有,那種情況,我沒辦法拒絕啊。大家都說我不合羣,遲到早退,我不想讓他們討厭我。”
淚水銜在眼角,搖搖欲墜。
安千寵委屈極了。
他驀地起身,留下一道孤傲的背影,離開前冷聲道:“以後不許再去楚柔曼的家,也不許和楚科再說一次話!”
男人的聲音很強硬,獨裁慣了,她只能含淚點頭。
飯桌上的菜已經變涼,沐姐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姐,少爺也是擔心你被人利用,何況他一直等你回家吃飯,到現在一口都沒碰到過。”
把淚水吞下,安千寵吸了吸鼻子,吩咐道:“沐姐,讓廚房熱一下,我給他端上去。”
沐姐開懷一笑:“這就對啦,道個歉,少爺很快會原諒你的。”
她纔不是爲了得到他的原諒,只是不想因爲自己,害他餓肚子而已。
安千寵沒有反駁,一會兒之後,乖乖端着西餐往樓上走。
叩叩……
敲了幾下門,沒得到迴應,她只好出聲:“少爺,是我。”
尾音落下,隔了不久,男人的聲音響起:“進來。”
她吸了口氣,端着西餐進去。
沒敢擡頭,只是把晚餐放在桌上,然後悄聲往外走。
“千寵。”
小腳再差一步就出去了,安千寵懊惱地想仰天長嚎,但身體出賣了她。
嬌軀轉身,怯怯地看向他:“少爺,還有事嗎?”
昂藏的身軀從沙發上站起,傲岸的身影讓人有種壓迫感,她不自覺往後退一步。
男人把她的動作看在眼底,諱莫如深的眸子微眯,沉穩的步伐像撩人一般,一步一步,直到站在她面前。
安千寵覺得自己的心,隨着他的慢動作,都要挑出嗓子眼兒了。
“少爺……”
“楚家的事情,記着我說的話,不要參合。”
她又沒有本事,怎麼參合?
安千寵抿着嘴脣不語。
看穿她的心思,華拓悄然嘆氣,他知道,要等她長大成熟,還要很長的時間。
他願意等,而她願意長大嗎?
“出去吧。”
她迫不及待地擡腳,飛速地轉身離開了他的臥室。
放在桌上的西餐泛着熱氣,他收回不捨的目光,然後吩咐瓊叔把晚餐拿出去。
他從不在自己的臥室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