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
喬默站在別墅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燈火闌珊,下意識的摸着無名指上的空缺。
本來,無名指上有一枚鑽戒,曾經,那是她最想要的生活。
可現在,一切都過去了。
風澈煮好晚餐後,進臥室叫喬默吃飯,見她獨自站在窗前發呆,放輕了步子過去,“瀟瀟,吃飯了。”
喬默轉身,便看見風澈依靠在門口。
“哥,從明天起,你就搬回去吧,醫生都說了,我的病問題不大,只要按時吃藥控制,就不會出問題的。如果你因爲我,再這麼耽擱下去,我真的會很愧疚。”
風澈年紀不小了,比蕭衍還大一歲,到了該成家的時候了。
風澈走過來,揉揉喬默的小腦袋,“只要你的感情安穩了,哥才放心。”
“我年紀還小,可以再耗上幾年,沒關係,可是你啊,要是再這麼耗下去的話,真的會成老剩男。”
喬默打趣着風澈。
風澈目光認真深沉下來,“我沒關係,我已經習慣一個人了。可是瀟瀟,你不一樣,你需要有一個人,來陪伴你。”
喬默咬脣,微微斂下眸子,強裝着笑意道:“一個人也沒什麼不好的,說實話,我現在有點怕談戀愛這件事。”
其實她和蕭衍在一起的時候,沒有怎麼真正談過戀愛,他們是先結婚,再相處。
除卻這一段糟糕的婚姻之外,喬默根本就是個戀愛新手。
風澈忽然神秘的說:“明天帶你去見一個朋友,你肯定會喜歡和他相處。”
喬默有了點好奇心,“很少聽你這樣誇獎一個人。哥,你怎麼這麼有自信,我會喜歡這個朋友啊?”
“這個朋友,很有魅力,人也風趣,瀟瀟,就算暫時忘不了過去,但是隻要你在努力,就不怕走不出來。所以,答應哥,別再死死守着過去了,好嗎?”
風澈將她攬進懷裡,低低嘆息着。
喬默靠在他懷裡,輕輕點頭,“我會努力的。”
——努力學會忘記。
第二天中午,喬默上完課後,按照風澈給的餐廳地址,提前到達。
是一家中式餐廳,安靜親切。
喬默坐在座位上,細細想着,這是風澈給她介紹的第多少個相親對象。
不管風澈把對方說的有多神,喬默都覺得,結果一定還是會跟前幾個一樣。
大約等了十五分鐘後,喬默正打算給風澈打電話,忽然一串匆匆步伐,落入眼中。
喬默擡頭,便看見一個穿着考究的男人進入視野。
男人淡淡微笑,“抱歉,第一次見面讓女士等了這麼久。”
喬默收回了手機,隔着餐桌,她聞到了一股熟悉的男Xing冷香。
喬默忽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只好舉起手,向他擺了擺,“嗨。”
霍行勾脣,伸出乾淨修長的手,“你好,喬默。”
喬默一怔,在來之前,風澈告訴過她,關於這個霍行的基本信息。
“你好,霍先生。”
他的指尖,帶着一點點涼,熟悉又陌生。
喬默忽然問:“霍先生,你今天噴的香水,和一個朋友真的很像。”
還有,他指尖的溫度。
霍行的出現,讓她腦海中,一下子浮現涌來的,全是和蕭衍在一起的畫面。
喬默不知道,這是不是上天的安排,還是風澈的特意安排,霍行像是一個上天派來拯救她的騎士,可深夜裡,喬默躲在被窩裡,深刻清楚的明白,霍行只是霍行而已,永遠都不是蕭衍。
哪怕,他常噴和蕭衍同一款的男士香水,哪怕,他身上也有一股清淡的菸草冷香,哪怕,他指尖的溫度,那樣似曾相識……就算霍行和蕭衍有再多再多相似的地方,他都不是她的阿衍。
不知怎麼地,喬默忽然就答應了霍行,做他的女朋友。
紐約的天氣,比海城還要四季分明。
喬默在這裡,度過Chun夏秋冬,守着自己心底最深處的xiǎo mì密,過了一個又一個沒有蕭衍的冬天。
風澈說的沒錯,沒有誰離開誰,會活不下去。
可是風澈忘了,縱使不管離開誰都能活下去,只是,都不會再開心而已。
霍行像是一個完美情、人,他會在起風的時候,將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披在喬默肩上,會在喬默生病的時候,噓寒問暖,帶她去醫院,像個長輩一樣叮囑她按時休息吃藥。
他的愛,比蕭衍更加細膩,更加溫柔,可喬默的心,就是沒有動一下。
當他噴着和蕭衍同一款男香,將她緊緊擁抱在懷裡的時候,喬默的心跳,彷彿穿過亙古,重新鮮活了起來。
兩年後,紐約。
又是一個聖誕夜,紐約下着小雪花。
紐約人民廣場上,成對成對的情侶。
霍行用大衣,將喬默裹在懷裡。
喬默擡眸時,雪花落在了她睫毛上,被封存好久的記憶,好像陡然被打開,她回憶起兩年前的冬天,有個人和她手牽手,走在雪地裡,可她怕冷,那時候又覺得好苦,便央求着那個人抱她。
於是,那個人便將她扛上肩,在雪地裡大步行走。
被他扛在肩頭,很顛簸,很不舒服,可她卻有無限的安全感。
霍行將她緊緊擁進懷裡,低頭將下巴靠在她頭頂上方,聲線低啞溫柔,“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答應跟我相處,跟我在一起,都是因爲心裡的那個人。默,如果我能幫你走出傷痛和陰影……我不介意我是那個替代品。”
喬默伸手,緊緊抱住了這個男人,“霍行,謝謝你。”
她是個糟糕的姑娘,她沒有完整的愛,留給一個這麼優秀的霍行。
“默,聖誕快樂。”
這兩年來,霍行一直在她身邊,喬默一直不懂,爲什麼霍行會喜歡上她。
畢竟,當初第一次見面時,她記得,那時的她,不是最好的她,甚至是最最糟糕的她。
因爲抑鬱和當年的車禍,她的身體很差,瘦的沒幾斤肉,整個人就算再怎麼掩飾,也是一副病態。
喬默悶在霍行胸膛裡,甕聲問:“你爲什麼喜歡我?”
“大概是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覺得這個姑娘有點兒意思,就算再怎麼對你微笑,眼睛深處,也有揮之不去的陰影和難過,別人都說,這世界上最不能愛上的一種女人,就是有故事的女人。可偏偏我犯賤,我覺得有故事的女人,才更值得被珍惜。”
喬默忍不住,在他懷裡笑出聲。
“那你還真是挺犯賤。”
喬默從他懷裡退出來,轉身兀自往前走。
她一邊走,一邊說:“你知道的,我不過聖誕節,所以今年我一樣沒有聖誕禮物給你啊,要不等到新年的時候再一起補給你?”
霍行大步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纖細的腕子,將她拽進懷裡,吻,陡然落在她脣上。
那麼輕的一下,喬默卻被嚇到了。
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將他推開。
“喂……”
喬默捂着嘴,看了看廣場上那麼多人,紐約這麼一個開放的城市,其實在街頭上熱吻也沒什麼,何況今天是聖誕節,街頭上男人熱吻到女人匈口處的都有,可那蜻蜓點水的一下,卻十足嚇到了喬默。
霍行卻沒有退讓,仍舊緊緊攥着她的腕子,目光裡滿滿透着笑意,“你這麼彆扭害羞,我會以爲這是你的初吻。”
誰也不知道,喬默會有將近兩年的時候,沒有和男人接過吻。
最初和霍行交往的時候,霍行其實沒有想過那麼多,既然喜歡這個姑娘,就覺得自己有義務治癒這個姑娘。
風澈提醒過他,對於喬默,不能急功近利,如果對進展太過着急,很容易會嚇跑喬默。
所以,這兩年,霍行更多的心思和關注,大概都在給喬默治病。
也正是因爲霍行的這份心思,喬默的抑鬱症,才很好的被控制住。
相處兩年,霍行快要覺得自己立地成佛了,他將喬默拉進懷裡,在她耳邊低低開口道:“我談了兩年清心寡谷欠的柏拉圖式戀愛,接下來,是不是要一點點補償給我?”
喬默咬脣,臉頰紅透。
可心,卻慌亂如麻。
霍行看了眼腕錶,拉着她的手,往車邊走,“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一路上,喬默都沒怎麼說話。
直到到了喬默別墅下,霍行站在車邊,“回去吧。”
喬默走了幾步,又回頭,抿着脣,有些難以開口,“霍行……”
“嗯?”霍行挑眉,“如果你今晚想要我留宿,想跟我的關係更上一個臺階,我也不會有任何意見。”
喬默攥緊了小手,“我想……我還需要一段時間。”
霍行微微怔住,隨即失笑道:“沒關係,我願意等。”
“對不起。”
喬默甩下一句“對不起”,便轉身落荒而逃了。
進了家,她貼在門後,大口大口的汲取着呼吸。
她以爲她忘了,可是爲什麼就算一個輕輕的吻,也讓她將所有記憶都勾起。
他脣上的溫度,他每次吻她時,在她嘴脣上輕咬的力度,還有……就連他吻她的步驟,她都一絲不苟的記得。
蕭衍,蕭衍……
她的腦海裡,依舊全部是那個過去式。
喬默無助的蹲在門後,掩面,輕輕哭了起來。
紐約的夜,雪漸漸下大,覆蓋了整座浮華的城市,包裝成了銀裝素裹的樣子。
海城,早晨九點。
趙謙跟在身材挺拔的男人身後,快速精準的彙報一天的行程:“上午十點,有個一小時的董事會會議。十一點半,是您和太太的午餐。十二點半,您和美國總部有個越洋會議……”
男人的長腿,流星大步的走進辦公室。
“我怎麼不記得今天和太太有午餐?”
“額……是太太今早打電話給我,說希望能中午的時候,幫您騰出一個小時時間,和她共進午餐。我想着,反正BOSS也要用午餐,所以就答應了……BOSS,如果您有問題,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太太,說您還有其他重要的事。”
蕭衍目光無瀾,削薄嘴脣輕啓:“是我平時對太太的關心太少了,不用取消,我會赴約的。”
趙謙鬆了口氣,“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