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芊芊一聽,和唐靖澤對視一眼,唐靖澤對僕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知道了。”
唐靖澤和洛芊芊一起下了樓,客廳裡,是鎮長和那個小男孩。
這是要鬧哪一齣?
洛芊芊心裡疑惑着,和唐靖澤緩緩地走下樓。
鎮長見到他們面色沉凝地走下來,臉上堆滿了歉意的笑容,對唐靖澤笑道:“唐先生,實在是對不起,我這個不成器的兒子和您的兒子打了架,我已經教訓了他,希望您能夠接受他的道歉。”
說着,他回過頭來瞪着那個小男孩,怒聲道:“路易斯,還不快給唐先生道歉!”
路易斯的小嘴抿得緊緊的,雙手緊握成了拳頭,看也不看鎮長一眼,站在原地,低低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洛芊芊淡淡地笑道:“小孩子在一起玩,起了爭執很正常,我們憂兒也有不對的地方。”
鎮長聽了之後,神色大爲放鬆,對路易斯擺了擺手,路易斯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唐靖澤對鎮長輕輕說道:“你的兒子挺有個性的。”
鎮長陪着笑:“教導無方,讓您見笑了。”
洛芊芊只覺得,鎮長對女兒和對兒子的態度真是天差地別,露娜先派人攔截了唐靖澤的車,迫使他們來到這裡,還大言不慚,鎮長居然順勢而下,甚至想要爲女兒嫁入豪門來繼續造勢,而自己的兒子和別人打架,他關心的不是兒子有沒有受傷,而是第一時間讓他來給對手賠禮道歉。
路易斯陰鷙的目光,周身都有一種倔強的冰冷,根本沒有弄明白事情就和憂兒打架,他的性格顯然很不好,並且不擅長言辭,可能因爲這樣,他纔不討人喜歡的吧。
洛芊芊的心思唐靖澤並不知道,他只是對鎮長淡淡笑道:“鎮長先生喊我們下來,就是爲了這一件道歉的事情?”
鎮長笑着說道:“這一件事固然十分重要,可是也並不是這一件事情,主要是想跟您商量一下晚上宴會的事情,您喜歡什麼,我好去好好地準備。”
唐靖澤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睛中閃過了一絲不易覺察的冷意,說道:“原來您先前出門一趟,不是因爲這件事情啊?”
鎮長的笑容依舊:“只是出門處理一些事情,晚上的宴會要按照您的喜好來辦,所以要先問清楚。”
“哦,我的喜好就是我的老婆,只要她也出席就可以了,鎮長先生意下如何呢?”唐靖澤淡淡地回答。
鎮長的臉上明顯的尷尬了一下,連連陪笑道:“是,您和夫人伉儷情深,自然是要和夫人一起出席的。”
“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夫人的喜好來好了,只要她滿意了,我就滿意。”唐靖澤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摟住了洛芊芊的腰。
鎮長笑道:“那尊夫人喜歡什麼呢?”
洛芊芊淡淡地笑道:“鎮長先生,離晚上還只有三個小時的時間,匆匆忙忙的,就不用大費周章了,我是個孕婦,鎮長先生吩咐下去,做一些孕婦的吃食就好,其他的,您隨意,反正我這幾個月,我丈夫都習慣了。”
鎮長就是再老練,也被洛芊芊的這一番話裡有話說得無言以對。
眼前的這個女人,看上去才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清麗的臉上,那雙美眸含着淡淡的溫和笑意,柔和的面部輪廓散發着一種如玉光輝,只有幸福的女人才會有這種骨子裡的自信,不經意之間就可以震懾住某些人。
“那好,夫人既然這樣說,那我就按照夫人說的準備。”鎮長一邊笑着,一邊很爽快的答應,“您先去休息,我這就去準備。”
說完,鎮長連忙去喊管家準備晚宴的事情。
洛芊芊看都沒看鎮長一眼,就和唐靖澤一起上了樓。
唐靖澤笑着對她說道:“沒想到,你說話的能力比我還厲害,那個老油條被你說得啞口無言。”
洛芊芊笑了笑:“你當然不能跟他起了正面衝突了,咱們是玉器,他們是瓦礫,可不能因爲他們,把咱們給碰壞了,你可是有身份的人。”
“你還挺會保護我的。”唐靖澤被她理直氣壯的樣子給逗笑了。
洛芊芊挑了挑眉,索性和他耍花腔:“有你在,我怕什麼?”
唐靖澤笑得開心,問她:“你看,鎮長做這些事的誠意如何?”
“誠意我是絲毫沒看出來,我只知道,這個老油條的心思太深。”洛芊芊淡淡地笑道,“你說他之前出門去幹什麼了?還有他的那個女兒,不是一心都在你的身上嗎?要是回來了,怎麼會不來看你一眼?要是她沒回來,她不好好地梳妝打扮,在外面幹什麼?”
“你想得挺周到的。”唐靖澤笑着回答道,“這一家人,父女不像父女,姐弟不像姐弟。”
洛芊芊回到房間,先是去看容容,容容已經醒了,對洛芊芊說道:“媽咪,那個和哥哥打架的人來跟我們道歉了嗎?”
“你怎麼知道的?”洛芊芊輕聲地問道。
容容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我碰到了來給我們送下午茶的僕人,我跟她搭了兩句話。”
這麼巧,她和唐靖澤出去,就有人來送下午茶……唐靖澤在心裡冷笑,只怕是來看憂兒的動靜吧。
“你跟她說什麼了?”唐靖澤輕聲問道。
“我就問她,爲什麼鎮長的兒子那麼喜歡打架?”容容一五一十地彙報,“你猜僕人怎麼說?她居然說,路易斯根本不算是鎮長的兒子,他只是鎮長和另外一個女人生的。”
“原來如此。”洛芊芊點了點頭,“難怪他不受重視。”
“你錯了。”唐靖澤淡淡地說道,“路易斯畢竟是他的兒子,他再怎樣喜歡女兒,也不會任由那些僕人來欺負他。”
洛芊芊搖了搖頭,說道:“都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她實在懶得去管鎮長家的這些秘密事情,她看了一眼那依然緊閉的房門,她擔心的是她的兒子。
這麼長時間了,憂兒依舊把自己關在裡面。
這個孩子,這麼長時間也該冷靜下來了吧?
“你哥哥一直在房間裡?”洛芊芊輕聲地問容容。
容容點點頭。
洛芊芊想了想,看了唐靖澤一眼,唐靖澤接收到她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吧,誰讓這一次是他的錯呢?
唐靖澤伸手敲了敲憂兒的房門,憂兒立刻把門打開了,擡頭看向唐靖澤,眼圈卻是紅紅的。
“還生我的氣?”唐靖澤俯下身子,伸手去擦兒子小臉上面的淚痕,輕聲說道,“好了,我不該不聽你的解釋就錯怪你,爹地跟你道歉,不許哭了。”
除了唐靖澤,所有人包括洛芊芊在內,都懷疑自己出現了幻聽。
唐靖澤道歉?這是哪國的天方夜譚?
憂兒更是驚訝得要命,他爹地,跟他開口道歉?他還以爲爹地會繼續訓他一頓。
唐靖澤這樣,憂兒再大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
洛芊芊看着,低低地對唐靖澤說道:“你跟憂兒好好地談一談吧,我帶容容去隔壁等你們。”
說完,她就帶着女兒去了隔壁,把空間留給了唐靖澤和憂兒。
“憂兒,現在可以和我談談?”唐靖澤這一次表現得十分耐心,沒有再擺出一副嚴父的樣子。
“爹地,是不是因爲我想學醫,所以一直都不高興?”憂兒看着唐靖澤,輕聲問道。
唐靖澤很乾脆地點點頭,但是要他說他有點嫉妒憂兒和程子琰之間的那種親密無間,他在兒子面前怎麼都說不出口。
憂兒卻說道:“爹地,我雖然很想學醫,可是如果媽咪生的是妹妹,或者爹地覺得弟弟不適合繼承唐氏集團,那我可以放棄學醫。”
唐靖澤睜大了眼睛,驚愕無比,憂兒願意放棄?
“我從懂事起,媽咪就告訴我們,爹地不是不要我們,也不是故意不來看我們,只是爹地也許並不知道我們的存在。”憂兒緩緩地開口,“我和妹妹生下來就有病,勉強活了過來,卻不適合旅途勞頓,媽咪不敢賭,所以只好等五年的危險期過了,才能去找爹地。”
“其實,每天和爸比在一起,雖然很開心,可是我會去想,我的爹地是什麼樣子?”憂兒說着說着就笑了起來,“我喜歡照鏡子,宸姨總是嘲笑我跟個女孩子似的,其實不是,因爲媽咪說我長得特別像爹地,所以,我想多看看自己的樣子,見了你,不至於認不出來。”
“喊你叔叔的時候,只能告訴你我叫末憂,而不是唐末憂,其實我很難過,所以纔想方設法讓你和媽咪重新在一起,我可以名正言順地喊你爹地。”憂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你剛纔說沒有我這樣的兒子,我真的很難過。”說着,他咬着嘴脣,小臉鼓鼓的。
唐靖澤走過去,把憂兒抱在了懷裡,心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說不出話來。
半晌,他纔對憂兒說道:“爹地說的是氣話,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語氣很溫柔,憂兒擡起頭,終於笑得開懷,重新恢復了往日的活潑,抱住了唐靖澤的脖子,在他的俊臉上親了又親。
洛芊芊和容容在門外偷聽,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臉上佈滿了溼潤,只是長長地透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