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樓司沉拍了拍自己身邊空出來的牀位,示意暮楚坐過去。
暮楚可沒心思再矯情。忙坐了過去。問他,“感覺怎麼樣?醫生說什麼了?”
她說着。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燒是因爲傷口感染了嗎?”
“你問題真的太多了!你讓我從哪個開始回答?”
樓司沉抓下暮楚的小手,覆於自己手心裡,問她。
“都得回答。”
暮楚就任由着他握着自己的小手,沒掙扎。也沒抽離去,“醫生怎麼說的?”
“問題不大。”
“傷口感染了嗎?”
“輕微。”
“……”
所以。到底還是感染了!
暮楚好看的秀眉都蹙成了一團,貝齒咬着下脣。憂心忡忡的看着他,“那傷口豈不是很疼?”
“疼。可能已經疼到需要人臨牀陪護了。”
暮楚瞪他,“我給你說認真的!”
樓司沉掀了被子下牀,“幫我去更衣室裡挑一套衣服出來。”
“……你不用再躺會?”
“餓了。先吃飯。”
“啊,對!”
暮楚一邊往更衣室裡走,一邊同他說道:“外面送了好多吃的過來。而且,好像全都是出自米其林大廚之手!樓主任。我這回可終於知道你爲什麼要住酒店而不肯回家了,每天都過得這麼逍遙自在,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換我。我也願意住酒店!”
“那你來啊!”樓司沉靠在更衣室門口,衝她說道。
“……”
暮楚忽然意識到自己又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她直接生硬的轉了個話題,“剛剛我看見那羣醫生,我真的嚇了一跳!他們可都是全世界最拔尖的醫生,嘖嘖嘖!我剛剛應該用手機把這盛況拍下來的,要把他們這羣享譽盛名的醫生全都聚集在一塊兒,多不容易啊!”
也就在剛剛,暮楚更清楚地認識到了自己和這個男人之間的差距。
那根本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
暮楚一邊給他挑着衣衫,又看了一眼門口的樓司沉,忽而道:“爲什麼我現在總有一種感覺,你好像並沒有看起來的這麼簡單呢?”
樓司沉微揚眉,眸底掠過一層深諳的暗芒,“什麼意思?”
暮楚認真想了想,最後,搖頭,“說不上來。”
但卻又總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身上有着太多太多她參不透的神秘氣息。
如果他真的只是樓家的大少爺,爲什麼他可以如此輕鬆的把這些所有享譽盛名的頂級醫生聚集到一起呢?要知道,平日裡他們個個心高氣傲,哪怕是單獨聘用他們,都是非常非常艱難的,何況還是集體爲他服務?而且他們對樓司沉那份畢恭畢敬的態度,儼然不是僱傭關係就會有的,那根本是一種由內心發出來的,自然而然的!
再加上他身上的槍傷……
暮楚覺得自己當真是越來越看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了!
他真的有如自己認識的這般簡單嗎?
暮楚給他挑了件白色底灰色格紋的襯衫,外加一條深色西褲,“可以嗎?”
“由你!”
樓司沉倒是難得的好說話。
“那就這樣吧!”
暮楚把衣服遞給他。
樓司沉卻沒接,“我現在是傷員,你幫我穿。”
暮楚窘,臉頰微紅,“你別鬧了,傷的是胸,又不是手腳!”
暮楚說着,把衣服塞他手臂裡,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我給你洗澡已經是極限了,你可別得寸進尺。”
樓司沉彎着嘴角笑起來,把衣服接了,邪氣的衝她說道:“行,幫我洗澡就好,衣服我自己穿。”
樓司沉一邊說着,一邊把襯衫穿了起來。
暮楚嬌嗔的瞪他一眼,“我去吃早餐了!你洗漱完了,就趕緊出來把早餐吃了吧,不然得涼了。”
“嗯。”
樓司沉一邊扣着襯衫鈕釦,一邊迴應她。
暮楚走出臥室,剛剛浩浩蕩蕩的醫療團隊這會兒已經離開了,廳裡就剩下林秘書一人。
“秦小姐。”
林秘書忙同她打招呼。
“林秘書,一大早的辛苦你了。”
暮楚想,幸好樓司沉還有個這麼靠譜的秘書,不然,一時間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沒有,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林秘書說着,就遞了一份清單給暮楚,“秦小姐,這是先生的藥單,上面還有些注意事項,平時就麻煩您多多提醒先生了。”
“好,我會提醒他按時吃藥的。”
“若沒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
林秘書可不想待在這做他們倆的大電燈泡。
“好的,你忙你的去吧!”
“好,有什麼事及時給我打電話。”
林秘書退出了房間去。
她才一走,樓司沉就已經穿戴整齊從臥室裡出了來。
暮楚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當真是她見過的把襯衫和西褲穿得最有味道且最帥氣的一個!
即使這會兒他沒系領帶,襯衫領口下方的幾顆鈕釦也是隨意的鬆散着的,卻偏偏,就這樣也分毫不影響他身上那道矜貴的氣質,一出現,彷彿就是攜光而來,讓暮楚竟一時間都有些難以挪開眼去。
這男人,無論是身材,還是長相,還是氣質,實在都太吸睛了!
也難怪自己當年被他迷得神魂顛倒,以至於到現在還沒辦法全身心抽離。
“看什麼?”
樓司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近了她。
“啊?”
暮楚這才後知後覺的回了神過來,臉上一臊,忙偏開了頭去,“沒,吃飯了!”
她轉身,就朝餐廳去了。
樓司沉緊步跟了上去。
暮楚一一把保溫餐盤打開,卻在見到銀盤裡的菜品時,她忍不住發出一道道驚歎聲,“這早餐吃得也太奢侈了吧?”
每一道餐點都不多,但種類卻繁複,許多更甚是暮楚見都沒見過的,也難怪她會像剛進大觀園的劉姥姥了。
“喜歡就多吃點!”
樓司沉在餐桌前坐了下來。
對於面前豐盛的早餐,他似乎興趣並不大的樣子,沒急着吃飯,而是順手拿起了手邊上林秘書給他備好的晨報,專注的翻看了起來。
暮楚有些不滿,皺了皺眉頭,用手裡的刀叉敲了敲餐桌,提醒他,“樓先生,吃飯的時候是不能一心二用的,本來你的腸胃就不好,這會兒還不懂得多關照關照他們,小心他們又跟你抗議了!”
暮楚說着,用叉子叉了一小塊糕點,送到樓司沉跟前的餐盤裡,“吃完飯以後再看,行嗎?”
樓司沉的視線繞過報紙,深深地看了對面的暮楚一眼,“從前沒瞧出來,原來你這麼聒噪。”
“……”
所以,現在他是在嫌棄自己了?
暮楚鬱悶的咬了咬手裡的叉子,憤憤的瞅他一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她還不是爲了他好?
“你要覺得我煩,一會兒我吃完飯就上班去。”
暮楚鼓着腮幫子,叉了塊蛋糕一口氣送進了嘴裡。
樓司沉好笑的睞着她,而後,擱下了手中的報紙,拿起了刀叉,“滿意了嗎?”
暮楚彎着眉眼笑起來。
這還差不多!
暮楚心裡頭的鬱氣,頓時一掃而空,以至於這會兒吃什麼都變得有意思起來,她一邊往嘴裡塞着食物,一邊連連感嘆道:“這米其林的特級廚師就是不一樣,什麼東西到了他們手裡,那可都是山珍海味了!連這蛋糕吃起來都那麼不一樣,真好吃啊!”
樓司沉看着她這副饜足的小表情,深眸裡的柔光更濃烈了些。
暮楚見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也不急着吃,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你幹嘛一直看着我啊?”
“頭回見着你這樣沒有吃相的女人,新鮮!”
樓司沉眸裡含笑的回她。
“……”
暮楚瞪他一眼,“你不損我幾句,心裡就不舒坦了,是不是?”
樓司沉揚揚眉梢,不語。
卻倏爾,朝着暮楚探了手過去。
暮楚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躲了一下,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樓司沉的手,撲了個空,微皺眉,一臉不悅,“別動!”
暮楚還真就乖乖的不敢再亂動了。
他的手,伸過來,冰涼的指腹劃過她的嘴角,來回摩挲了幾下。
暮楚一怔。
樓司沉半眯着深眸,似一臉嫌棄的睞着她,“吃個蛋糕也能吃得滿嘴蛋糕屑!秦暮楚,你可是個女人!”
“……”
明明他的手指那麼涼,可暮楚卻覺此刻自己的嘴角燙得像被火撩過一般。
她窘得忙伸手抹了自己嘴角一把,心慌意亂道:“那還不是因爲蛋糕太好吃了!”
“喜歡的話,每天讓他們來給你做。”
“……可別!”
暮楚忙擺手拒絕了。
“怎麼?”
樓司沉微擰眉。
暮楚咬了咬手裡的叉子,一臉無辜道:“你可千萬別讓我過慣了這種奢靡的生活,我吃那些粗茶淡飯習慣了……”
樓司沉好看的眉心瞬間擰成了個深深地‘川’字,“秦暮楚,你在害怕我闖進你的生活裡?”
“……啊?什麼?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暮楚心虛,裝傻充愣。
一雙眼睛卻是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因爲,他這句話,還真真是說中了她的心思!
她就是在害怕!害怕他重新闖進自己的生活裡,更害怕他成爲自己的生活習慣!